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①野生奇遇記
- 問道01
- 郭明新
- 9589字
- 2022-08-03 21:17:00
海面上,忽的出現一只眼睛,野生不幸似成了眼中釘,海浪和閃電一道一道打在他們的位置,老龜拼命往圈外游,野生和魚小小被打進深海,不知去處。
他們到了一個神奇的地方,這里的未婚男女,叫拉塞和拉昭,已婚的男女叫保羅和馬羅。老頭和老太太叫寶白和馬牙。這些都是后來野生慢慢知道的。
此刻的他對此一無所知,緊抱著魚小小居然就摔在海底的陸地上,無法在憋氣的他以為要嗆水了卻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在水底呼吸。
天空還是那片天空,看起來好像更遠了。
魚小小受驚嚇過度,還在暈厥中。山坡底下傳來聲響,是鞭子抽開皮肉的聲音。
野生本能的縮進灌木里。看著那處動靜,幾個女孩冒出了頭,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后方是三四十歲模樣的大漢,野生對此處不了解,不敢輕舉妄動,冉璐的教誨使他又不能袖手旁觀。
便帶著魚小小遠遠跟著。太陽落山了,便是野生這樣專屬于飛行員的明亮雙眼,也如同瞎了一般。
野生只能閉上眼睛,依賴自己的耳朵,魚小小醒來,也是瞎了一樣,差點哭出聲來。
“哥哥,哥哥,我看不見了!”
野生的大手捂住魚小小的小嘴,魚小小的聲音從指縫里流出。
野生的大臉蹭蹭魚小小的小臉,魚小小便安靜了。
野生自認為聲音很小不足以驚動那拿鞭子的大漢,渾身的汗毛卻虪豎了起來。本能一閃一抓,破空而來的鞭子震的手麻。
來人欲抽回鞭子,卻是抽不動,方知野生也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兩個人在鞭子的兩頭僵持著,本以為會這樣過一夜。
女孩們那邊動靜大了起來,大漢怒吼一通,野生也不懂他在說什么。
大漢放棄鞭子要往那邊沖,野生一個趔趄,穩住身形鞭子一甩,烏漆麻黑中啥也看不見,只能聽聲辯位。冉璐的訓練總是有用的。
大漢被擊中腰部,索性沒有很大力,輕蔑的語氣傳來:“咋表拉白來!”
他一說話,野生第二鞭也到了,纏住了他的脖子,狠狠一勒,大漢直翻白眼。
大漢口齒不清,語氣不善。
他說:“咋表垃圾高!”
野生的手突然被人一拉,然后耳邊只剩下風聲。
腳下的路并不平,野生奇跡般的沒有摔倒。
他一手抱著魚小小一手被人拉著跑,直跑到太陽出來也沒停下。
日頭正中的時候,他們跑進了一個小山村。
魚小小看得見了,也不害怕了,一個小村子的小孩盯著他,最大的個頭還沒野生高,最小的三四歲,和魚小小個頭差不多。
小孩子嘰嘰喳喳,好奇的目光在野生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看起來好像在爭辯什么?
最后是大男孩開口了,不知道他說了什么,嘰里呱啦一通,小孩子們都散去了。
大男孩和野生說話,野生只能一直搖頭,后來大家都以為他們是啞巴。
小孩子們用最短的時間收拾一些吃的,接下來又是玩命的奔跑,跑上一座山的山頭,野生發現這里的人目力極好,因為一個個看著小村,野生看不見,但是看到她們一個個激動又氣憤的樣子,大概是發生了一些壞事。
“哥哥,餓!”魚小小可憐巴巴的看著野生,野生自然而然的把手指頭放進魚小小嘴里。
大男孩看見了,給他們拿了一些吃的,在野生耳邊嘰里呱啦一通,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
“張多張多!”
