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忍著疼痛，拖著受傷的翅膀走出了樂岑。街上的行人看見葬像見到怪物一樣，紛紛退讓。

葬攔住一個小孩子，“你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和我一樣長著翅膀的人？”

小孩子搖搖頭，“我只在游街燈會看到一個紅頭發的哥哥，他和你長得很像。”

游街燈會？葬用力扇動翅膀，只卷起一陣風，受傷的翅膀還沒有完全恢復，無法飛行。葬只能拖著沉重的翅膀步行到燈會。

葬循著濃烈的血腥氣味來到了面具店門口，看到了受傷昏迷的落。

“落？”葬晃了晃落，心跳還在。

“葬？”落睜開眼睛，語氣微弱，“惑，在里面。你快去救他。”

葬：“可是你？”

葬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落推進了店里。面具店的門在身后關上。

“落？落？”葬回過身看了看屋里的狀況，落待在外面反而要安全一些。

“葬。快過來。”安桉躲在一處柜子后面向葬招手，“惑現在什么都聽不進去，你先過來。”

葬見惑還沉浸在律的尸體面前，小心翼翼地走到安桉身邊。“落還在外面呢？這個門只能從外面打開，我們出不去怎么辦啊？”

安桉：“我打了醫院的電話，一會兒會有人來救落的。現在還是先想想怎么救惑吧。你之前也有過類似經歷快想想辦法。”

葬遠遠看著惑，如今的惑即使是他最好的狀態也未必能敵，更何況現在還受著傷。“當年我根本什么都沒做。福兮的事情也是個意外。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控制啊？”

安桉看到葬還在流血的翅膀，“你受傷了？”

葬：“我沒事。還是惑比較重要。你知道或是因為什么變成這樣子的嗎？”

安桉仔細想了下，“我來到這里就看見惑拿著刀，落受傷了。還有那個和落一模一樣的女生。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葬突然回過頭，很認真的看著安桉，“安桉，你有沒有什么姐姐？或者你媽媽叫什么名字？我好像認識一個和你很像的人，但我又不太確定。”

安桉有些意外，“我是獨生子女。而且我父母在十幾年前就意外去世了。”

惑注意到柜子旁邊露出的翅膀痕跡，丟下律走近兩人。

葬：“惑？我是葬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惑：“我的好哥哥，請你成為我吧。”

葬看著地上只剩下一具空殼的律，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和那些初代人類將律的身份隱藏了這么久，可還是讓惑知道了。

葬：“惑，你是要成為羲和神的人選。冷靜一點，好嗎？”

惑：“可我真正的名字，是禍啊。吞掉了這個世界規則的，災禍的禍。”

葬看著惑的翅膀完全伸展開，不顧屋子的阻攔，直接飛到了空中。暗黑的夜空，瞬間被紅色籠罩。參加燈會的行人看見已經完全變異的惑，像看見《山海經》里的怪物，紛紛逃跑。

安桉注意到還昏迷的落，沖過去把落帶到安全的地方。惑已經完全脫離了他們預想的狀態，根本無法控制。

“哥哥，我終于，和你一樣了。”

惑展開巨大的翅膀，停留在空中，尖長的獠牙隨時等待著過路來的可口美味，伺機而動。

又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景象，葬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末日。混亂的記憶和眼前的現實重疊，到處是猩紅，暴戾。

安桉注意到落手里掉出來的解央筆，神器解央筆就在自己的眼前，如果葬是因為解央筆變成這樣子的，那......

安桉想到了姑姑談起初戀時一臉幸福的表情，可實際上，他們卻是在那么糟糕的情況下相遇。

你好，我叫葬，埋葬所有的葬。

你好，我叫然，然后的然。

安桉拿出手機，也就是文淵簿。看著屏幕上倒映著自己的面龐。如果真的是解央筆把葬變成了這個樣子，那也只有它能讓葬恢復了。

葬，這一次我就完全相信你了。請你阻止惑，停止這場鬧劇般的災難吧。

葬面對基因完全覺醒的惑毫無還手之力，被逼的節節敗退。因為近來被李廣言注射了太多半壓制性藥劑，根本不能控制羽翼。

“葬。”葬聽見聲音一回頭，被然一把抱住。

“然？好久不見？”

“葬，你還記得如何使用解央筆的方法，對吧？”

然，我好想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我，我好想你。你哥哥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那天本來他們不應該在的......

安桉聽著葬在耳邊的碎碎念，她很想但卻無力推開眼前的仇人。這個真正殺害了爸爸媽媽的兇手，就在自己身邊活了這么久。自己還曾經救過他，答應了他照顧惑。

“葬，不要被眼前的一切絆住了。陽光，會等到的。”安桉把解央筆放到葬的手里，“葬，我會一直在你的記憶里，陪著你的。”

在最后一刻，安桉用解央筆在葬的手心寫下了一個“羲”字。

或許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是賭徒。押注他們心目中那個所謂的創世的“伏羲”，渴望著神能改變世界。理所當然的索取著神帶來的一切，將所有希望寄托于神。可是那些神呢？不也只是些人類想象杜撰出來的？

進化論提出了幾百年，甚至幾千年，本就是為了否定耶穌創世的說法。那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人們沒有去探索，而是選擇了編寫。人類到底是什么樣子？天真的想創造出萬能的神？

我看著街上到處是和我一樣的，被稱為人類的生物。看著他們互相廝殺，爾虞我詐。明明和他們一樣，是同科同目的生物，可我卻無法理解它們。

葬拿到解央筆，利用解央筆強行突破了體內藥效的限制，恢復了近半的神力。解央筆還是認他這個曾經的契約主的，代價是葬恢復的這些神力只能使用兩個時辰。之后的一年里都只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

安桉看著漸漸和惑打成平手的葬，長吁了一口氣。眼前的視野一點點變得模糊，安桉看著葬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葬，千萬要成功啊。有一天，我要親自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