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尸體身上一共摸了三百多兩白銀,按照方明鏡所說,他們至少騙了十幾家,賺了接近五千兩白銀,這么多銀子就揮霍的只剩下個零頭,呸!
雖然只是個零頭,但這銀子的購買力是很強的,三百兩銀子真的折合成后世的RMB,估計至少在六十五萬以上。
后世很多資料按照米價的比例來算銀子的價值,曹向丘認為這是很扯淡的,這產量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有什么換算的價值,你為什么不拿棉布的價格來算,那不是更能體現出工業化國家的強大?
真正有一丁點參考價值的應該是黃金,按照黃金與白銀的價格換算,現在一兩白銀大概值2100多人民幣,不過這都是曹向丘自己的理解,畢竟他不是學金融的,只有自己一些粗淺的想法罷了。
畢竟最保值的不是黃金,而是京師房地產,一個闊氣些的四合院估計也就值一千五百兩銀子,留到后世,那就是上億的價格,而同樣的白銀,換算成黃金,放到后世也就三百多萬塊錢,不可同日而語。
三百兩銀子一分為二,一百五十兩平均分給六個親兵,每人拿了二十五兩,曹向丘的一百五十兩銀子則讓曹力背著,留著作為生意的本錢。
“聊一下你自己吧。”分完銀子,曹向丘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方明鏡,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一個普通的讀書人,居然敢和一幫亡命之徒一起做仙人跳的生意,這是吃飽了撐著還是在尋找自我毀滅的途徑?
看到曹向丘輕車熟路的從自己家里拿出一張小凳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他跟前,方明鏡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難免露出一絲驚愕。
這遼東將門的子弟居然如此早慧,十多歲的孩子還有耐心挖自己的底細,不是應該一刀把自己宰了嗎?
方明鏡摸不清曹向丘的套路,也就老老實實說起自己曾經的往事。
方明鏡原本是揚州鹽商方大輝的大兒子,自幼聰慧,十五歲就考中了秀才,二十一歲考中舉人,完全是人生贏家的模板,可惜在他二十三歲那年,父親中風去世,在爭奪家產時居然莫名其妙的敗給了他的弟弟方明毅。
“我弟弟是個狠人,不僅把我逐出了家門,還使了手段,把我舉人的功名給革了。”方明鏡說到這里,情緒有些激動,以前錦衣華服,眾人追捧,可轉眼之間,從云端跌落谷底,受盡白眼,吃遍苦頭,人生的大起大落,讓方明鏡完全迷失了未來的方向。
和他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直接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娘家,與他斷絕了來往,曾經親如兄弟的朋友、同窗也都割袍斷義,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錯事。
“你弟弟為什么對你那么狠?”曹向丘聽到這里更加好奇了,按道理說爭個家主之位用點手段很正常,但如此嚴苛暴虐的對待自己親哥哥,實在不像是這個時代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以前小時候我們兄弟倆感情很好,我本來就不打算和他爭家產,我志在官場,可沒想到那小王八蛋那么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殺了他老爹。”
看到方明鏡通紅的雙眼,曹向丘知道這個話題不應該再繼續下去,說不定里面有些不為人知的方家秘辛,是方明鏡準備帶進棺材里的那種。
于是他很自然的岔開了話題,開始詢問方明鏡為什么要跑到遼東來。
要知道一個破落書生,想從揚州來到遼東,這難度不下于努爾哈赤現在帶兵從遼陽打到山海關,嗯,說不定后者更容易一點。
“家里以前是鹽商,我活不下去就找了個鹽棧做賬房,后來又跟著掌柜到山東收鹽,走的是海路,結果遇到了風暴,直接被吹到了遼東,在金州衛那里登岸,剛好聽到消息說遼陽和沈陽失陷,于是又跟著流民與逃兵跌跌撞撞跑到了廣寧城。”方明鏡揉了揉眼睛,這一路的艱辛真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嚯,聽到方明鏡的遭遇,曹向丘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這家伙命真好,這年代的航海技術,如果遇到海難那幾乎是九死一生,這方明鏡居然靠著一艘破船漂流到了遼東,還能穿越后金軍隊的層層阻攔,跨過遼河來到廣寧城,怎么看都有天命之子的味道。
“愿不愿意到我手下做事?”曹向丘敲了敲自己的膝蓋,方明鏡人聰明,中過舉人,干過賬房,膽子大,運氣好,這種人放在后世,就是天生的打工皇帝,萬中無一的職業經理人。
“做什么?”方明鏡看著曹向丘人畜無害的小臉,下意識想要搖搖頭,這些遼東的軍痞,腦袋里只有搶劫,壓根不知道什么叫做細水長流。
“做生意,我要在遼東成立自己的商號,缺一個大掌柜,兩成干股。”曹向丘也不給方明鏡拒絕的機會,直接讓親兵把方明鏡架起來,帶回家里,找個如意的掌柜不容易,可不能讓他跑了。
回到家中,自家老爹已經坐在屋內中庭里,捧著一碗熱茶,似乎是在等著自己。
曹向丘瞥了一眼老爹,然后裝作無事發生一樣,準備回自己房間拿資料,方明鏡暫時被安排在隔壁親兵的房里,他需要和這位大掌柜商量一下商號日后經營的方向。
“你小子腰桿子硬了,外面發生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你老子說一下?”看到兒子華麗麗的無視了自己,曹文詔臉上立刻陰轉多雨,城外的火銃聲跟放炮仗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娘的有軍隊在火并,熊大人和王大人都下令要嚴查此事,這始作俑者卻和沒事一樣在自己眼前晃悠,要不是手下親兵告訴了自己詳情,曹文詔此刻還蒙在鼓里。
“殺了十幾個敗類而已,官司打到熊大人那里,咱們也吃不了虧。”曹文詔既然發話了,曹向丘也只能乖乖的站到他老爹跟前,等候發落。
“這不是對與錯的問題,你帶了六個人就敢和三十多個人對拼,你知不知道這是犯險,你兵書都讀到哪里去了,知道寧遠伯是怎么死的嗎?”曹文詔居然發火了,曹向丘有些驚訝,在他心中父親很少發火,尤其是在教育自己時,就沒見過他大發雷霆的樣子,只會棍棒教育,不服就干。
不過當聽到寧遠伯三字時,曹向丘有些釋然,父親總歸還是在擔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