一個小孩慌慌張張,還沒跑兩步,被一雙大手提起來用力一甩,活生生摔死了。
野生的血氣上涌,身邊的大男孩也是,小女孩們雙腿打顫,一步一步后退,跌倒的多。
男孩子們撿起石頭往下猛砸,女孩子們膽氣也上來,加入扔石頭大軍。
大男孩和野生沒有動,是昨夜那個男人,他的臉上帶著笑,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野生。
野生被他看的心里發毛,魚小小朝那人揚了一把石灰。
那個人頓時閉眼哀嚎。
小伙子們有樣學樣,也開始撒石灰。
來的人在下方不占優勢,石灰糊了滿頭滿臉,沒了眼睛,石頭可就沒那么好躲開了。
那些人想走,野生看著那個被摔死的小孩,冉璐的教誨決不允許他放過這個人。
他大吼一聲,在那個人轉身之際,突然跳到那個人的背上。石頭和石灰也落在他的身上,他閉著眼睛,手里是一截枯枝,較尖的那頭插在大漢脖子里,那里被野生用鞭子勒出的淤痕未消。
大男孩也跳了下來,手里拿著棍子,可惜他跳下來就是個把子,上邊的顧及他不敢再扔石灰,下邊的不敢惹野生都指望拿著他威脅野生。
幾個大漢趁機上頂拿住了幾個小孩,野生仿佛回到了戰場上,冉璐的聲音猶在耳邊:“有些人,不是人。”
魚小小也被人抓住了,她沒有哭喊或者說來不及發出聲音,小脖子被人捏住,一用力小命不保。
野生一個小石頭,彈進大漢的太陽穴。其他大漢看到野生盯著魚小小,還以為拿到了他的弱點。野生發力往上竄,在大漢倒地之前卸下了大漢的手臂。魚小小平安救下。
野生到現在也還很懵,面對發生的一切事情,逃兵和尸體,女孩們敬畏又害怕的眼神。思考思考,冉露的教導。
他打量著戰戰兢兢的女孩們,女孩們任他看,并不恐懼想,甚至還敢和他對視,盡管是沒有內容的對視。
這些人并不膽小,但是她們為什么對那些人如此恐懼,女孩們看著魚小小,目光有憐憫,看向野生時,憐憫又變成了羨慕。
腦子里靈光一現,是了,是美女惹的禍,因為她們是女的,還長得好。這似乎是一件悲哀的事,但是她們羨慕魚小小,是因為野生。
野生悟了,這些美女失去了可以保護自己的男人,大概就是這樣。如果美麗是危險的,他看看魚小小,看看一旁長滿毛毛的野麻,對魚小小笑了笑:“小小,這個草會咬人哦!”
魚小小果然好奇去碰,女孩們阻止不及,卻是有個心善的太著急阻止小小,兩人一起跌進草里,所幸大女孩護著小小,小小只有胳膊腿被賴了。
野生將兩人拉起來,又暗搓搓的讓小小的臉又給葉子咬一次。魚小小又抓又撓又哇哇大哭,大女孩眼睛里泛著淚花還想安慰小小,小小卻是哭的眼睛都睜不開,小臉開始腫得像一個豬頭。
大女孩的皮膚也迅速腫脹,可是她卻克制自己不流淚不喊疼不去抓撓。
野生想冉露在的話肯定很欣賞這個女孩子,于是他贊許的對她點點頭豎起大拇指。
大女孩對他原本有好感,但是剛才的事讓他誤會野生坑自己妹妹,可是看著兩人的兄妹情不像假的,語言又不通,自己救了魚小小,雖然野生對自己等人有救命之恩,可以不用為這種小事心存感激,但也不該是對自己豎起大拇指才對,這個男人是個迷。大女孩心想,對野生笑笑,臉卻腫得笑不出來。
女孩們眼巴巴望著野生,野生猜測她們已經無處可去,目前她們把他當成了主心骨。
熬到熬不下去,女孩們睡著了,野生把她們都扔到了咬人草里。女孩們驚醒,哇哇亂叫,野生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野生等女孩們選擇了,她們可以就此離開他,說實話野生并不想帶著她們探索這個世界。
女孩們哭夠了吵夠了,大女孩為首來給野生磕頭。
大女孩嘰里咕嚕說了一通,看見野生無動于衷。無奈的低下了頭,眼淚無聲滴落。
魚小小不知道什么時候輕輕來給她拭淚。卻意外的共了情,一幀幀畫面在腦海里跳動。
痛苦的呻吟,女人的汗水,遍地的血污,大肚子的女人,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七個,嬰兒的哭聲。
這里叫天堂村。有些孩子一出生,就被掐死了,因為是女孩,不能讓苦難再延續了,她長大了,也是受一樣的苦難,何必活著。這里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活人送過來,男的女的一堆一堆的,這里每天人來人往,女人卻都有來無回。
還沒有共情完,聲音又傳來。
眾人噤聲,大女孩看了野生一眼,仿佛做了某種決定,抱著魚小小就往一個方向退走,野生卻是沒動,來人聽到動靜,尋了過來,被野生逗的只往草里鉆,那草可是會咬人的。野生耗的差不多了,將人都殺了干凈,就地掩埋。
處理眾人留下的痕跡,追著大女孩的方向去了。
小小在大女懷里,大女的想法時不時在她腦子里過電。
小小就這么學會了她們的語言雖然不多。
“朵朵巫娜?”
