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雙鳳求凰(二)
- 滄茫尋道人
- 應物自然
- 2620字
- 2019-12-15 21:21:21
“天下?”曲楊二人奔到她身側,見到令牌也愣了愣,曲聽風皺眉不語,楊崇義卻似陷入了沉思。
藺溪瞧他神色,知他必是知道些甚么,便道:“楊公子可知這令牌的來歷?”
楊崇義猶豫了一下,道:“略知一二。”
“知便知,不知便不知。一二是知道多少?”曲聽風忍不住出言相譏。
楊崇義冷冷道:“要不然曲公子來說?”
曲聽風一怔,轉眼瞧見藺溪也正盯著自己,眉宇間頗有幾分慍怒,微感慌亂,冷哼一身負手轉過身去。
楊崇義繼續道:“近半年來江湖上忽然出現一個神秘組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崛起,其勢頭之大已蓋過昔日‘冥府’與‘墨宗’,儼然武林第一。而這組織的名字,便是‘天下’。”
藺溪呆了半天,才回過神道:“可是我連‘天下’這個名字也是今日才聽說,他們為何……”
楊崇義沉吟道:“對方今日擲的是令牌而非暗器,可見意在示威。此事不小,依在下愚見,姑娘還是先回莊上稟明令尊,看看藺莊主怎么說,才好作下一步計議。”
藺溪心中慌亂,一時也想不到別的法子,只得道:“好。”轉頭見吳李二小姐皆沉默不語,面有懼色,心知二人也被嚇到,便道:“還有件事,不知可否有勞楊公子送吳小姐和李小姐回去?”
楊崇義會意,一揖道:“在下領命。姑娘也自小心,有需差遣的地方,叫人傳個信,多難的事,楊崇義都替姑娘辦到。”
藺溪微笑點頭,神色中仍藏不住懼意,曲聽風看得心中憐惜,柔聲道:“姑娘放心。有曲某在,不管他是何方神圣,若要傷你,須得先踏著我的尸體過去。”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又鋒芒畢露,藺溪一怔,心中頗為感動,對他一禮道:“多謝曲公子!”曲聽風前陣子想見她一面都難,今日忽然受這大禮,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幾人對話早已驚動了鋪子里的人,這時出來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打量了眾人一眼,詢問道:“幾位這是要看病?”
眾人面面相覷,抬頭一看,才發現這是家醫館,只見門上匾額清清楚楚地寫著三個顏體大字。
致柔堂。
曲聽風忽想起一事,脫口道:“這便是致柔堂?”
“正是。”
“那你便是那姓孫的大夫?”
那人失笑道:“公子說笑了,小人姓鐘名始,是這醫館的伙計。那位才是孫大夫。”
曲聽風順著他右手所指看去,只見西北角上坐著個青年,年紀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正低這頭在自己手臂上扎針,不禁怪道:“大夫也會生病么?”
“所謂生老病死,眾生皆不能免,醫者豈能例外?只是見微知著,防病在先,不至于變成難以收拾的爛攤子罷了。”
鐘離嘆沒開口,答話的是岑含。
楊崇義與江天絡一聽這聲音,臉色齊齊一變,曲聽風站在二人身前,看不到二人神情,只笑道:“原來如此,是我大驚小怪了。”
“不知者不怪。”
“這醫館倒真是個有趣的地方。”
“有趣?”
“是啊。這里的每個人都好像十分有趣。”
藺溪一言不發,有意無意往岑含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轉身離去。曲聽風自跟隨在后,楊崇義與江天絡亦護送李吳二小姐離開,轉眼間醫館門外復又一片靜謐。
岑含這才嘆道:“真是人不找事,事來找人。”
南宮翎笑道:“要怪只能怪你那天治好了老羅的腿。”
岑含恍然道:“他便是那個與楊崇義爭藺大小姐的少年高手?
“正是。”
岑含沉吟道:“難怪。不過話說回來,我擔心的主要還是今日咱們門口這出,太像是有人故意設計,要將咱們牽連進去。希望不是我多想。”
鐘離嘆道:“怎么說?”
