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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龍蛇起陸(二)

南宮翎身子一激靈,驀然清醒,緩緩道:“我聽岑含說過,你便是那個‘神佛皆殺’!嘿嘿,‘諸子六仙’,你也配稱仙?別人不知道你底細,我南宮翎卻知道,你就是個魔,當年矮我大哥一頭的‘黑魔’!朱溫那老雜種的走狗!可惜我南宮翎瞎了眼,竟中了你們的算計,害得二哥冤死,這十年來也渾渾噩噩替你們做了無數喪盡天良的事!”

鬼面人目光忽地變冷,聲音更冷:“朱溫是你叫得的么?”

南宮翎冷笑道:“我偏要叫你又能如何?橫豎不過一死,我南宮翎今日敢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若我猜得沒錯,我大哥當年下落不明也當是你們的手筆,可惜我到今日才想通這一節!真是叫人痛心疾首!朱子暮啊朱子暮,我雖沒本事,報不了這血海深仇,但天道循環,總有人能殺你,總有一日你會遭報應!”

朱子暮望著他,毫不掩飾眼中的嘲諷之意:“一個親手殺了義兄的人,居然敢在我面前夸夸其談報應二字,真是幅有趣的畫面。”

這句話像一把刀,每一個字,對南宮翎來說都是剜心之痛。

余生只能在自我折磨中度過,這豈非就是南宮翎自己的報應?

此刻南宮翎額上已青筋暴起,牙根也咬出了血,只聽他一字一頓道:“所以我這條命留著便是為了贖罪,如今我所受的痛苦都是應得的,只有查明當年的真相為二位兄長報仇,才能稍稍減輕我的罪孽,哪怕有一日終究死于非命,也是我南宮翎死有余辜。怨不得別人。”

“贖罪?可笑!罪若能贖,天理何用?律法何用?”

嘭!

一聲巨響,屋頂驟然破開一個大洞,一條人影快如閃電,直奔樂心而去。

但朱子暮比閃電更快,南宮翎甚至沒看到他動,他人已在樂心跟前,不知道甚么時候鋼鞭已在手中,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砸向樂心頭頂“百會”。

這一切都沒逃脫他的算計。

不管來人是誰,只要目標是樂心,他就不會有自己這一鞭快。沒有這一鞭快,就只能停下。

但是來人并沒有停。不僅沒有停,反而更快!

劍光凜冽,從一開始指向的就不是樂心。

是朱子暮的咽喉!

劍尖如蛇,劍握在岑含手中。

朱子暮一聲冷哼,鋼鞭下落之勢驟然快了三分。

但凡這世上重感情的人,還沒有一個心腸剛硬到能看著自己重視的人命喪當場而不為所動,哪怕是半分動搖,都足以瓦解這一劍的威力。更何況朱子暮本就有把握避開要害,但樂心卻避不開自己的鋼鞭,只有死路一條!

這樣的局勢,就是岑含也無法改變!

但有一個人卻能!

樂心!

樂心動了,他身法不如二人快,在這幾乎連一瞬都算不上的極短時間里,竭盡全力的一動也只能將身體向右偏離數寸,避開當頭一擊,然則鋼鞭砸中肩背,仍是致命傷。誠如朱子暮所想,終究難逃一死。

但樂心眼中的光芒卻越來越熾熱。

驀然間朱子暮汗毛倒豎,周身勁力毫無征兆地在腳下炸開。這一退之快已不能用言語形容!岑含樂心回過神時,眼前早不見了他的蹤影,一怔間才發現墻面上竟已破開一個大洞,他人已在屋外。

“為甚么?”聲音靜得可怕,也冷得可怕。

岑含轉頭望著洞外,道:“是為甚么我沒有動搖,還是為甚么他明知會死卻不放棄?”