大女以為聽錯了,直到小小又問。
如果方才還心有戒備,此刻便已萬全放心,把小小當成了自己人。
至于她哥,可能是個真啞巴,小美女整天跟著她哥,所以像個啞巴,大女這樣和別的女孩解釋一通。
女孩們把魚小小帶到了一個村里,魚小小明顯感覺到她們放心了不少,戒備也松懈下來。
一個年長的的男孩把幾個女孩叫走,剩下幾個陪著魚小小,應該是了解情況去了。
野生進村卻沒那么容易,鋪天蓋地的石頭砸過來,一輪接著一輪。
守衛村子的少年都郁悶了,怎么就打不到野生,眼看著寨子存的石頭快用完了,額頭上都是汗水。
支了個少年走繼續守備。
石頭扔完,大家抄起農具打算和野生正面剛了。
語言不通,野生又是陌生面孔。少年們兩腿顫顫巍巍卻不肯后退半步。
野生心想:“這村子防衛很薄弱,房子這么多,守備這么少,剛剛經歷過洗劫,守備都是少年,肯定死了不少人。也許父輩都死了,野生腦海中構想出劫匪進村燒殺搶掠,少男少女或躲或藏,劫后余生,一部分被擄走,也就是那群女孩。”
“嗷們!”大女聽說寨子外面來了人。
年長的男孩本來焦慮不安被安撫一瞬。大女就要跟著去看,男孩搖搖頭,示意邊上幾個男孩留住幾個女孩。
男孩還未見著野生,心里已經在盤算該不該拉攏這個人。旁的人要作惡,必是成群結隊,逼的他們不得不抱團取暖,現在的村子就是一個孤兒村,附近的村子都被搶奪一空,人死的太多太多了,多到他們根本沒時間收尸,只清出這個小村子暫時落腳。
集來的資源有限,卻不能開墾土地種上莊稼,誰知道那些土匪會不會殺個回馬槍,那就是讓這幾座山頭農戶都成了絕戶了。
他實在想不出對策了,他也只是個孩子,現在卻因為年歲最大不得不肩負重任。
野生比他想象的還要年輕些,跟他弟弟看起來差不多。
他示意讓野生進來,野生就向他大步走過來,不卑不亢。
周圍兄弟有些害怕,卻又擔心野生會傷害到大哥,男孩的弟弟快步跑到男孩面前,用民族語言讓野生不要再靠近了。
野生雖然聽不懂,但看到小男孩緊張又戒備的模樣停下了腳步。
就這樣尷尬的對望著,直到大女孩的聲音出現:“果然是他!”
