所以說，位置不同，想法也不同。像楊一韋就覺得應該暫停這勞什子斗牛會，把隱患解決了再說。

當然呂鳳歌也這么覺得。

只是靈鶴幫的上級領導可能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過他某些事情也勉強算是負責，至少派出的是入室級的弟子。

“哪有，入室級就我們三個，還有瓔珞?！碧K清友在一旁聽到楊一韋說負責的時候隨口說道。

楊一韋一下跳起來：“啊，瓔珞？她一煉器的到這里做什么？在哪里？”

看到他這樣子，三人笑起來：“哈哈哈，老三騙你的?！?

蘇清友笑得整個人都站不住了：“她送的劍穗你都當寶貝一樣帶著，現在倒怕羞了?！?

楊一韋尷尬得不得了，他看了看幾個小孩：“要不要吃點什么？”

于是氣氛更加歡快了。

可惜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張勁松看了看天色，告別道：“一韋，我們去當值了。既然你走不了，那小心為上，不過不會有什么問題?！?

“好，萬事小心?！?

送別三人以后，楊一韋回頭對四個小孩抱歉道：“看來今天你們不能去看斗牛了?！?

張小蝶一臉嫌惡：“這種有什么好看的?！?

不過劉雙喜和楊非凡倒是很可惜。

呂鳳歌一臉無所謂。

楊一韋笑了：“其實我也覺得看這種不好，只是這是靈鶴幫對入門弟子進行的鄉土風俗教育。咳咳，接下來兩天還有其他地方要看。好吧，現在是沒辦法，我們去找個客棧住下，明天天亮再出發?！?

這種情況下，安寧地度過一晚上是根本不可能的。

半夜他們就醒了。

呂鳳歌他們是被楊一韋拍門拍醒的，一清醒只聽得外面吵吵嚷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很快楊一韋就為他們解惑：“妖牛進攻了，現在子時，它力量最強的時候?！?

他讓四個小孩躲在一處角落里，自己打開窗戶悄悄看去。

從窗戶透出的光可以看出，有地方已經起火了。

楊一韋回頭告訴他們：“不礙事，你們好好待著。師兄們把妖牛擋在鎮外面，放心好了?！?

然后，在四個小孩驚恐的目光中，一只黑色的東西撞碎了窗欞飛了進來。

這東西在屋里飛了兩圈，發出了凄厲的叫聲，然后朝呂鳳歌他們撲了下來。

這是一只蝙蝠。

呂鳳歌連忙把張小蝶護在身下，劉雙喜則護住尖叫的楊非凡。

楊一韋抽出寶劍，只一揮便將蝙蝠一分為二。

然后變成了兩只更小的蝙蝠。

楊一韋大罵起來：“不死蝙蝠，這地方哪來這東西……”

不死蝙蝠，一種非常惡心的鬼物，當然現在的妖牛也是鬼物。不死蝙蝠看上去和普通的蝙蝠沒有什么兩樣，但是有一種重生的能力。

只要從它們身上掉下去的碎塊足夠大，那這碎塊就會重新生成一只新的不死蝙蝠。

如果被切成兩半就能變成兩只。

新的蝙蝠個頭比較小，不過只要吸足了血，便會長大。

簡直無恥。

只是這東西非常懼怕雷電，只要沾上一點，馬上會灰飛煙滅。

楊一韋很明顯經驗豐富，他手舞長劍，很快把兩只小蝙蝠擊碎。

被擊碎的碎塊很小，已經失去重生能力，最后在半空中散成了一縷縷微不可查的青煙。

沒等他舒口氣，更多的蝙蝠撞破窗戶沖了進來。

好一個楊一韋，只見他情急之下，倒轉寶劍，扯下劍穗，往四個小孩這邊一拋。

那紅色的劍穗滴溜溜一轉，最后停留在幾人上方，上面的流蘇條條垂下，流蘇間出現了流動的光華。

這是靈氣，幾個小孩在鶴舟上見識過。

靈氣交織在一起，最后好像一把大傘。

“不要離開這里。”楊一韋吩咐道，接著他揮舞寶劍，與蝙蝠群戰在一處。

四小孩已經緩過勁來，他們聽話地擠在一起。

大傘庇護了他們，偶爾漏過的幾只蝙蝠撞上去便被彈開。

這時張小蝶小聲問：“楊師兄不是音律部的嗎？怎么一直在用劍?！?

至少這幾個孩子是不知道的，呂鳳歌不說話，楊非凡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劉雙喜則是眼睛發亮：“太厲害了。”

這時流蘇傘的中央慢慢顯現出一個女子的影像，這影像約有一個手掌高，紅衣紅裙，美麗非常。

只聽得她唱道：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為王前驅。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

……”

影像還在唱的時候，屋里的蝙蝠已經被清理干凈了。

這時窗外跳進一條倩影。

楊一韋下意識一劍劈去，被對方格擋住。

那倩影是蘇清友，她大叫：“一韋你看準點，不要殺人滅口哇?！?

這時影像一遍已經唱完，又開始第二遍。

楊一韋臉色微紅，過去把劍穗收起。

他問蘇清友：“怎么回事？哪來這么多不死蝙蝠?！?

