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打開手機的后置手電,這才看清人影的長相,體型瘦弱,面容蠟黃,上半身敞著懷兒,下身的褲子松懈的退到胯間,男人看起來三十來歲,緊閉著眼睛,嘴里語無倫次的求著繞。
看見這人這般模樣,于敏皺了皺眉,不禁說道:變態!
狄瀧一手提起地上男人,然后拎進了睡覺的屋子,江隊此時坐在床上,壓根兒沒睡著。
狄瀧猛松開抓著男人后領子的手,這人躲躲閃閃,一只手緊抓著腰間的褲子,一手擋著臉,生怕被人看見。
狄瀧兩手抱著胸說:行了,別遮遮掩掩的了,有膽子躲在草叢里頭偷偷摸摸的,不敢見人?說,叫什么名?剛才在干什么?
男人趕忙系好腰上的褲腰帶,低著頭,眼神卻不由自主的瞟著于敏,于敏反應過來,抬手便要打他。
男人連忙兩手擋在臉前:別別別,別打我,我,我說。
男人名叫侯守山,外號猴子,三十三歲,打小在山里頭長起來,還是王三的其中一個小弟,猴子沒有主見,也不想干活,整日跟在王三屁股后面,三個人在村子里晃悠,王三做的喪盡天良的事都被猴子看在眼里,而猴子沒勸過一句,甚至還幫著王三變著法的欺負人。
這幾個人欺負起人來,完全沒有人性,下手也從來沒有分寸,誰也不知道,這三個人作的孽,根本沒有下限。
王三的另一個小弟外號叫悶頭,二十九歲,沒啥本事,卻最會獻殷勤,整日待在王三身邊,各種馬屁把王三吹的天花亂墜,悶頭平時最會耍點小心眼,常在王三身邊出出小主意,就自認為是個軍師,于是,這貓三貓四的三個人就這樣在村子里橫行霸道了起來。
猴子說,王三死了,在村子里沒了靠山,所以不敢出來,在現場的時候,看見幾個警察查著案,一眼便瞄見了于敏,一雙賊眼看著現場的于敏,竟然把王三的事給拋在了腦后,于敏在現場穿的還是那件白色的風衣,若隱若現的大腿漏在外面,無不誘惑著猴子的淫蟲,猴子打小在村子里長起來,也從來沒見過這么美的仙女啊,自己都三十三了,也沒個對象,只能依靠自己的左手來發泄,于是就想著大半夜的趁著黑過來再看一眼,沒成想才剛退下褲子,就被狄瀧給擒住了。
于敏說:混蛋,我穿什么衣服還成了誘惑你了?
猴子低著頭,眼睛時不時偷偷瞄著于敏的下面,又不敢多看。
江隊說:王三什么時候不見的?
猴子說:六天前,我就沒見過三哥了,當時三哥說要去找斜眼算筆賬,然后就走了,也沒讓我們跟著,從那之后我就再沒見過他了。
狄瀧說:算什么帳?
猴子說:這個三哥沒說,我們也沒問,再看到三哥的時候,就是你們過來的時候了。
狄瀧說:你小子,平時沒少跟王三干缺德事吧?!
