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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偷人的賊

夜鶯不停地喘著氣,這連續的追擊讓他十分疲累,反觀江白居然一點事都沒有,心里多少有些挫敗感。

“小賊,你逃不掉了,認輸吧!”

江白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忽然輕聲道:“你怕高嗎?”

“可笑,我堂堂七尺男兒,怎可能怕高?”夜鶯腳步挪了挪,在狂風中勉強站定。

“那就好。”江白回過臉,眼睛再次彎成了月牙。

他轉過頭去,從腰間抽出一塊黑布,裹住了臉,像是某種儀式。

夜鶯在身后看著,有種奇怪的感覺,難道……

江白縱身一躍!

身體如同飛鳥一樣滑翔而出,沖進夜色的迷蒙中。

夜鶯快速走出幾步,想要抓住,但最后還是晚了一步。他瞪大眼睛,看到江白在風中滑翔,而在他的腳下卻是如同萬丈深淵。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御風之術,他竟然達到如此層次?”他內心震撼不已,絕沒想到這才是江白的脫身之法。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往自己周身摸了摸,發現自己在追擊的過程中早把多余的兵器扔掉了。

人類的道宗法術主要是御靈為主,靈器理論上可以是世間萬物,但大多數人主修的都是自己的兵器,這也是御劍術最為著名的原因。

不過,雖然理論上御靈可駕馭萬物,但像是御風這種駕馭自然萬象的能力從來跟人類沒有關系,那是神族的范疇。

夜鶯只是一介凡人,他想不通江白怎么就會的御風之術?,F在更糟糕的是,當他想要繼續追擊的時候,自己身邊并沒有能夠用以御靈的器物。

有的只是周圍的風。

難道是要學他一樣?夜鶯正想著,往身下一看,不禁膽寒。

江白用的當然不是御風之術。

此時江白保持著滑翔的姿勢,像是一支箭一樣朝著丞相府的方向斜插而去。此時他兩臂的腋下各出現了一面緊繃的布,連接著他小臂和大腿,像是把自己撐成了一個風箏。

他緊盯著丞相府一座建筑上探出的鴟吻,從遠到近,從模糊到清晰,在身體將要撞上之際,他一只手迎上前去,從掌心涌出一股無形的氣團將他包裹住。

緊接著他的手一舉突破氣團,握住了鴟吻,將身體扭轉過來半伏在屋脊。然后又是一個翻身,以雙手作為支點,將身體落入山墻之下,借著半開的窗,將全身滑了進去。

屋內的公輸丹聽到了動靜。

作為富家千金,公輸丹其實是個很無聊的人。自出生以來,無論是作為父親的公輸右,還是其身后一整個家族這樣的龐然大物,似乎誰都把她當成了透明。但卻在另一方面,她又是被管束最嚴格的人。

她幾乎被限定在丞相府的這個小小的院子里,只有得到大人的允許才能離開,一旦被發現偷跑出去就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她不準學習道法,也不準習武,就連學問伎藝之類的東西也需由專人來教導,而教導她的那位老師又通常放任她游戲。唯一教她有用的,居然是畫畫。

因為老師覺得公輸丹不怎么見人,連找個人說話的機會也很少,于是就讓她把心事畫到紙上,所以很多時候公輸丹都習慣在自己的房間里作畫,然后看著自己的畫發呆,每一幅畫,都是她內心的一個小世界。

當江白闖進來的時候,她第一反應不是尋人,而是下意識地快速將自己剛畫的畫收好,然后才扭過身去。

就是這一瞬間,她的雙瞳放大如燈,手上的畫也隨之落地。

“你是……是你!”她竟然一下子認出了江白。

江白愣了一下,才發覺自己下來的時候,面罩被勾了一下,正好解掉了,露出他的面容出來。

面對夜鶯,他是特意暴露身份,但對公輸丹,他本意不想顯露身份。因為他現在是一個賊。

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有點窘迫,更別提這女孩居然一眼就認得了他,明明只是那天的一個照面罷了。

他低頭掃了一眼地面上的畫,驀然發覺那畫中之人正好是他的樣子。

看到這里,江白就算再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沒錯,就是我?!彼行┙Y結巴巴地說,該死地,忽然就緊張起來。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有,你的……”公輸丹顯得有些緊張,還注意到了江白穿著的夜行衣。

江白眼珠一轉,覺得現在未必就全是壞事。之前他的計劃是直接把人打昏了抱出去?,F在或許可以用更平和的辦法。

想到這里,他清了清嗓子,直接就上來就牽起她的手。

“走,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公輸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她哪里想到對方會如此主動。

她的心理被江白吃準,后者也慣用這種直接有效的辦法。關于泡妞一事,江白多年的總結,總結出來大概是:對一個長相上佳的人來說,直接是最有效的辦法,并且百試百靈。

不過江白還是低估了公輸丹的理性,即便已經明顯地有些昏了頭,但僅存的理性還是讓她掙脫了江白的手。

“我還在受戒,不能跟你出去。而且,你怎么會在這里?”