岑含道:“毫無根據,只是直覺。”
南宮翎與鐘離嘆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了些銳利的東西。這醫館中的三人,就是光明正大地在江湖上走動,也沒幾個武林人士敢招惹,如今主動遠離江湖,若還有人有膽子上門找事,倒真想看看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到底是哪一路的牛鬼蛇神。
岑含忽道:“不過我也和熟人打了招呼了,楊崇義和江天絡都認得我,正好也借他們的口了解一些事情。”
二人怔了怔,不約而同想起方才岑含開口時二人的神情。
南宮翎傲然道:“咱們雖不惹事,卻也不怕事。哪個想找不痛快的,盡管來便是。”
鐘離嘆亦笑道:“奉陪到底。”
岑含不由莞爾:“看來這件事倒是合了你倆的意。”
二人對了一眼,均面有笑意。
日頭偏西時,門口又多了兩個人,正是楊崇義與江天絡。南宮翎也不說話,徑自將二人引了進來,然后去倒水。
楊崇義與岑含相對而坐,四下打量了一眼,才開口笑道:“沒想到這小小醫館,竟藏著名動天下的‘絕仙手’岑含,真是讓小弟著實吃了一驚。”
岑含擺手道:“這‘絕仙手’之名是有人居心叵測想把我架在火上烤,不提也罷。倒是楊兄你,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楊崇義微覺尷尬,干咳一聲道:“岑兄好閑情逸致!自你半年前不知所蹤,整個江湖為之震動!外面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說你遭伶人讒害,憤起反擊,以致與李存勖撕破面皮大打出手,有人說你死在了宮中,也有人說你打敗李存勖揚長而去,卻不想今日叫楊某在這江南之地撞見了!”
岑含淡然道:“不論事實如何,都已過去了。眼下我不過是這鄉野間的一個大夫罷了。”
楊崇義意味深長道:“以足下武功智謀,昔日威名,難道真心愿意就此蟄伏?莫不是效仿臥龍待價而沽?”
岑含看了他一眼,笑道:“世人皆道名利好,名利雖好,卻未必有福消受。這世上,你執著甚么便為甚么所困,執著名者以名為牢,執著利者以利為牢,為了一個‘貪’字整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哪有甚么好日子可言?我倒想自由自在一些,求個知足常樂,問心無愧。”
“岑兄難道就沒有執著的東西?”
“有是有,”岑含笑了笑,接道:“在下執著的是四個字:順其自然。老子有云:道法自然,這自然是人最好的老師,所教者多叫人受益終身,且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其中樂趣亦遠非其他俗物所能比擬。所以若真要在下在這世上選一物自困,那我此物便是‘自然’。”
楊崇義怔了半晌,才喟然道:“岑兄超脫世俗,楊某望塵莫及,閑時當多來請教,以受教益。”又道:“今日故人重逢是緣分,不知能否賞光往寒舍一敘?正好家叔近日也在江南,對岑兄風采早已傾慕許久。”
岑含頗感意外,道:“楊先生也來江南了?”
楊崇義點頭:“想必岑兄方才也聽到我們幾個對話了,如今武林中新近崛起一個名為‘天下’的神秘組織,這伙人勢力極大,遍布各國朝堂,手段也十分厲害,已經吞并了不少江湖門派,大有一統武林的架勢。以今日所見,怕是藺家莊便是他們下一個目標,家叔心憂武林同道,故奔走聯合有識之士共抗強敵,以保江湖安寧。”
岑含微笑道:“楊先生既已出手,自然無虞。”
楊崇義搖頭嘆道:“未必。”
“哦?”
“這‘天下’的首領,號稱‘帝君’。此人行蹤詭秘,武功奇高,家父曾二度與之交手,皆無功而返,亦看不透他路數,這次下江南也是聽說他在這一帶。這人手下能人異士極多,單以我楊家之力只怕難敵,所以我斗膽請岑兄出山,與家叔聯手挽救這場武林浩劫!還望岑兄勿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