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尚且是和柔的,輕輕撒下煦暖的光暈,輕柔地喚醒沉眠一夜的城市。四海便坐在這和暖陽光內里。
別墅前院的青草以晨露將晨光解析做斑斕的模樣,映得四野風光愈加燦爛。
“哥哥要去參加畢業典禮嗎?”
雪柳身著精心準備的服裝走入別墅前院。
“不打算去了。”
四海在和暖陽光中直起身子。
“陪我去嘛。”
雪柳走到近旁膩住四海。
“好啦好啦,陪你去了。”
四海輕輕撫過雪柳的頭顱。
“那哥哥快去換衣服吧。”
于是四海走入別墅,行至臥室換上早已預備好的服裝。
四海將位置改換至車庫,將車子發動后駛出車庫。
“走吧。”
雪柳坐到副駕駛位置。
于是車子駛出高檔住宅區,很快投入城市早高峰的擁堵中,車子便如龜爬一般在公路上移動。所幸畢業典禮還有好一段時間才會開始,是以當得起慢慢磨折。
車子在公路上躑躅了許久,終是在朝霞里抵達了校園。因了低年級的學生得假離校,校園較得往日要空蕩許多。四海將車子駛入學校,將車子泊入車位后與雪柳一同下車,又一齊走向禮堂。禮堂門前大多是行將畢業的學生,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談論著未來與夢想。四海走近禮堂,立馬有相熟的人物涌到面前,他們將四海與雪柳分隔開來,禮堂近前便多了兩個集群。四海以和煦的微笑面對集群,與他們和過多張留作念想的照片,便穿過集群走近雪柳。四海將雪柳剔出集群,呼索兩方人物一齊和了張影后便帶著雪柳離開集群走入禮堂。四海與雪柳在禮堂內部找個位置安置下身子,片刻后大批人物涌入禮堂,畢業典禮行將開始。
待得所有人物坐定,校長便出現在主舞臺上,簡短的發言訴說勉勵與祝福,絲毫不似四海曾度過兩年的市一中的拖沓陳調。校長發言之后便是年級部所有老師的詩朗誦了,慷慨激昂的旋律配上精心寫就的詩歌,用心良苦的老師們給予學子真誠的祝福。朗誦很快結束,校長再次出現在主舞臺上,預備是為每一位學子發放畢業證書。
攏共不超過一個小時,畢業典禮圓滿結束。拿到畢業證書的四海不禁有些驚訝,驚訝于學校做派的高質與高效。也難怪這所學校在全省都算得上是拔尖。
拿到畢業證書的學子們涌出禮堂,到得禮堂門前的寬闊空地列隊集合,預備是進行畢業留影。這一次的畢業留影便不似年前了,除卻雪柳便沒了值得在意的人物,索性不入其中,徑直離了群體。
四海走到空地邊緣的長椅近旁,緩緩將身子正正地安置在長椅上。
四海點燃一支煙。這般時刻已無人在意明目出現的煙霧。煙霧將四海籠住,便是那陽光也難以穿透。
“我就要回到你身邊了。”
四海的目光穿透迷蒙煙霧,逆著刺目光芒投向遙遠東天,一瞬不瞬。
雪柳離開集群走到四海近旁坐下。她已將影像留在集群里。
“哥哥。”
雪柳的聲音喚回四海出走的精神。
“拍完了嗎?”
“嗯。”
“回家?”
“在學校里玩會兒嘛。”
“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四海是懶于移動身子的,便以目光護著雪柳離開長椅。雪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界,四海收回視線,再次將之投向東天。
“我失掉你多久了啊
年前的玫瑰與文字
這光景是我作了錯謬
所幸還有得追趕
我仍記得依稀模糊的你
明晰的星空與心臟
深暮時分血液文字
我想念你許久了
我便要找到你了”
四海喃喃著,早前消散的煙霧再次出現,竟愈加濃郁。
“再見得你時是不謝的玫瑰
我想象著那般光景
竟顯了些婆娑
我想那般光景
該是在深黃的秋
那路那山那海
滿天零落是楓
陽光和煦是你
便似那入目不知凡幾的鉛筆畫
細密線條作了思念
灰暗影像作了浪漫
我想我在想你”
陽光漸漸變得濃烈,煙霧仍籠著四海那直視東天的眼。
四海的目色閃動著,眼底是曾經永恒的光景。
“哥哥。”
雪柳撥開煙霧叫醒四海。
“回家了。”
于是四海收住眼底閃動的光芒,攜著雪柳一齊入了車子,片刻后車子駛出校園駛入公路。
明天便是鯉魚相會、共越龍門的日子了,想是脫不開那舊時例子的。能越過龍門的鯉魚少之又少,最初的海洋便由此生了等級。當然會有好些鯉魚入不得海,或是局限于那江河,或是入了那不似海的海。
四海與雪柳一齊回了別墅所在的小區。四海將車子泊入別墅的車庫,雪柳則走入別墅,嗜睡的女孩打算是憩息至明日,預備是以最飽滿的姿態越過龍門。
四海走出泊穩的車子,一時之間無事可做。便搬張椅子安置在別墅前院的樹蔭下,就著陰涼望向東天,不時低下頭看看膝上打開的《玫瑰》,那書頁間已添了好些深情的文字。四海將書頁翻回鉛筆畫的所在,怔怔地望著那畫里的女孩。
“這就是她嗎?”
母親出現在身后。四海沉默。
“如果想去的話,就去吧。”
她撫過四海的頭顱。
“記得帶她回來讓我看看。”
她轉身離開四海所在。四海以目光護著她進入別墅。
四海將《玫瑰》和上,起身走出樹蔭。樹蔭外的陽光已變色作鮮紅,四海的身子埋沒在和暖夕陽里。
太陽帶著如血的光暈沉沒在城市邊緣,星空自遠端緩緩滋漫過來,剎眼間便被城市的光怪埋沒。
四海抬眼仰望模糊的星空,年前亦如是光景。星空如此浩大,剎那間淹沒了四海。那樣渺小的自我,竟有雪花般襲來的孤獨感。四海眼底閃出的光掉落出眼瞳,流動在空氣中閃爍各色的微弱的暈。
“四海。”
母親將他剝離出來,他脫開了巨大的孤獨。
“進屋了,晚上濕氣重。”
于是四海離開院子回到屋里。
四海仍透過窗戶仰望并不明晰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