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警官遲疑了一下,或許是因為熬夜的緣故,此刻陳警官的腦子里格外的亂,以致于一時之間陳警官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留著長發的身影終于轉過頭來,露出一張粗獷的面容。
“討厭!你個臭流氓在摸哪里???拿小拳拳錘你胸口!“
一個巴掌糊到了偷兒的臉上,瞬間將偷兒抽翻在地,使偷兒失去了反抗能力。
陳警官陷入了呆滯之中,他漸漸的放棄了思考。
不過陳警官的視線下意識的捕捉到了,一臉饒有趣味的打量著這一切的恩匹瑟。
那是一張掛著怎樣邪惡的笑容的臉龐?
不過很快,陳警官就從錯覺之中掙脫出來,看著臉上掛著一絲驚訝的恩匹瑟陷入了呆滯之中。
陳警官這才想起了自己到底該做什么。
“住手,我是警察!“
陳警官從兜里摸出了一副閃耀銀的手銬,看著人立而起仿佛巨熊一般的壯碩長發身影,不由得咽了口吐沫,有些緊張起來。
“警察叔叔,這家伙猥褻我,你可要給我個公道啊!“
壯碩身影捂住臉龐,看起來十分可憐的樣子。
陳警官踟躇了一下,有些不敢上前,畢竟那體型,看起來十分有壓迫感了。
不過作為一個人民警察的職責感在時刻提醒著他,要盡快將那個偷竊或者猥褻他人的偷兒捉拿歸案。
不過很快,陳警官就清醒過來。
這大庭廣眾之下,難道還有人敢襲警不成?
于是陳警官就上前去,先把偷兒拷了起來。
隨后和司機師傅打了聲招呼,等一會讓同事過來取錄像的備份。
隨后陳警官急匆匆的帶著受害者和那個偷兒回了公安局。
“你這家伙,放個假也不安生,對了,你這回還沒補覺吧?打算連軸轉嗎?“
何隊長看著不停打哈欠的陳警官,笑著說著。
“沒事,年輕,對了,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陳警官感覺有些不對頭。
“你是指那孩子的事情吧?沒事,張法醫坐車時遇到了,已經帶過去了,你不用擔心了,趕緊好好睡一覺吧?“
何隊長看看了時間。
“明天還要出差呢!好好調整一下狀態?。〖佑?,好好干,我估摸著,你只要這個月別出什么差錯,你就差不多能升職加薪了,別整天啃那些饅頭咸菜了,趁著年輕,多吃點好的吧!“
何隊長叮囑著。
“可別像我一樣,忙忙碌碌幾十年,等想吃點好的了,牙口卻跟不上了?!?
何隊長拍著他那略微有點起伏的肚子,深以為然的說著。
陳警官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盡管他還年輕,精力旺盛,但這會依舊有些困了,于是很快,陳警官的頭就點到了桌子上,再也沒有抬起來。
何隊長看著沒了聲音的陳警官,嘆了口氣,將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恩匹瑟,那個孩子,他曾經也照顧過一段時間,但,現在,何隊長已經快要退休了,而恩匹瑟,依舊還是一個孩子。
對于這種超出常理的存在,敬而遠之是最穩妥的方案,也是普通人最應該做出的選擇。
何隊長知道這一點,但,在何隊長眼里,陳警官似乎還沒有明白這一點。
……
“又見面了!我親愛的恩匹瑟先生,我該怎么稱呼您?“
穿著白大褂,滿臉皺紋的老先生,一臉狂熱的看著那似乎從未發生過任何改變的恩匹瑟。
“你隨意,不過,最近你有什么動作嗎?“
恩匹瑟隨意的問著,完全無視了老先生那布滿了皺紋,扭曲的相當可怕的面容。
“請您相信我,我一向都是一個安分守己的求知者,當然,我也是一個合格的,合乎法律的科學家?!?
老先生深吸了一口氣。
“您是很清楚的,我也很清楚的,所以,我什么都沒做。“
老先生姓老,他是一個很知足的人,尤其是,在知曉了一些世界運行之中的秘密之后,他就更加的知足了。
畢竟,只是那么一點點秘密,就足夠他再研究個幾十年了。
當然,前提是,老先生還能活那么久。
畢竟,老先生已經快八十了,盡管身子骨還算硬朗,但終究還是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了。
“這樣啊?可是,你快死了,就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嗎?“
恩匹瑟從果盤里捏起一個散發著清香的梨子,啃了兩口,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您是知道的,我是一個庸才,盡管那些秘密已經以那么直接的方式呈現在我面前,但我依舊是連理解都很困難?!?
