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離（七）】

亦淵追問了一句。

蕭卿陌淡淡應道：“沒什么。”

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亦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原本是世人絕不會去想的東西，短短時間內，他竟然從兩個人的口中聽到。

師尊會不會為了他去做，他不確定也不清楚。可是現在眼前這個人什么都不知道，為何突然的要去探尋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蕭卿陌指尖輕敲著桌面，小徒弟說的也是大部分人所認為的樣子。

可是……或者說……或許……

有些東西她可以試一試。

白皙的指尖從神鬼錄三個字上劃過，眼中是少有深沉和冷意。

蕭卿陌話音一轉問到：“傷勢如何了？”

顯然是不想再繼續剛才的問題。

那日無妄山的戰斗，雖然她及時趕到，但是小徒弟以一敵眾，受仙界眾人圍攻，并非全身而退，沒有受傷。

這也是除了帶鬼主來之外，她會回這里的原因之一。

人界的凡人最為脆弱，卻最為受天地眷顧，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養傷算是極好不過。

就算仙界有膽子再有來人，也不能輕易的動手腳。就像當初前任魔尊舊部冥夜潛藏在人間想要報仇，也不過是蠱惑凡人，而非親自動手。

亦淵：“基本好了。”

面對女子的關懷，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微的動了動，唇側的笑意更深刻，眉目都是溫柔。

清風過窗，燭火影影綽綽，忽明忽暗的光半攏著蕭卿陌的身側，另一邊陷入沉沉的黑暗。

歲月安好。

亦淵突然有些奢望，要是可以永遠這么下去多好。

沒有爭斗，沒有算計，沒有看不透的未知，和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結束的生命。

“師尊是在意我的。”亦淵極輕的，忍不住的說到。

不是嗎？

或許師尊自己都沒意識到。

她的行為比她的關心更為直白，也更為讓人動容和沉溺。

連鬼主和那二位家主都能看透的東西，他身為當事人，自然不需要去懷疑什么。

一個沉睡剛醒的人，雖然生氣于自己，還會是連夜幫他采藥去除魔氣的人，這世間誰還能有他這般好的運氣。

千年之前的蕭國幻境里，那個名為鎮國公主的女子，為了親情，沉默付諸良多，千年之后作為自己的師尊，亦是如此。

這么多年，家國仇恨之后，有些最本心的東西還是沒有變的。

何其有幸！

即便還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似乎……

似乎他可以期盼。

至少師尊的不再躲避和對他的無盡的縱容。

安靜到落針可聞的夜晚里，除了風聲和燭火燃燒的聲音，青年溫潤聲音毫不意外的鉆進了女子的耳朵里。

蕭卿陌：“你是我徒弟。”

不知道在說服誰。

“早些休息。”

說完便匆忙離去了。

亦淵看著離去的背影，輕輕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書，抬手滅了所有燭火，借著月光離去。

他自嘲明明都做好直面死亡的準備，卻還是不甘心。

世間情愛，可不就是讓人自甘沉墜，得不到的不甘心么。

他也只是俗人萬千中的一個，喜歡就是想要回應的。

師尊，我的心意早已言明，你如此這般，又是如何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