江白沒撤,只好硬扯起來:“我之所以穿成這樣,只是因為想見你。自從上次見到你后,我夙夜難寐,心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再見你一面,哪怕是鋌而走險。”

他的眼神澄澈認真,看得公輸丹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你在胡說些什么……”她說得很小聲,心跳卻跳得厲害。

“我沒有胡說,我這次來見你,其實也是想向你發出邀請,今夜,你是否愿意和我到外面去,相伴而行,同游城郭?”江白作出邀請的手勢。

“相伴而行?”公輸丹低低地說。

“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只是希望借你一夜的時間,容我向你表達我的心意?!苯椎恼Z氣一下子緊張起來,“當然,如果你現在選擇拒絕,那我就離開,從此再也不會來打擾你?!?

說完,他便假意離開。

果不其然,他剛作態要走,公輸丹便心里一緊張,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

“別……我……”

她還是有點擔心。

江白深諳欲擒故縱之道,稍稍猶豫了一下,便立馬掙開她的手,執意要走。

公輸丹愈發緊張起來,伸手再度趕緊拉住:“我答應你!”

唉……江白在心里嘆了口氣,心想這丞相的家教很糟啊,這女兒這么容易就被人拐走了。

看來,得好好給她教育一番才行,不過在此之前,先把她帶去見郡主吧。

他先讓公輸丹把門外駐守的婢女都遣散了,然后挽著她的腰從院中一步跳落在屋頂正脊之后,幾步之后就已經脫離了丞相府的地界。

公輸丹愿意配合的情況下,江白大大減少了被發現的風險。其他人都好說,只要別是公輸右這老怪物就好,若是讓他發現自己正在拐走他的女兒,不吃了他才怪。

好在今天他的運氣不錯,并未發現公輸右的蹤跡,倒是那只夜鶯從九圣塔上下來了,遠遠地就看到他在往這邊趕。

江白冷笑一聲,從手中轉出靈弓,將其轉出一個人高,正立在身前。

只見江白側著身子,左手抱住公輸丹,一腳頂在弓上,右手拉動弓弦,一道金光幻靈箭隨之拉起,射出!

長箭破空,頃刻間來到夜鶯身前,幾乎難以躲避。

夜鶯雙瞳瞬間放大,立馬于身前渾圓化盾,奮起格擋,但仍舊被激射而來的幻靈箭一路頂著,四處電光火石,直到將他頂落入山墻之下。

等他再爬上屋頂,江白早已不見了。

百寶應約赴往醉生夢。

命案發生后,經過短暫休整,醉生夢已經再度開張。

那名前來邀請的女姬走在前面,百寶跟在身后,從醉生夢旁邊的一道長廊走過,長廊旁邊是放天城內的一道穿城之河,名為曲江,因其在城中蜿蜒曲折而得名。

曲江沿岸,兩道長廊將其裹挾起來,長廊掛滿了各色的街燈,將河面照得或明或暗。

江面上,游船來往紛紛,其中既有簡易的烏篷,也有精致的畫舫,甚至還出現有三層樓高的樓船。

樓船不僅體型龐大,裝飾上更盡顯奢侈華麗。它靜淌在曲江中心,橘色的燈火通明,映襯著它丹紅的木質,上面淡淡地散發著星斑般的玉色。在樓道或甲板上,或是商人旅客,或是公子女姬,紛紛駐足而立,飲酒賞景,別是一般游趣。

百寶不知不覺間穿過長廊,來到了一處碼頭邊上。帶路的女姬駐立在身前,從旁邊矮樹上取下一只粉色的燈籠,按著某種規律輕輕晃動。

百寶正想著這大約是某種信號,抬眼便望見那艘樓船如龐然大物般朝他過來。

“店內諸有不便,所以顏姑娘選擇在船上迎接公子?!币返呐Э闯霭賹毿睦锏囊苫蟆?

“你們都叫她顏姑娘?”

“伎藝之道,向來以花名行道,顏姑娘人情伎藝二修,煙雨姬是顏姑娘的花名。”女姬回頭報以一笑。

船靠岸后,百寶在她帶領下登船。

甲板上駐立著不少的人,男男女女,原本正在飲酒縱樂,此刻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看,眼里流露出異樣的光。

百寶心有疑問,正想開口,引路的女姬卻先開口了:“公子可知,船上粉燈在曲江代表什么?”

