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停在軍訓門口的那一刻，車上響起一片哀嚎。
“三中玩真的啊！太狠了吧！”
“為什么附中就能在學校操場上劃水，我們要來這個鬼地方？”
“所有公立學校都一樣，你看一中不是也來了？”
酈嘉瑟突然精神一振，他們居然是和一中一起軍訓嗎？那她是不是能見到頤寶她們了？
一群愁眉苦臉的新生中間，只有她表情燦爛，格外顯眼，班主任都多看了她兩眼。
“你那么激動干什么？當軍訓是秋游啊？”
酈嘉瑟回頭，發現是夏懷。
這家伙怎么故意找茬？真是冤家路窄。不過自己怎么也不能和一個小朋友一般見識吧？
她笑瞇瞇地回了一句：“可不就是秋游嘛，有山有水的，你不開心嗎？”
夏懷本來對這個荒無人煙的山溝溝一點兒好感都沒有，看到酈嘉瑟臉上的笑容以后，突然覺得，也許軍訓并沒有那么難以忍受。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高興早了。
一群小公主小少爺們得知自己要住的是簡陋的大通鋪，四十多個人一間之后，紛紛崩潰。
“這底下就鋪了一層草席？太硬了吧？”
“被子看起來也不像新的，不知道多少人蓋過了，早知道自己帶被子了。”
“我睡覺不老實啊，萬一壓到別人怎么辦？”
酈嘉瑟無疑是最淡定的一個，因為她當年在一中已經經歷過一次同樣地點的軍訓。她此刻更關心的依舊是能不能見到上輩子的高中同學。
“大家把東西放下，收拾收拾把衣服換上。12點在食堂外面集合吃飯，下午一點訓練正式開始。記住你們是三排一班，一會兒集合找我在的位置，集合越快吃飯越早，別遲到啊。”教官吩咐道。
酈嘉瑟隨便找了個床位放包，飛快換好迷彩服，給鞋墊上衛生棉，就去外面找人，結果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昔日的好姐妹，倒是被別人攔住了。
“酈嘉瑟。”
“哎？柏成周？”酈嘉瑟對他的臉比較熟悉，這是自己的初中同學，兩個人以前經常輪流拿第一，他應該是去了一中。
“你為什么沒去一中？”
“沒考好啊。”酈嘉瑟聳聳肩。
男孩子抿緊了唇。“你……填志愿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考不上一中？所以干脆沒填？”
“是。”
“那……為什么不試試呢？萬一你可以考上……”
“我當然也想啊。”她難道不想去一中嗎？那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可是自己估完分就知道沒戲了，如果第一志愿填了一中沒考上，按中考錄取規則，她只能等一輪錄取結束再補其他學校空位，那樣就變數太大。
“那你以后……打算考什么大學？”
酈嘉瑟眨眨眼，問這個干什么？都不在一個學校了還要繼續比拼成績嗎？不愧是學霸啊。那她是不是也不能示弱？
大概是酈嘉瑟沉默的時間有點兒長，柏成周補了一句：“我隨便問問，你要是沒想好就算了。”
“京大。”
“嗯？”
“我想去京大。”她笑著看他。
“好。那……一起加油。”他也笑了。
“好呀。”
“柏哥和誰聊天呢？”幾個男孩子突然往這個方向走，酈嘉瑟便說道：“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聯系啊，白粥。”
聽到這個外號，柏成周像是松了一口氣。“嗯，再見，嘉瑟。”
最后兩個字太輕，酈嘉瑟沒有聽見。他的幾個同學已經圍過來，十分八卦地打探。
“哎那個小美女是誰啊？柏哥你對象？”
“別瞎說，是初中同學。”
“哦……”男孩子們拉長聲音。“那是還沒追到。”
“不是，沒有。”柏成周緊張地看著酈嘉瑟的背影，對方一直沒有回頭。“你們別胡鬧了。”
酈嘉瑟隱隱聽到后面有笑鬧的聲音，心里想的是：年輕真好。
不過她仔細回憶了一下，上輩子在高中和柏成周的交集好像也不多，兩個人不在一個班，只有考試會在同一考場相見，可能有那么一兩次是前后座，說過幾句話。平時遇見了也就打個招呼。后來兩個人沒有考進一所大學，聯系就更淡了。
他之前有問過自己考什么學校的問題嗎……酈嘉瑟已經記不清了，反正他去的并不是京大。
算了，對方也只是問問自己想去哪個學校嘛，和他自己的選擇又沒關系。
酈嘉瑟心情很好地走回了宿舍，有的女孩子還沒換好衣服，而劉夢思正拎著褲子發愁，看到她進門連忙招手。
“嘉瑟，你帶腰帶了嗎？”
“帶了，但是在我腰上，怎么了？”
“啊……那怎么辦？我沒帶腰帶，褲子有點兒肥，總往下掉。”
“這樣啊，我帶了針線，你過來，我幫你縫一下。”
劉夢思提著褲子過來，酈嘉瑟比對一下，把褲腰兩側縫緊了一點兒，穿上去正合適。這下好幾個女孩子都湊過來，請她幫忙縫褲子。她忙完之后，收獲到好多女孩子的善意。
外面突然響起口哨聲，大家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了，于是慢慢悠悠走出宿舍，被教官催促了幾次才稍微加快腳步。
等進了食堂，看到餐桌上的清湯寡水，不滿的聲音更多。
“就吃這些啊？肉都沒幾塊兒。”
“我不愛吃茄子，怎么這么多茄子？”
“饅頭看起來有點兒硬哎，我還是吃米飯吧。”
酈嘉瑟沒說什么，不停扒飯，劉夢思問她：“這你都吃得下去？”
“我勸你也多吃一點兒吧，不然下午訓練絕對會餓的。”
“我剛才看到一家小賣部，餓了買零食吃唄。”
“教官不會給你餓了買零食的時間的。”酈嘉瑟苦口婆心地勸解。
“這么嚴啊……好吧。”劉夢思勉強多吃了幾口飯。
很快她就發現酈嘉瑟的話實在是太對了。兩點，大家頭頂烈日站了一個小時軍姿，已經有人搖搖欲墜。三點，稍息立正練得腿快劈斷了，教官才只給了十分鐘休息時間。大家紛紛癱坐在地上，根本沒有力氣去遠處的小賣部。
酈嘉瑟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一塊薄荷糖，含進嘴里，然后就感覺有人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