猴子說:沒沒沒,事都是王三干的,我就是旁觀,沒怎么上手。
狄瀧說:還旁觀?還沒怎么上手?聽你這話我就想揍你一頓。
猴子一只手擋在臉上,一面想要后退卻又不敢。
像猴子這樣的人,心里自卑,只能找個靠山狐假虎威,這靠山一倒,就會忌憚起來。猴子跟著王三,自然沒少干壞事,哪怕自己不情愿,伴君如伴虎,王三的話他又怎敢不聽,村子里的人都對這三個人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皮。
王三的手段有多殘忍,也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但這也同時對重案組案件的調查帶來影響,畢竟由于王三的殘忍,作案動機幾乎概括了全村人。
江隊說:王三都干過哪些出格的事,說你知道的。
猴子想了想,說:出格的事,我就知道一件。
王三每日都在村子里晃悠,要數他的惡行,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本大帳,用老村長的話說,這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趙老六家有條土狗,叫跳跳,跳跳是趙老六的小孫子小豆子從小養的,跳跳在家里從小長到大,在趙老六一家人的眼中,早就把這條狗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小豆子長大了,要到省城里的學校念書,學校不讓帶狗,所以跳跳只能留在家里,由趙老六照看著。
跳跳在家里看家,王三踹開趙老六的家門,跳跳一見有生人進來,便沖著王三汪汪叫了兩聲,王三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砸了一下跳跳,跳跳上來咬了王三一口,王三嘴里罵罵咧咧的叫著狗雜種,一面一腳踢了出去,跳跳被踢倒在地,王三卻還沒罷休,撿起旁邊一根粗大的木棍照著跳跳的腦袋砰的一聲砸了下去,跳跳的眼角滲出血來,躺在地上,蹬著腿,王三沒完,又掄起木棍照著跳跳的腦袋重重砸了下去,通紅的鮮血飛濺出來。
跳跳死了,死在了王三的手里,王三扔掉手中沾上鮮血的木棍,抓起跳跳,接著拎了出去,和猴子還有悶頭烤了吃了。
狄瀧捏著拳頭,生咬著牙:真他媽是個畜生,不對,連畜生都不如。
見狄瀧如此生氣,猴子也不敢再說話了,生怕狄瀧會拿他撒氣。
猴子知道的線索并沒有多少,江隊讓猴子回去,但今天晚上的事要閉口不言,隨后自己便坐在床上思考著。
伴著公雞打了個響鳴,幾人睜開朦朧的眼睛,狄瀧急迫,江隊昨天晚上幾乎想了一夜,也不知道怎么樣了,然而這時顧鳴卻帶來了一個消息。
昨天夜里,顧鳴和小夏窩在車子里睡覺,顧鳴躺在副駕駛上,剛要閉眼,就看到一個人影閃了過去,顧鳴心覺奇怪,大半夜的,村里人都睡了,有的人睡的特別早,即使要上廁所也應該在自家的院子里啊?
顧鳴回頭看了看后車座上睡熟了的小夏,然后把配槍揣進后腰帶上,下了車。作為犯罪心理的高材生兼重案組成員,跟蹤是基本工,顧鳴一面保持著距離,一邊始終把人影保持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峰山村不大,卻地形復雜,剛上了土坡就是土坑,土坡上有一片墳地,新墳舊墳交錯在一起,從遠處看就是一堵矮墻,顧鳴躲在一座石墳后面,借著月光看著不遠處的人影,坐落墳地的土坡周圍是一片耕地,每幾畝地占在一個大階梯上,耕地旁邊離村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屋子,看樣子已經荒廢很久了。
顧鳴看著人影,人影走到屋子旁邊,像是跪了下來,接著亮起一束火光,嘴里還念念有詞,由于隔的太遠,顧鳴沒聽清楚那人影說的什么,剛想湊過去仔細聽聽,那人影突然站了起來,趕緊滅了火,慌忙收拾了東西,原路返回。
人影路過墳地,顧鳴趕忙壓低身子,晚上的郊野顯得更加暗淡,但在月光的照耀下依然看到了人影的臉,塌鼻子,大耳朵,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左眼的眼珠很明顯,是歪斜著的。
待人影走過,顧鳴趕緊來到剛剛亮起火光地方,廢舊的屋子在晚上顯得陰森起來,屋子下的階梯就是耕地。而在剛剛著著火光的地方,積著一堆還沒燒干凈的黃紙,顧鳴四處看了看,周圍的幾個地方也都有被燒的差不多的黃紙,而且看起來,應該都不是同一天燒的。
江隊想了想說:大晚上偷偷跑出去燒黃紙?
狄瀧說:那是紙錢?。?!
江隊說:而且并不僅僅只是昨晚出去燒的。
于敏說:燒紙錢什么的現在還不清楚,不過燒紙的人我們倒可以問問。
顧鳴說:問誰啊,我們都不認識。
于敏說:根據你剛才所說的特征,大概能猜出來燒紙的人是誰。
狄瀧說:那個斜眼對吧。
于敏點了點頭。
江隊說:狄瀧于敏,你們兩個去燒紙的地方看看,顧鳴,你跟我走,去問問這個斜眼。
顧鳴說:為什么不是我去燒紙的地方啊?
江隊笑著說:你更適合對付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