“不知。”百寶搖頭。

他往河面前望去,來往的畫舫上,也都掛起了粉燈。有女姬坐在船頭撫琴,和唱著柔糜之歌,對面圍坐著幾名眼露糜光的富家公子如癡如醉。有的索性連撫琴唱歌的都不要了,只看到幾個人衣著暴露地圍坐著喝酒,時而吟詩,詩里盡是胭脂之色,討好之意,難稱高雅,明顯地為了博美人歡心。

“它代表著船娘,一種在游船上為男子提供游樂的的女妓。”走在前面的女姬微微回過臉來,勉強扯出一絲淺笑。

百寶心頭一顫,忽然明白了什么。

“顏姑娘說公子不是東土人,想必對人間諸事不甚了解,所以讓奴家好好地解答?!?

“她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

其實不用她這么說,從煙雨姬令人到夜狼營請他就能看出,煙雨姬一早就知道他是魔族人。

“那公子有什么想要問的嗎?”女姬走到樓前停下,與樓內只隔著一道門檻。

百寶忽然覺得這像是某種選擇,要么進去,打開某種禁忌之門,要么退后一步,離開這里。不知道是不是煙雨姬的意圖,還是他在胡思亂想,他稍稍收斂情緒,問:“那些船娘,和醉生夢之間,有什么聯系嗎?”

“有些是,有些不是?!迸u搖頭,“有些富貴少爺會邀請店里的姑娘去作船娘,以滿足自己的欲望,久而久之,店里的姑娘或多或少都做過船娘,但有些船娘不一定是我們的姑娘?!?

“差別很大么?”

“其實沒有太大差別,主要是價格的問題,不同的人為不同的欲望標價,有人覺得值,有人覺得不值。重要的是為欲望標價本身,這意味著欲望可以得到的。對于尋常的船娘而言,醉生夢的船娘是另一種欲望,代表價格也自然不同,但即便是在醉生夢之內,人與人的價格也是不同的。當然,奴家這里說的價格,不一定是金錢,對于越高級的欲望,金錢有時候是蒼白的,所以往往會有不同的條件,這些條件,就是它的價格?!迸У穆曇魶]有任何感情。

這段名為欲望的話,令百寶一下子想到煙雨姬,和她所設置的條件。

那個賭局,就是她的價格。

“這樣的話,你們和商品又有什么分別?”

女姬低頭,俄而忽然欠身,鄭重地地向他行禮。

“有的人要活著,不能要求太多。”

百寶眼角一抽。這句充滿玄思的話,配合上女姬手持粉色燈籠鄭重的一拜,令他頓時有種錐心之感。

他也緊跟著趕忙拱手,回禮起來。

“公子不必多禮,方才是奴家覺得無禮了。”女姬低頭表示歉意。

“是我無禮才是。”百寶在心里暗罵了自己一句。其實誰會愿意自己成為商品,任人標價呢?他忽視了對方的感受,問出了一個想當然的問題。

他忽然有點不安,再望向四周,來來往往的畫舫從樓船周身駛過,繁雜的樂聲在他極為敏銳的聽覺下放大,愈發地心寒。

有人說,魔族人有情無愛,卻又會把魔族人描述成無情的惡棍。對百寶而言,生于魔域的他見慣了殺戮,讓他對死亡視若平常。但有些東西,不僅是對他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對所有的魔族人來說都能引起共思的,那就是親情和尊嚴。

看著眼前卑微的人影,和那些活在畫舫內的卑微靈魂,此情此景,和他當初逃離的魔域何其相似。

都是因為欲望。

他低低地嘆了口氣,忽然不太想踏進去了。

“有被拒絕的船娘么?”他問。

女姬微微抬起頭來,琉璃一樣的雙瞳露出驚訝,然后便明白過來。

她低聲回答:“被拒絕的欲望,不能稱為欲望。就像當年的月靈姬,在一次次的拒絕過后,就再也無法留在這里。當最大的欲望消失,所帶來的,是一次毀滅?!?

百寶能理解她的邏輯,煙雨姬是醉生夢最大的欲望,如果她被拒絕,其實是對她的一種否定,對于靠為欲望標價的醉生夢來說,是一場巨大的愚弄。

想通了以后,百寶知道這一趟恐怕還是不可避免了。

“那請帶路吧?!卑賹毜卣f。

女姬低頭行禮,同時應了一聲是。

百寶進了樓內以后,外面的景色消失不見。引路的女姬帶著他一直上了三樓,才在一處房間前停下。

“顏姑娘就在這里面?!彼⑽⑶飞?,作出恭請的手勢,同時也將燈籠遞了上來。

百寶接過燈籠,深呼吸一口氣后,推開門進去。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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