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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外三內五

  • 倦云記
  • 二十二初
  • 3143字
  • 2019-12-07 00:02:24

街道旁幾戶人家燈籠里的紅光映在著張管家老臉上,讓他眼角皺紋與額紋顯得格外深重。

徐幸見他的行走急躁,與平常嚴謹規矩的模樣判若兩人,不禁疑惑:“該不會真出了什么事吧?”

張總管連連擺手,苦著臉道:“少爺,不是老奴出事了,是你惹事了,吳塵死了!”

“什么?!”

徐幸定在原地,確定不是自己耳朵出問題后,臉色霎時變得陰郁起來。

就在幾個時辰前,他還領著魏小乞去了濟慈堂。

醫師劉大夫給了他藥膏,又開了個方子,讓他自己抓些藥材,按時服用。

濟慈堂就在東院演武場的對門,徐幸想起來那位被自己打傷的吳塵,就是送到此處治療的,吳塵的身手不錯,絕對有炬甲兵的水準,自己雖贏了他,但也不影響將他招入府邸,為徐家效力。

于是徐幸就向劉大夫詢問吳塵的去向,得知已被送去如家客棧,便連夜前往拜訪,為求消除誤解,收攬人才。

可走到半路上,他又細細想了想,覺得自己身邊跟著一位傷殘人士,三人相見,一來,場面有些不太好看;二來,讓魏小乞的傷拖久了會對痊愈不利。

所以只好作罷,先回府安頓好這位麻衣少年,明日找個機會,再去拜訪吳塵也不算遲。

就這樣一來一回,耽誤了不少時間。

天色漸晚,由于魏小乞腿腳不便,體力又消耗過大,他倆便隨意找一家面攤,將就著吃完了晚飯。

沒成想剛到徐府門口,就被告知“吳塵已死”的炸裂消息,一時間還真有些懵圈。

但是他心中了然,自己鐵定是背鍋了。

用一條性命誣陷,單刀直入,看來自己的仇家還未死心,依舊如此剛硬。

“老奴中午剛收到如家客棧那邊傳來的消息,就立馬稟報了侯爺。侯爺派遣李先生去查看,回來說是那個吳塵中了‘敗血膏’之毒,致使血液流盡而亡……”

張管家有些無奈道:“而少爺的蜂尾針上,居然涂有此毒……”

等等!

徐幸似乎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濟慈堂的劉大夫給吳塵治傷,難道沒有把針取出來?怪不得自己詢問吳塵去向之時,他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原來一早就隱瞞了真相。

這個劉大夫有問題!

徐幸皺眉道:“縣衙那邊怎么說?”

“李大人說,秦捕頭已經尋了吳塵的父親,他也親手給知縣遞了告您的狀子……”

張管家抬起衣袖,抹了抹額頭的細汗,搓了搓手,又提醒道:“少爺,侯爺在他房間等你,應該是要與你商議此事,你看……”

徐幸輕“嗯”了一聲,然后指著旁邊的魏小乞,對張管家叮囑道:“這是魏小乞,回府找件干凈衣衫給他換上,之后將他安排在我的院子里做事,我先去見老爺子。”

話剛說完,徐幸便沖著徐府大門跑去。

張管家瞅了一眼臟兮兮的魏小乞,眼中閃過一絲驚詫,瞬息間又收進眼底,領著他去了偏院。

徐府正院的占地面積很大,大約兩百畝。

進門就能瞧見幾處假山,山底下圈著小水潭,月光照耀著潭底的鵝卵石,從幾條靈活游動的丹頂錦鯉背上撫過,輝映出淡淡柔色。

穿過假山,地上的青灰石板鋪蓋的直道便分成了三叉,從左邊向前走,靠近院墻的屋子就是侯爺的住所。

屋內的燭火依然在搖曳,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里面端坐在桌子邊的人影。

徐幸站在屋前,靜默片刻,思索待會兒見到老爺子該如何回話之后,便抬手輕輕扣了門栓。

梆梆梆——

“進來。”

房間里傳出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徐幸推門走入,轉身,關門,再轉身,一氣呵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展現了十足的貴族教養。

瞧見老爺子就坐在正對門口的桌邊,面色有些嚴肅。

桌子上平鋪著一張黃紙,他好奇看了一眼,目力極好所以看得很清楚,不由神色詫異,但也沒有多問什么,只是停下腳步,一板一眼地恭敬作揖行禮。

徐印雄花白的胡須顫了一顫,語氣毫無波瀾道:“衣領斜了。”

他本就是個馬上將軍,只懂打架砍人,直到娶妻生子,受了自家夫人的影響,這才對儒學浸染頗深,所以自從妻子去世之后,他不忘初心,在禮儀方面更是絲毫不肯馬虎。

徐幸默默腹誹,老爺子十幾年來都是松著慣著他的,怎么今晚反倒嚴苛起來了,看來事情比預料的還要嚴重。

但他還是很服從老爺子的規矩,正了正衣冠,走到桌邊,等候他發話。

“無故殺人,要償命的。”

“我是無辜的。”

“獨子斃命,老父斷腸……”

“那也不能誣陷我。”

“哼,自己看!”