大女孩等人全部剪了頭發換了衣服,卻因為惦記野生一催再催,頭發剪的狗啃一樣。
野生看到大女孩的新形象,對男孩露出欣賞神色,男孩雖然知道野生可能是個啞巴,但是不知道怎么和啞巴溝通。
大女孩對野生傻笑,野生也對她笑。男孩問女孩怎么和野生溝通,女孩說等她妹妹來就好了。
可是魚小小餓的睡著了,排到了最后一個,理發師都不忍心叫她醒來,只能說等她睡醒了再剪吧,要不然小仙女睡一覺醒來變成丑八怪會把自己嚇一跳的。
男孩覺得站著傻等不妥,打算讓人去看看魚小小剪好頭發沒有,就看到理發師抱著睡著的魚小小出來了。
野生走過去接過魚小小,進了熟悉的懷抱,魚小小啊嗚一口咬在野生胸口上。
大女孩尷尬的看了野生一眼,看到野生神色不改。
大女孩嘗試和野生溝通,因為不想吵醒魚小小而把聲音放的很低。
野生只能搖搖頭摸摸耳朵,大女孩無奈,本來以為只是個啞巴,沒想到還是個聾子。但裝聾作啞也是野生最好的選擇。
大女孩只能大膽的拉著野生往屋里走,男孩跟著,男孩的弟弟也跟著,看到大女孩拉著野生的手,有點難受,但和大女孩平安歸來的喜悅相比這點難受就不足掛齒了。
遭逢大難,誰還有心兒女情長。小小的女孩們剪去長發,和男孩們一起守衛村子,跟著大哥尋一個明天。
遷徙是唯一出路,另尋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休養生息。這是大哥說的,可大哥說劫匪們不知從何而來,似乎對地形很是熟悉,貿然動身,怕會遇上。
所以先在村子里避避風頭。
據大女孩交代,她們被擄走的地方離這里共有一百三十二座山,十一座特大山,二十六座大山,剩下的都是小山。走了七天六夜才回來。
因為打算遷徙卻又遲遲沒有動身,人心已經開始渙散了,也因為沒有遷徙,等來了大女孩等人。
落座,上了生的紅薯,紅薯易腐,不好搬運,于是這月大家都吃紅薯,正是收獲的季節,村民都在慶賀豐收的時候遭遇不測。這紅薯上的血腥味野生甚至都吃的出來,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不肯吃了。
男孩有些不爽,卻看到野生忽然落下淚來,再看紅薯上干涸的血跡,水亦是稀缺資源,村中無井,挑水的地方很遠,路上橫尸無人收,大家都不敢去挑水,膽大的也只敢一日挑一趟,總害怕匪人突然冒出自己也如那些尸體一般的凄然下場。
好久沒有吃熟食了,恐怕煙火再招來匪徒,現在大家都是驚弓之鳥,沒有一點劫后余生的慶幸。
村子在山頂,是附近幾座山里最高的,視野最好,野生在來路上看到了戰火中才會有的場景,不同的是這不是戰爭,這是單方面虐殺。
男孩看到野生的眼淚,想到自己的弟弟,前不久兄弟倆才抱頭痛哭過。心里也軟了三分,讓大女孩帶野生先睡吧,溝通不來。
野生抱著魚小小,大女孩拉著他的衣袖指引方向,和衣睡下,他又想冉露了。
魚小小迷迷糊糊給他擦淚,似乎才閉眼天就亮了。
一開門就看到大女孩和首領弟弟,因為大女孩非要歇在野生門口而生氣的首領弟弟不爽的看著野生,大女孩靠著墻打盹。
首領叫卓,弟弟叫厚,魚小小給野生當翻譯,說大哥是山,弟弟是河的意思。
大女孩叫歐幾,是月牙的意思。
野生點點頭,并沒有和他們交談的意思。
歐幾睡眼惺忪看到厚和野生對了眼,趕緊站了起來。
野生對她笑笑,她也笑笑。厚的眼睛里都是血絲,熬了一夜還看到心上人這個樣子,更難受了。
野生就是要激怒他,他和首領既然是兄弟,那么很多事情都必須從他身上下手,看起來他很在意歐幾,那就……野生,野生對歐幾說了自己的名字,好久沒說話了,嗓子有些啞,他又說了一遍發現還是說不好,只能放棄了。
歐幾跟著念了幾遍,魚小小說這是哥哥的名字哦。
看野生說話“困難”,歐幾不好追問,只說自己知道了。
厚絲毫沒有覺得野生說話“困難!”他大喊這個人不是啞巴,他說謊話騙了所有人,他要把野生抓起來因為他是危險分子。
話是這么說,可是他不敢上,他只想招來人,畢竟昨晚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野生的身手不是虛的。
恰巧此時野生看向他,眼神里似是嘲諷,厚感覺到了危險,野生很危險,他擔心起大哥來,擔心村里每一個小孩,擔心歐幾。
看了歐幾幾眼,歐幾已經拉上魚小小聊了起來,沒有分他一個眼神。
歐幾和卓了解了村里的情況,雖然相信野生很強不壞,但是來路不明總無法令人信服,為什么魚小小會說她們的語言,本來以為都是這片山頭的幸存者,可是沒有一個人認得他們,他們對這里也一無所知的樣子。
她只能從魚小小這里套話。
爹娘,沒有。
家,沒有。
有什么?
有哥哥!