老先生很清楚,即便是再給他五百年,也只不過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你倒是看得透徹,鑰匙所有人都像你看得這么透徹就好了,我也多少能輕松一些?!?
恩匹瑟啃著梨子,鮮甜的汁水發散著自然的芳香。
“哪那么容易??!沒有個幾十年的閱歷積累,人類哪有那么容易看清自己?但幾十年過去之后,人類剩下的那點時間,又能做得到什么呢?只能是盡可能的將自身的經驗,與困惑,繼續流傳下去,指望著有一天,能有一個天才給出一個正確的回答而已?!?
老先生點著頭,一副謙遜的樣子。
“所以,你到底還有什么想要說的呢?“
恩匹瑟將吃剩的梨核丟到垃圾桶里,對于老先生的感慨毫無波動。
恩匹瑟對于這種聽過不下幾千次的感慨,根本就提不起什么精神來。
“您知道的,我還有一個比我天資稍好一些的后人,我不指望您能照拂一下他,但我希望,您能夠在他達到那個門檻的時候,給他一個機會,一個,見證世界真實的那一面的機會?!?
老先生懇求著,為了傳承,區區顏面,又算的了什么?
如果,這點顏面能換來恩匹瑟的格外關注的話,那,老先生也會覺得,人生無憾了。
“你知道的,我不會違逆與人聯文明定下的約定?!?
恩匹瑟平靜的說著。
老先生點了點頭,心中倒是并不覺得有什么遺憾。
“你還有十年的時間,好好珍惜?!?
恩匹瑟平靜的宣告著。
老先生感覺內心一抽,險些背過氣去。
雖然明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但當老先生真的聽到自己的死期的時候,老先生才發現,自己的內心原來遠沒有那么強大。
無形的恐懼伴隨著既定的倒計時,一點一點的逼近著,即便老先生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設,但,依舊沒有什么用處。
“再見了,老先生,我會將你的名字告訴下一個人的。“
恩匹瑟平靜的起身,轉身離開了。
老先生的嘴角抽搐著,卻始終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來。
老先生知道,這句再見,指的是,再也不見。
不但是對于那位,也是對于這個世界而言,老先生,都即將再也看不到了。
從抽屜里翻出速效救心丸,老先生含服了幾粒,頓時感覺好了起來。
張法醫推開門走進來,看著面色漸漸好轉的老先生,掩飾不住的沮喪之色溢于言表。
“哭喪著臉干嘛,勞資我還沒死呢!祂說了,我還有十年好活,這么急著給我哭喪嗎?“
老先生的脾氣向來都是那么暴躁。
“老師,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張法醫低著頭,聲音有些沙啞。
“人總是會死的,我今年已經八十了,雖然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就,但,小意思的成就還是有著不少的,我的人生,除了沒有一個比較優秀的弟子之外,已經沒有什么缺憾了。“
老先生平靜的說著。
如果有可能,老先生多想像這樣心平氣和的,去面對著這個世界。
但,他做不到。
張法醫低著頭,默不作聲。
“我休息兩天,調整一下心態,順便,等那不孝子過來,你替我接待一下?!?
老先生擺了擺手,示意張法醫出去,他想要一個人冷靜一下。
張法醫默默的離開了。
對于恩匹瑟而言,這個世界,既熟悉,又陌生,即可怕,又無力。
他什么也做不到。
祂什么也做不到。
就像恩匹瑟只能白白的看著一樣。
就像祂只能任那些存在擺弄一樣。
不過,這些都沒有關系,其祂的,與祂相似的存在,都紛紛的被毀滅了,只有祂還能繼續存在著,且還會繼續延續下去。
漫長時間的打磨之后,恩匹瑟已經沒有什么了。
祂本就一無所有。
恩匹瑟走到了一個燒烤攤旁,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衣兜。
隨后,恩匹瑟坐了下來,燒烤攤的老板極為自覺的端上來了幾盤烤制好的燒烤。
恩匹瑟默默的吃了起來,盡管他和燒烤攤老板之間從未進行過任何交流。
麻辣鮮香的口感極為爽口,但對于恩匹瑟而言,卻始終像隔了層什么一樣,顯得不是那么真切。
“您看起來囊中羞澀的樣子?!?
燒烤攤老板轉過頭,看著恩匹瑟。
“你會管我要錢嗎?“
恩匹瑟吃得很開心。
“當然不會,我可不是那些摸不清自己份量的代行者,不過,您這未免也混得太慘了,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要這樣嗎?“
燒烤攤老板壓了壓自己的鴨舌帽,隨后端起一份新烤好的燒烤,遞給恩匹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