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每逢科舉大會時，主考官的隨筆、詩作、奏折，皆會被考生買斷貨。

這倒不是附庸風雅，而是想從中揣摩出題路數、文風禁忌。

劉德建吩咐教研組跳出本省本市的格局，將目光集中在那幾個自主命題的省份，分析他們近三年的出題風格。

隔天，劉德建還動用關系，請來了兩位出過全國卷的教授，讓他們依照摸索到的出題風格，制定一份適合學生的沖刺訓練。

消息不脛而走，搞得安北一中與燕京附屬中學的校長也緊張起來。

這可就苦了五校的學生。

閑暇之余，他們紛紛在安北客棧BBS上面吐槽，說學校不把他們當人看。

但是吐槽歸吐槽，大家深知聯考的重要性。很多自主招生、實名推薦，都會依照這些重大考試來判定。

一些好事者，直接開啟了盤口，利用論壇幣來押注聯考勝負手。

三甲的歸屬，前十名的分布，平均分的位次，以及最低分的擁有者。

從論壇幣的押注情況來看，安北一中與燕京附屬中學幾乎是并駕齊驅，唯獨在最低分一項中，安北二中以絕對優勢取得領先。

由于是高二高三一起參加的考試，大家普遍看好步入高三的學生。這其中，又以安北一中的許摘星、杜云祥以及燕京附屬中學的吳用呼聲最高。

在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余修平像個局外人一樣，孤獨地坐在教室中。

周三晚自習時間，陳建設夾著公文包，悠哉悠哉地經過特訓班，走向了角落的教室。

許多學生看到了這一幕。

教室內，余修平剛對完一張物理奧賽卷，陳建設直接從他手中接過卷子，鋪在講臺上翻看。

余修平擱下簽字筆，直起身子走到窗戶旁，一邊揉著左肩，一邊眺望遠處的風景。

半晌后，陳建設嘖嘖稱奇道，“你小子可以呀，這卷子竟然能拿下90分。照這樣看的話，進入復賽取得好名次應該沒啥問題。”

余修平沒有驕傲自滿，他走到講臺旁，與陳建設討論起做錯的題目。

“這題型比較老了，而且用的解法比較偏，你只要大概了解下思路就行，不必死磕這類型的題目。”陳建設指著卷子，傳授起奧賽的心得。

以他的觀點來看，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應該集中精力于近五年的各省考題中，并且用那幾套名師編撰的書籍。

但陳建設不清楚的是，余修平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只要多看幾次，就能將解題思路復刻在腦海中。

余修平點頭稱是，沒有出聲反駁。

就這樣，陳建設索性坐在講臺上，講了整整半小時，直到老婆打來電話，他才作罷。

“凡事要懂得‘順勢而為’，不要與自己過不去。”陳建設臨走前，悠悠地說了一句。

余修平抓了下后腦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

...

距離聯考還有三天，各班開始發放準考證。

剩下沒拿到的人，大多進入特訓班。這些人的證件由班主任安排人員轉交。

老徐頭指派陳巧玲送準考證。

下課后，陳巧玲便跑到電教館，將證件交到周悠然手中，告知里頭還有余修平的那份。

周悠然一聽，眼前一亮，即刻翻出了余修平的準考證。

當她看到準考證上那一頭碎發的余修平，不禁捂嘴輕笑起來。

一旁的陳巧玲，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

正在這會，有人追逐嬉戲，不小心碰到了陳巧玲，導致她踉蹌兩步，撥掉了周悠然手中的準考證。

那人說了聲對不起，隨后便一溜煙跑沒了。

“都什么人啊，走路不長眼睛的嗎？”陳巧玲轉過身，氣憤道。

周悠然微蹙眉頭，默默蹲下身子，撿起散落的準考證。

當她將要碰到最后一張準考證時，前方忽然橫出一只手，拾起了這張準考證。

周悠然怔了怔，隨即直起身子，望向了這位‘好心人’。

看了兩眼后，發現幫忙撿起準考證的，是一張陌生面孔。

周悠然抬起手來，微笑地對這男生說了句謝謝。

可這男生并沒有遞回準考證，而是將其轉過來，說道，“如果沒看錯的話，這是應該陽西中學的余修平，莫非他也在特訓班里？”

周悠然面色一沉，有些慍怒地說道，“拿來。”

“不就問個人嘛，咋還生氣了，莫非是心上人不成？”男生晃了晃準考證，面帶一絲不屑道。

陳巧玲見好朋友受人欺負，登時挺身而出，上前扯住男生的衣服，讓他交出準考證，并且向周悠然賠禮道歉。

男生想要掙脫陳巧玲，奈何對方竟不顧男女有別，死命抓住自己的肩膀。

好在有幾個男生認識的人看到，連忙過來幫他架開陳巧玲。

圍觀者頓時指指點點。

被落了面子的男生，當即惱羞成怒道：“就憑你們，也配參加五校聯考？”

此話一出，周悠然不怒反笑，“我不配的話，難道你就配？”

“這不是高三的霍嵩嗎？”旁邊有人認出了這名男生，突然驚訝地說道。

“期末考拿下實驗班第4的霍嵩？”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道。

“人家周悠然也不差，這次也考了年段第6。”

“這是神仙打架呀，有好戲看了。”

圍觀者眾說紛紜，興奮地等待接下來的爭斗。

周悠然顯得云淡風輕，霍嵩則是騎虎難下。

就在雙方一觸即發時，人群中忽然左搖右晃，擠出了一名男生。

大伙罵罵咧咧之際，他側身從中間穿過，消失在了另一頭。

霍嵩本已做好回擊的準備，但當他晃動手指的時候，才發現準考證不見了。

在霍嵩錯愕的時候，周悠然雙眸卻閃過一絲訝色。

因為消失的男生，正是證件主人余修平。

至于他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準考證，她還真看不出來。

“聯考輸的人，用鴨子步繞著操場走一圈。”周悠然突然開口說道。

聽到這番話后，霍嵩面色一喜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此事被好事者記錄下來，傳到了安北客棧上，瞬間將聯考氛圍推向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