歐幾只能大膽的猜測魚小小一出生爹娘就沒了,和啞巴哥哥相依為命,所以連爹娘家的概念都沒有,男的女的概念,因為長頭發的時候魚小小叫她姐姐,現在叫她哥哥。
但其實魚小小只是明白她們剪短發的用意配合而已。
厚鎖定野生,攻擊。
野生并不還手。
他一下也打不到,可惡,身形太靈活了。
野生在他氣急敗壞前一刻大手摟住他的脖子,強迫他看著自己的腳,一步兩步三步,厚跟著他的腳步。腦袋被大手鉗制只能看著野生的腳面和自己的腳面。
野生忽然轉到他的背后和他貼著身體,仿佛是一個人,甚至野生還趁他腳抬起來把腳放到了他的腳下。
合體成功,野生一步厚一步,手同手腳同腳亂走一通,卓聽說厚一夜守在這里的事,大早上趕過來就看到自己弟弟被鉗制如傀儡,只能依靠本能去救弟弟。
可是總也打不到野生,他總也繞不到野生背后,也不能打弟弟,兩難之際弟弟卻喊他:“哥,打我,打我!”
他以為弟弟會配合全力和野生換位,沒成想沒打中,兩人也沒換位置。
厚大喊:“一起上!”
歐幾也加入了戰圈,她相信野生是好人,似乎也看出了野生的些許意圖。
閃避教到卸力,野生有些餓了,便輕輕一跳出了戰圈,厚卻興奮的喊著繼續,沒有野生帶著,他吃了幾悶棍,也卸了好幾人的棍子,越打越興奮,直到聞到紅薯的香氣,所有人的獨自不約而同的響了起來。
卓也被味道吸引喊了眾人停手,再一細想村里明令禁止不允許見火,怎么會有熟食的香味。
香味的源頭是野生,野生那個只啃了一口的紅薯此刻香氣撲鼻,甜香醉人。
野生掰了一半扔給發愣的歐幾,東西熟了卻沒有看見火。
歐幾咽了咽口水,東西就到了卓的手上。
魚小小跑過來給野生一個生的紅薯眼巴巴的看著他。
野生掏出一塊透明的鵝卵石,光聚在紅薯上,不一會兒紅薯就肉眼可見的變軟流香。
所有人都盯著神跡一般的透明鵝卵石,這東西在大京算淘汰品,因為只能燒燒烤烤引火等等,功能太雞肋。
野生把鵝卵石扔給卓,目光就又都聚焦到卓手上,野生則看著魚小小吃地瓜被燙到的樣子心情愉悅。
理發師來給魚小小剪頭發了,一邊剪頭發一邊吃,剪完頭發舔手指的樣子活像個小乞丐。
卓收了寶貝,也沒心情管冤種弟弟了,任厚像個瘋子自嗨,沒人打也左躲右閃的瞎晃蕩。
卓來到主事的院壩,送來玉米土豆還有一些肉,還有水。
吃的都熟了,日頭正當午,進了屋去,卻又不熟了。
卓很快明白這東西只能露天使用,有些遺憾,遷徙行動必是夜里,白天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且還要藏的極好。
卓烤了一天,大家都吃上了熟食,他也不亦樂乎,有些累,這寶貝要是再多有幾個就好了,雖然屋里不能用,但聊勝于無。
太陽下山了,食物又不熟了,卓又嘆氣了。
夜晚,歐幾小心翼翼的敲了野生的門,魚小小仿佛睡著了說夢話,嘰里咕嚕聽不懂,野生卻聽懂了,她是來換寶貝的,如果野生還有寶貝的話。
厚本來還在魔怔之中,卓說讓歐幾去換寶貝了,他突然清醒,卓怎么勸說也不聽,歐幾靜靜的站著,她害怕野生,不敢靠近,又不敢忤逆大哥的交代,為了村子的一線生機,她必須綁定野生,可是她自慚形穢。
厚本來預想的是她們已經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可是想到魚小小,他又覺得也許沒有,快到野生門口時,又想到全村的希望,大哥的叨叨,他的心好痛,五體投地就這么倒了下去。
眼睛閉上的一瞬間,他看到門開著,歐幾就在門框里,神色猶豫著。看到歐幾驚慌的來扶他,他笑了。
厚清醒來,卻不睜眼,因為卓在和歐幾說話。
卓說,為了村子,求歐幾了。
歐幾說心里有厚,所以才千山萬水趕回來,是心靈感應,才找到這里。
卓也懷疑過歐幾為何可以找到他們,但歐幾自幼就聰明,他們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會殞命在那場大災難中。
后來厚才交代,是厚給歐幾留了記號。
厚曾經對歐幾說過,會在想念她的時候看月亮,會在看月亮的地方刻上一個小月牙兒。
“心靈感應!”卓笑了“好吧好吧,我再想想別的招,真拿你們沒辦法。那個若若也還可以,我去問問她的意見!”
