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想在華亭樓尋份兒差事？”

“大掌柜若不嫌棄，小女子愿盡綿薄。”

“倒可以幫你問問，成不成就看祝先生意思了。”

“賈炳說了許多怪話。”

“可以想象，那家伙原本就陰陽怪氣；祝先生那邊我盡量替大姐說項，實在不成，還有幾位朋友才在官道那邊支應了一攤，有些排場，小弟也能說上話。”

“公子知道明峰樓嗎？”

邱昊不知對方為何突然拐開話題，他覺得自己誠意夠了。

說那么明白，華亭樓不成，桃園農家樂總有她一席之地，況且項目初創，但凡你靠譜點，以后就是公司元老。

華亭樓邱昊實在不知道老祝缺不缺人手，

劉備那邊準保能塞下。

“沒聽過。”邱昊搖頭。

“不打緊，公子只要知道他們近來想在城西加間商鋪就好。”

邱昊恍然大悟。

城西不就是荀家商鋪舊址嗎。

祝枝山說有兩三家店鋪有望與其爭鋒。

具體是誰，邱昊沒問，祝枝山也沒細說，反正都要擺平，只要不是四大行，誰來都無所謂，明峰樓大概正是其中之一。

邱昊笑道：“大姐與祝掌柜肯定投緣，這事兒我看沒跑。”

“全賴公子提攜。”

頓了頓，陳圓圓再道：“賈炳那趟回去，說公子不過區區...”

后面的話似乎難以啟齒。

邱昊笑道：“區區下品也敢駁他面子，真是不知死活。”

陳圓圓莞爾：“一字不差！單說這份心智，賈炳差您太遠。”

“什么心智，實話才對；賈什么的是不是和明峰樓掌柜混在一起了？”

“都說公子聰慧過人，姓賈的與邢掌柜原就過從甚密，日前他們談話不時提到公子，才讓奴婢產生聯想。”

邱昊點頭，

果然有算計！

天地銀行即將投資華亭樓，祝枝山當天回去就放出風了。

這就是個比拼臺面的事，不必遮人耳目。

只是沒想道對方這么快就開始算計自己，才一天而已。

“我挺好奇，他們談話大姐怎么聽到的，難道你與賈炳...？”

如果陳圓圓是賈炳姘頭，今天所說一切都是廢話。

“公子莫要誤會，我與賈炳非親非故，甚至對他的品行十分鄙夷，只是我們這些賣笑的又怎么能選擇客人呢。”

“賣笑...您是...？”

“妾身托庇滿樓，在那邊包了一層專做煮酒生意。”

“這個聽上去挺有情調。”

“混口飯吃。”

“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出來了？”

“奴家其實還好，只是想為跟著我一起討生活的姐們打算一二。”

煮酒，

還有姐妹，

邱昊大概明白她包層做什么生意了。

滿樓不是吃飯的地方嗎，

也有客房部？

看他眼神奇怪，陳圓圓沒好氣道：“奴家只賣藝。”

“你姐妹呢。”

陳圓圓神色黯然：“若非形勢所迫，誰愿淪落風塵，好在還有奴家護佑，比起那些受苦又受難的姐姐們，情況好很多了。

邱昊上下打量她，意思你一個下品鬼差還想護佑誰。

陳圓圓心思通透，邱典史一個眼神便明其意。

“奴家雖力有不逮，總算這些年結交了不少貴人，在這中心一域，不牽扯切身利益情況下，還是有些薄面的。

原來是朵交際花。

“姐姐這些年也不容易。”

“公子不要取笑奴家，但凡有丁點可能，誰不想脫離苦海。”

邱昊感到莫名壓力。

祝枝山看來不是她最終目標，老祝說白了就是個有點小錢的土財主，想拉陳圓圓出那個圈子大概是不可能的。

這女人居然把寶押在自己身上...

不說匪夷所思，總有點脫線。

話說大姐你看上咱哪里，我改還不成...

他其實還想問問，你這么水深火熱的，老吳老李在哪兒，咋不替你出面？

忍了，省得自討沒趣。

“邢巢龍，賈炳兩個一丘之貉，他們湊在一起肯定不僅僅只為壞掉華亭樓生意那么簡單，無奈奴家身份低微，參與不進他們談話，聽到的只言片語謹供公子參考。”

“已經很好了，我代大掌柜謝謝陳姐。”

“華亭樓怎么走奴家還是知道的。”

意思明白，想賣祝枝山好我自己不會去？

“呃...我謹代表個人感謝陳姐，翌日有需要，邱昊定當竭盡綿薄。”

陳圓圓起身，“不敢耽擱大人公務，奴家告辭，但愿公子有朝一日化龍成鳳，還能想起中心城有一位女子念著您。”

“大姐真看得起在下。”

“千萬小心賈炳，那家伙報復心極強，惹過他的很少有好下場，畢竟他有個好親戚。”

邱昊心道當初是馬面把他扔出去的，又不是俺，報復也要分個先后次序吧。

“謝大帥到底與羅剎大人是一個時代走過來的老人，無論如何不會做出格的事；公子初來乍到，又處在這么個扎眼位上，還是小心為上。”

所以邱昊不喜歡和陳圓圓接觸，這女人太精明，似乎總能看穿人心，

這種人不大適合交朋友，更難引為知己。

陳圓圓走了，邱昊煩躁一下午。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華亭樓這門生意到底要不要接著做？

繼續做，他該不該親自出面為老祝站臺？

若取消，對銀行的公信力，對自己威信都是一次不小的打擊。

還有他之前一攬子計劃，不說胎死腹中，擱淺個三五年都是少的。

不取消，保不齊有生命危險，

生意而已，喊打喊殺實非他所愿。

糾結半晌，邱昊終于下定決心，迎難而上！

理由很簡單：

賈炳不得罪也得罪了，

現在收手，明峰樓不會念他好，

賈炳看他縮了，搞不好會變本加厲。

祝枝山那邊也得罪死了，剛交的朋友說沒就沒，邁出銀行的宏偉目標更是無限期推遲。

現在為老祝站臺，收獲友誼的同時安全方面也相對有保障，

以后可就沒這些便利了。

干了！

憋了這么久，他也想感受下花錢的樂趣。

年輕輕的，真要抱著金山餓死在家，難瞑目呦。

熬到下班點兒，兩位掌柜準時出現。

邱昊將從陳圓圓那里聽來的消息簡單復述一遍，

祝枝山聽后淡淡道：“愚兄心中有數了。”

說的云淡風輕，邱昊分明從他眼中看出冰冷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