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鴻如何也想不到，師父化虹飛升看似十分倉促，其實他為此早已準備了數百年。

而陳太白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護佑天下蒼生不被蠻荒妖族屠戮。

“師父他老人家這么做，值得嗎？”

李驚鴻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喃喃問道。

重陽嘆了一口氣，回道：“到了師父那個境界，只要他老人家自己不求死，大可以繼續蟄伏人間數千年，日子過得比任何一位君主都逍遙快活。但是一旦飛升天外，他老人家就要受天道束縛，為天地開疆拓土，一刻都不得清閑。”

“你要問他老人家化虹飛升值得嗎，誰也不知道答案，或許等你到了他那個境界，才會明白吧。”

李驚鴻無奈道：“等我躋身飛升境，那還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重陽沒有回話，于是兩人開始沉默起來。

記得以前，師父總是喜歡一個人喝酒，看似對周圍一切都毫不在意。

可實際上呢，那位老人家卻一直都在牽掛著天下蒼生。

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李驚鴻和重陽都覺得鎮龍山比任何時候都要冷清。

過了良久，重陽突然出聲問道：“二狗子，你為何非要讓朝廷在鎮龍山建一座書院？”

李驚鴻輕咳一聲，回道：“師父他老人家以前是儒門圣人，只是不知為何后來會離開儒門，我覺得肯定是師父受了什么委屈，所以才會一氣之下離開儒門。但實際上，師父骨子里還是以儒門書生自居的，不然他老人家也不會為了天下蒼生，去做那化虹飛升的壯舉。”

“所以，我想讓屠神宗未來的弟子，也能成為師父那樣的讀書人。”

講到這里，他忍不住捶了一下桌面，憤憤說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是天底下所有讀書人都應該有的氣節，總有一天，我要親自去儒門學宮質問那些賢人君子們，我師父他老人家做到了這些，那他們呢？”

重陽拍手稱快道：“好樣的，師兄支持你！”

只是李驚鴻有些悶悶不樂地問道：“小師兄，師父他老人家如此為黎民百姓考慮，為何卻落了個天下第一魔頭的稱號？就連咱們屠神宗都被外人叫做北儒國第一魔宗，我實在是替師父咽不下這口氣！”

不料，重陽卻微微一笑，回道：“二狗子，你以為別人這么叫，咱們師父就真是那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啦？”

李驚鴻問道：“難道，這里面還有隱情？”

重陽點頭說道：“這不過是師父自污其名的手段而已。當年，北儒國開國皇帝親自拜訪鎮龍山，與師父簽訂了一份協議。大致內容就是，北儒國保證儒門學宮的圣人不來鎮龍山找麻煩，而師父要幫北儒國鎮守長城最薄弱的地方。正因為這樣，所以那幾位學宮圣人，才沒有聯手圍攻鎮龍山。師父也遵守約定，將自己的本命字刻在了長城上。長城以北的那些妖族望而生畏，雖然偶爾進攻長城，卻全都繞開了師父鎮守那處地方。”

“后來，北儒國老皇帝為了不讓皇室貴族和閑雜人等騷擾鎮龍山，影響師父坐鎮長城，于是他想出一個損招，派鷹舍里的鷹士專門散播師父的謠言，說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還將屠神宗列為北儒國第一魔宗。長此以往，還真就沒有外人膽敢打擾鎮龍山了，可師父和屠神宗也因此背負上了惡名。”

李驚鴻聽見這件秘聞，忍不住說道：“這位北儒國的開國皇帝，也太不是個東西了，竟然想了這么個損招，他難道沒長腦子嗎，就不會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重陽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提醒他道：“二狗子，慎言！”

“哦。”李驚鴻撇了撇嘴，一臉不情愿地回道。

在天有靈，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的，指不定這時候，那位開國皇帝的英靈正在天上注視著凡間呢。

李驚鴻突然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于是問道：“小師兄，你能告訴我，師父謀劃了數百年，究竟想出了什么樣的法子，去對抗蠻荒之地的妖族？”

重陽沒有說話，只是面帶微笑地看著李驚鴻。

突然被一個大老爺們兒這么盯著看，李驚鴻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說道：“呃……小師兄，你這是啥意思，求你別跟我眉來眼去好不好，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重陽臉上一黑，輕咳一聲說道：“我的意思是，師父想出的那個辦法，就是你啊。”

“我？”

李驚鴻一臉驚訝地問道：“我的境界這么低，別說妖族大佬了，就連妖族小嘍啰都打不過，師父這是在開玩笑吧。”

重陽淡淡說道：“李靜思是不是說過，蠻荒妖族要等統一所有部族之后，才會進攻北境長城嗎，所以你還有時間去成長。”

李驚鴻苦著一張臉，回道：“呃，好吧，老子豁出去了，這次不成功便成仁！”

話雖這么說，可李驚鴻的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不過，當他想到自己有系統外掛加身的時候，總算有了一絲安慰。

“二狗子，等你準備好了，就下山去游歷吧。”重陽突然說道。

“這是師父早就安排好的嗎？”李驚鴻問道。

重陽點點頭，回道：“沒錯兒，在你上山的第一天，師父就將你的未來安排好了，你就是他拯救天下蒼生的最后希望。因為北儒國無論怎樣加強長城的防守線，都無法阻止蠻荒妖族南下，就算后方有幾十萬兵士把守重鎮，也無法打贏體魄天生強橫的蠻荒妖族。到時候，鎮龍山將會是抵擋妖族南下的最后一道防線。而你，就是這道防線上的核心和關鍵。”

李驚鴻呆坐許久，用力點點頭，沉聲回道：“我明白了，小師兄。”

重陽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師父這么做，完全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你恨他嗎？”

李驚鴻笑著回道：“怎么可能，師父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好的。你放心，我李驚鴻雖然缺點一大籮筐，但是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

重陽終于松了一口氣，抬頭望了一眼，喃喃說道：“若師父在天上聽見你這么說，肯定會很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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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外，有位白發白須，身穿白色儒衫的老人，拍了拍旁邊老道士的肩膀，笑著說道：“瞧見沒，這就是我陳太白的關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