“卓,這個辦法也許對他不好使,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那他是哪種人?”
“我不知道,但是他看我的眼神,和別人看我的眼神不一樣。”歐幾想了想補充道:“他看我的眼神,和你看我的眼神是一樣的。”
卓留給歐幾一個背影:“知道了。”心里琢磨著怎么對付野生。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野生的門口,早上,兄妹倆照樣烤紅薯吃,看著野生手里的寶貝,卓的三觀碎了。
野生看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吃紅薯。
早知道這家伙在門口站了好久了,野生悄悄的跟魚小小交代了,說想去河邊撿石頭玩,問問附近有沒有河。
魚小小和卓不熟,沒打算問他,幸好歐幾跑來了,魚小小親密的挨過去,才發現她眼角濕潤,臉色漲紅。
卓一想這肯定是被厚給欺負了,掃了一眼繼續盯野生。魚小小說想撿石頭,因為哥哥的石頭分給大家了,因為見沒見大哥現場燒烤的都來恭維魚小小了,魚小小大手一揮,把哥哥的石頭都送人了。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一群雌雄莫辨但和魚小小差不多同歲的小孩來找魚小小玩。
有幾個挨了揍還鼻青臉腫的:“魚兒魚兒,我被揍了,石頭被搶了,你還有沒有,再給我一塊唄,俺哥說那是寶貝,不還我了。本來他說只是看看的。”男孩撇撇嘴,就要落下淚來。
魚小小為難的搖搖頭:“哥哥也只有一塊了,在我老家這種石頭很多的,河邊都有,要是這里也有河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找,我認得這種石頭!”
“魚兒,這個石頭在河邊都有嗎,可是我在河邊沒見過啊,我家以前就在河邊。”
“有的有的,但是它在河里的時候是有顏色的!”
“你這么一說,我覺得這個石頭和我們打水漂的石頭很像唉!起碼形狀很像,你說是不是旺旺。”他向另一個小伙伴求證。
卓聞言,又看了野生一眼,野生始終看著魚小小,間或看看手里的烤紅薯。
卓叫厚帶幾個人先去開路,讓小朋友們走干凈點的路。
然后帶著歐幾和幾個小孩出發了。
魚小小走在路上,察覺到一個小男孩情緒不對,握住他的手:“安安哥哥,你很難過,難過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一點!”
安安小男孩哇的就大哭起來:“魚兒,俺爹娘就是在這里,在這里,被人砍了,我就躲在這個土坑里,看著呢,等大哥找到我,爹娘都硬了,又硬又涼,推都推不動。好可怕,好可怕。”
卓最怕的就是這樣,總是觸景傷情,挑水的總把水灑在路上,還要撒上一把淚。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好在天冷,尸臭不是很明顯,只是蚊蟲多了些許。
聽魚小小的撿了幾籮筐白色鵝卵石,魚小小故作神秘的說:“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只見魚小小把石頭在手心搓啊搓,不一會兒就變透明了。
安安的情緒穩定了下來,驚掉了下巴:“魚兒,怎么做到的?”
魚小小對眾人說道:“你們也可以哦!”
一群小朋友學著她的樣子,不一會兒好幾個小朋友也獲得了透明的鵝卵石。
卓和歐幾也忍不住湊熱鬧,卓卻怎么也搓不好,魚小小嘲笑他:“卓哥哥是個大懶蟲,只有大懶蟲才搓不出來!”
厚和幾個男孩也過來搓,也搓出來了,卓還是沒搓出來。換了一塊也搓不出來。
很是苦惱,他強裝和藹的開口:“魚兒,為什么大懶蟲就搓不出來呢?”
大家伸長脖子聽答案,魚小小說:“因為要勤勞的汗水才能洗掉石頭上的顏色。大家都流汗了,就你沒流!”