老侯爺將桌子上的黃紙推到了他面前,徐幸低頭側目,只見紙上滿滿當當記載了一個人的生平:

吳三通,年五十六,軍籍,大越國河南道南懷郡淮水縣城七里鄉大竹村人,武威軍軍卒。四方谷戰役,斬上唐敵兵六人,晉伍長;東陵郡叛亂,斬叛軍二十一人,擒叛將親衛,晉百夫長,兵部賜長氣戰決……

“吳塵他爹?”

看完過后,他抬眼望向老爺子。

“沙場征戰,拼死覓生,中年得子,寄予厚望。”老人家垂目握拳,半晌才舒展掌心,輕呼了口氣,嘆道:“可如今,全沒了……”

徐幸猜測老爺子可能是戳到心窩子了,一時間也沒法想出什么勸慰之言,只好默默矗立在原地。

“你生來早慧,心存傲氣理所當然,可這世上有太多的東西,不是僅憑一人之力就能抗衡的。”

老侯爺言語中帶著告誡之意,深沉的目光片刻不移地落在自己孫子的臉上。

徐幸低頭不語。

沒有聽到孫子的回話,老人家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有些悵然與無奈。

“李泗教會了你暗器,傳授給你真決,卻沒有跟你透露武道的長度。”

徐印雄起身,伸手拿回了桌面上的黃紙,疊好后放入檀香木案旁的抽屜之中,繼續說道:“其一,武者易沖動,擅犯禁,你的老師是想要好好打磨你這塊璞玉。其二,是我不讓說,畢竟你的武道天賦不俗,若只是癡迷于提升長度而忘了廣度,豈非得不償失?”

“武道果然分等級!”徐幸面露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

早在六年前,他打坐修行之時,就已經觸碰到一層薄膜,想來那就是武道極壁。

可他的實力始終被莫名壓制,不得突破。

“樓高數層,每一層的風景都不會重復,武道亦然!”

徐印雄一揮衣袖,說話時頗有些豪氣干云,“武道長且廣,‘廣’指的是修行手段,兵器真決,技法神通……‘長’則僅有一樣,就是你口中所說的等級,又或稱為層次、境界。”

“幾層?”徐幸求知欲望大增。

“武道八境,外三內五。”

徐印雄一撫短須,見他起了興趣,便接著說道:“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易筋、鍛骨、覆皮,先天、知微、無己、無功亦無名。”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徐幸想說自己以前背過,于是很驚訝道:“是為逍遙游?”

“山河所固,宦海沉浮,怎能逍遙?”徐印雄嗤笑一聲,搖頭嘆道:“連從來沒人見過的武神武圣,也不一定就活得灑脫。”

徐幸啞然,撓了撓頭,又問道:“那我現在所處于什么境界?”

“真氣流淌于經絡竅穴,滲入骨髓,透發皮膜……外三境之巔,離先天就差那臨門一腳。”老人家看了一眼孫子,暗暗點頭道。

徐幸頓時掛下嘴角,滿臉失望道:“這么低?我可是練了有十年啊!”

“先天境可算得上一流高手,哪是等閑便能達到的?外三境雖然是基礎,但是也不容忽視。”

徐英雄瞪了不知滿足的徐幸一眼,解釋道:“你數年前便達到覆皮境,只因為七歲時的前三年,每日都在修習‘擲星訣’,被它禁錮住了真氣,無法突破。這也是李泗故意為之,目的就是打厚你外三境的底子。”

徐幸握緊拳頭,湊到眼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難怪每次射針,總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徐印雄攤了攤手,說道:“李泗讓你前三年每日修習真訣運轉真氣,所以解除禁錮也只再需三年,六年時間就足夠打熬外三境了。沒成想你覺得修習三年還不夠,又連續多練了兩年,這么一弄,十年都沒有破鏡,你能怪誰?”

徐幸一聽此話,明白是作繭自縛,確實怪不得旁人,又急切問道:“那要何時才能破境?”

“時機若至,水滿自溢。”

得了——還得再等,這同“天意”有什么區別?徐幸不再關注自身,便調轉話頭,“爺爺處于何境?”

徐印雄平淡地回答道:“心中無己,武道至人不遠矣。”

徐幸立即伸出右手,豎起大拇指,夸張贊道:“果真厲害!”

“少拍馬屁,我所說意思你真的懂了嗎?”

“怎么講?”

“一己之力再大,也抗衡不了百萬軍隊。”老侯爺搖了搖頭,再度坐下,端起茶盞淺酌一口,接著道:“一人之智再絕,也抵擋不住暗地中傷。”

徐幸似乎心領神會,轉了轉眼珠,試探著問道:“所以眼下的情況,爺爺是打算……”

“請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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