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八）】

月色正好，樹影婆娑。

蕭卿陌一個人在梨花林中，慢慢的走著。

到底因為是凡界的緣故，四季分明，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梨樹到了秋季，自然是遵從氣候的滿滿的結了果子，終究比不上九重天上常開不敗的勝景。

蕭卿陌想：無憂對她來說是不同的。

不管是這么多年的相依為命，還是一個人在這漫長歲月里的陪伴慰藉，亦或者是其實的，她也不愿意仔細去分辨，去深究的心思。

總歸來說是不同的。

蕭卿陌有些自嘲到，五百年前她能決然離去，五百年后卻退讓的放任自流。

明明知道徒弟的心思，還要將人找回來了，更是做不到不管不顧。

做師尊的做到她這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有些東西不能深究，可是人安靜下來無事的時候，偏偏就愛深究那些剪不斷，理不清的事。

或許她也是有私心的，蕭卿陌如此想到。

………

“往鬼界，一日后歸。”

濃墨的黑色染上雪白的紙箋，落下了一行隨意又散漫的字跡。

蕭卿陌放下手中的筆，伸手扶住了正在打瞌睡，似乎下一刻就要栽到桌子上的貓頭。

這時書房的門被敲響，原本昏昏欲睡的團子一瞬間的就伸長脖子，探出腦袋，一骨碌的翻滾爬了起來。

“喵！！！”

“進。”

兩道聲音重合，一道被嚇，一道隨意。

一身青衫的青年推門而入，望著站在桌前的女子，低聲喚了一句：“師尊。”

蕭卿陌側頭看了一眼風塵仆仆的人，目光又重新的落回到了桌子上，語氣淡淡的問道：“都解決了？”

“倒也不必這么著急。”后又補充了一句。

說著話就抽出剛剛寫好，墨跡還未干的，壓在鎮紙下的紙條。

現下倒是用不上了。

昨日小徒弟和她提出要下山一趟，她大抵也能猜出幾分是什么原因，沒有詢問什么便讓人下山去了。

只是沒想到，亦淵的行動比她想象中處理的要快，一日的時間就解決了了，還趕了回來。

那日在無妄山下，雖然她出手將亦淵帶走，但是諸多后續之事，必然還要他這個主人親自出面去處理。

亦淵自進門起，目光就一直落在蕭卿陌身上，自然也看到了那張被她拿起來的紙條。

走近書案，這才看清了上面那行字寫的是什么。

“師尊去鬼界做什么？”亦淵直接問道。

蕭卿陌：“找鬼主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亦淵追問，語氣中不自主的帶了些許急切，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蕭卿陌側身，微微抬頭，輕笑一聲，認真的看了看眼前人，才不緊不慢的開口：“無憂，你自己的事從不和我提及，如今倒是追問起我的事？嗯？”

蕭卿陌突然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看亦淵的時候，也需要微微的仰著頭。

前塵她一直在躲避，醒來之后又在忙著太多的事，好像很久沒有這么近，這么認真的，面對面看過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