卓撇撇嘴:“你哥也沒流啊!”
難怪了,厚幾個人又搬尸體又清路又打水,幾個小孩撿石頭撿的都是汗。難怪魚小小不是邊撿邊搓而是撿好了一起搓,不一會兒大家的汗水都風干了,都搓不亮了,也才搓了幾十塊,沒搓的也背回去,到家的時候趁著大汗淋漓再搓幾個,挑的挑水兜的兜石頭,卓沒有偷懶,到了之前安安大哭的地方,魚小小招呼小朋友們停下,她說:“我們送叔叔伯伯去往生吧!”
“魚兒,什么是往生?”
“往生就是,到一個地方去排隊,然后從新做人,早點往生,早點做人,做卓哥哥的孩子,做歐幾哥哥的孩子,做厚哥哥的孩子。”
“那他們會記得我們嗎?”
魚小小搖搖頭:“雖然不記得,但是他們重新做人了,我們才有機會對他們好啊,她們對我們好,一定是因為,上輩子我們對她們好。總之呢送他們往生呢就是越來越好。”
“魚兒,我聽你的,你說怎么做就怎么做!”
魚小小安排每人手里一塊石頭,扒開草叢,看到尸體,照,消失不見。
幾個小孩有些害怕,但還是閉著眼睛照做,卻把草叢點燃了。
挑來的水只能用來滅火,卓此刻心震撼,卻在火起后覺得也許野生他們只是有一些特殊本事,不會很壞的,魚兒這么可愛的小孩,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做好心理建設,跟厚耳語幾句。厚就跟小孩子們打商量,讓她們先回去,往生的事情包在他身上。
有些小孩想走,可都以魚小小馬首是瞻。魚小小說:“厚哥哥,總要面對的,你總不能,讓我們一長大,就可以什么都懂了吧!”
是啊,一個月前,厚都沒吃過生紅薯。突如其來的打擊,很致命,與其讓悲劇突如其來,不如正視悲劇,銘記悲劇,然后才能預防悲劇發生。
小孩子們燒了一具具尸體,手也不再抖了。
回到村里,一滴水也沒有挑回來,孩子們很沉默,大家把那些死人畫在房屋的墻上,有抱著孩子的父母,不穿衣服的女人,各種各樣的。
歐幾也有了心事,決定和厚好好談談,她被畜牲糟蹋過了,她當然覺得厚不會拋棄她,但是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
“保護不了心愛之人,是我無能。我要變強,像野生一樣強,甚至比他還強!變強,變強。”
歐幾懂了他的意思,去攻擊他,閃避,卸力,一練就是好幾天,在村里已經沒有對手。
野生教他的,叫順勢而為。
他準備去找野生討教兩招的路上,卻被一個小孩攔住了。
厚哥哥,我盤了一個又大又亮的石頭,可是搬不動,你幫幫我吧。
“沒空!”
小孩懊惱的走了:“要是我再大一點就好了,就不用總麻煩哥哥們了。”
“旺旺,遇到什么煩惱了嗎?”
小孩最終決定求助野生,問他的是魚兒。
野生就跟著旺旺去搬石頭了,搬了一下,搬不動,厚覺得他肯定是裝的,野生讓魚小小和旺旺一起上,一二三,還是搬不動。
小朋友們相繼趕來一起幫忙,還是不動。
厚只能現身一起上,發現是真的很重。
“旺旺,你要搬到哪里去啊這塊石頭,真的很重唉!”
魚小小也疑惑:“這塊又大又亮的石頭很重,可是不知道有什么用唉。旺旺你是怎么做到的。”
旺旺撓撓頭,我怕黑,我喜歡亮亮的石頭,勤勞的汗水可以讓石頭發光發亮,魚兒說的對哦。我每天跑一百圈,把汗水都擦在上面哦。晚上會發光,和天上的月亮一樣,我要把月亮搬回家,睡覺的時候就不害怕了。
透明鵝卵石夜里的確會發光,卓叫大家找黑色的東西包起來,旺旺卻盤了這么大一塊,妥妥的地標,恨不能馬上給裹上黑衣裳。
始終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野生給旺旺造了一個簡易帳篷讓他睡石頭邊上。
眼看著旺旺要住下擁有自己的小房子,卓不反對,只要把這地標藏好了,辦法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