“都是。”鬼面下的目光隔得很遠,卻仿佛要刺破皮膚。

而在朱子暮看來,岑含眼中的那股幽冷也像是在緩緩吞噬自己。

二人的殺氣都在肆無忌憚地宣泄。

“因為我們已無退路。”

朱子暮沉默。

岑含繼續道:“但你卻有。”

朱子暮點頭道:“不錯。與其瞻前顧后等死,倒不如孤注一擲。他這一動雖改變不了必死的結果,但擊中肩背后,人卻不會立時死去,便能順勢抓我兵刃,這么一來,我身上便會有破綻,你們便有勝機。年紀輕輕,魄力值得稱贊!”這話卻是對樂心說的。

樂心抬起還在發抖的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笑道:“這回你怕是猜錯了。”

“猜錯了?”

“我不是求死,我是死里求生。因為這小子說過,不管誰被抓,倘若不幸殞命,他便會以死相謝,所以與其說我剛才是一命換一命,倒不如說是放手賭一把,賭我們敢死,你不敢。”樂心笑容中神采飛揚,“至少現在看來,是我們贏了。”

朱子暮微一沉默,忽道:“原來如此。但這一手已經沒用了。”

“是啊,所以我們也不指望再用第二次。”岑含長劍一振,聲若龍吟,“從現在起,便只有你我二人,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樂心望著岑含背影,忽地心底涌起一股無力感。

“你這是喪的哪門子氣?”岑含沒有回頭,背上卻好像長了眼。

樂心只有苦笑。

“鄆州不能沒有你。別忘了‘冥府’可不止有‘神佛皆殺’,還有‘十殿閻王’。”

樂心心中一凜,如夢初醒,笑得更加苦澀:“又讓你看了一次笑話。”

岑含道:“別鬧了,我讓你看的笑話還少?”樂心雖看不到他神情,卻仿佛能感覺到那股溫暖的笑意。

朱子暮淡淡道:“不死不休?有意思。還沒有過人敢這么跟我說話。”方才岑含在與樂心對話的過程中,身上總共出現過三次空隙,每一次只要運用得當,都足以致命,但朱子暮卻沒動。因為這些空隙既可能是破綻,也可能是誘餌,如果是后者,那么死的就是自己。

岑含輕描淡寫道:“耶律玄也這么說過。”

“可惜我不是耶律玄。”朱子暮鋼鞭微抬,卷起難以言喻的殺氣。樂心與南宮翎本已站得很遠,卻仍被這股殺氣激得全身發麻,不由更添了幾分心驚。

岑含仿佛全無所覺,微笑道:“試試不就知道了。”這句話說完時,他的人已不在屋內。“八步追魂”一步三丈,縮地成寸,最后一個話音落處,劍尖已刺到朱子暮眉心前一寸處。

朱子暮鋼鞭虛劃,不早不晚劍光籠入其內,長劍勁力頓如泥牛入海。這一擊以至剛的兵刃用出了至柔變化,可謂舉重若輕,妙不可言,然而不管甚么變化到了朱子暮手里,都只剩下一種用處,那就是殺人。

只見劍光黑影交錯,化作一團,二人早已斗在一起。

南宮翎定了定神,吐出口氣道:“我們回去罷。”

樂心點頭:“我們回去。”

“這一戰只屬于他。”南宮翎目光忽然變得很幽遠。

樂心微笑道:“各人有各人造化,我們也有自己的使命,都需要竭盡所能。他會贏的,鄆州我也一定守住,那‘十殿閻王’要是敢來,年前的賬正好一起算一算。”

南宮翎冷聲道:“我的賬遲早也會算清楚。”

“會的。”

樂心目光如刀,轉身往門外走去,身上透著一股子從來沒有見過的平靜。南宮翎望著他的側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不曾真正認識眼前這少年,他的張揚、他的跳脫、他的膽魄背后,也許是一種并不遜色于岑含的強大。

看來自己茍延殘喘至今并不是一件壞事。或許是老天想讓自己來見證這一切,見證時代變遷后,終會有新的參天巨木,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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