蘇清友解釋道：“別提了，萬牛坑那邊居然通斗牛墟，有條水道通那邊的一個密室，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封印的鬼物全跑出來了。”

外面發出了“砰”的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她看了看窗外，是鎮子入口處的樓坊塌了。她也不管，接著道：“老大讓我來通知一下鎮上維持秩序的師兄弟，把鎮上的人全疏散到北門去?！?

“那邊安全嗎，那妖牛怎么辦？”楊一韋大聲問。

窗外的人已經亂成一團，不時有哭聲，大罵聲。

蘇清友回答：“安全，這邊有孫長老坐鎮，他在北門那邊布了雷霆大陣，就等著我們把鬼物趕過去?！?

鬼物普遍怕雷電，不死蝙蝠是特別怕雷電的鬼物。

蘇清友說道：“所以你快點走，帶上這幾個師弟師妹，到了北門就安全了?！?

楊一韋也不矯情：“好，多保重?！?

只是蘇清友離開時候的一句話差點瘋了。

“瓔珞都愿言思伯了，你們成親算了，老這樣吊著不是個事情——哈哈哈”

銀鈴般的笑聲從窗外傳來。

楊一韋看著四個瞪大眼睛的師弟師妹，無奈道：“走吧，跟緊?！?

他們出門就發現，根本沒有安全一說，原本熱鬧的鎮子現在已經混亂了。屋門倒塌的聲音，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咒罵聲，受傷后的哀嚎聲，丟失小孩后父母的呼喊聲，丟失父母后小孩的哀鳴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可怕的人流往出口涌去，人流中，有的人摔倒后被扶了起來，有的人摔倒后再也沒有起來。人們瘋狂地躲避鬼物的襲擊，不管這襲擊是真實的或者假想的。一片混亂中，人們哪怕撞倒別人也毫不在意，而更多的人只是被人流裹挾著被動往前跑去。

甚至還有乘亂打劫的。

鬼物們也在攻擊，不死蝙蝠吱吱叫著，從空中飛撲下來。有一些長著鬼面的蜘蛛從陰暗處射出蛛絲，把人黏走。還有各自長得像人，像狗，像壁虎，像不知道什么東西的鬼物也是各顯神通。

更多的則是麝香牛的鬼魂，這些一張桌子長的牛大多是公牛，半透明的身上傷痕累累，顯見得就是斗牛場上死去的牛。它們雖然看似兇猛，橫沖直撞，然而無法對實物造成任何影響。只是被它們撞中的人越來越無力，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被撞多次后直接癱軟在地。

局面已經失去了控制，哪怕靈鶴幫的人如何大吼大叫都沒用，沒有人聽他們的，就算聽到了也不可能按他們的安排行動。

這種場面里，個人只能隨波逐流，仿佛被雨打風吹去的浮萍。

楊一韋護著四小孩，他一劍釘死一只想偷襲呂鳳歌的鬼犬，又打暈一個正在角落里脫褲子的無賴。

人太多太亂，帶著四個小孩根本沒法去北門。

他抓過路邊一個靈鶴幫的弟子，問道：“師弟，怎么去北門？”

那弟子正在努力指揮人流，看到來人也是同門，哭了：“師兄，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什么來，本來和和氣氣的楊一韋氣壞了，把他一摜摜在地上，看那架勢似乎還想踩幾腳。

不過沒踩下去。

最后他七拐八拐從鎮子西門出來了，大約是因為這邊有牛妖，所以人相對少。

不過這邊有一個靈鶴幫的臨時營地。

營地外圍有兩名手持短弩的弟子警戒，確認過楊一韋的身份后他們便把一行人放了進去。

在這里呂鳳歌又看到了歲寒三友，確切地說是其中兩個。

張勁松正躺在一張床上，他鼻青臉腫的，腦袋上包著布，一只手包得嚴嚴實實。

屋子里還有兩三個傷員。

郁離正在彈琴。

呂鳳歌有點佩服他了，這種情況還有閑心彈琴。

不知道怎么呂鳳歌已經走在最前面了，后面是另外三個小孩。

張勁松抬起一只還能睜開的眼睛，看到是楊一韋，忙說道：“一韋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快去北門，那邊有孫長老坐鎮，安全?！?

郁離不說話，專心在彈奏。

楊一韋讓幾個小孩找地方坐下，問道：“勁松兄，你怎么受傷的？”

張勁松說：“別提了，被那妖牛揍了一頓?！?

楊一韋很驚奇：“怎么可能，你是入室級的，怎么會被揍成這樣?！?

“不是入室級我早沒了?！睆垊潘蓢@氣，“我這犯傻了，聽說殺過牛的刀煞氣重，所以去找人要了個殺牛的錘子?！?

他努努嘴，指著地上一柄三尺長的錘子。這錘子個頭很大，柄已經從中間斷了。

“這玩意一拿出來那牛直接瘋了，然后一蹄子下來就斷了?！?

張勁松說著咧開嘴：“不過那東西也沒比我好到哪里去，已經成瘸子了，還進了陷地陣。對了，鎮里怎么樣，清友已經趕過去了，等孫長老清理掉遺跡里出來的東西就可以來弄死它了?！?

楊一韋沉吟了一下：“斗牛鎮已經失控了?！?

他把里面的情況簡要一說，張勁松大叫一聲，差點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