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無解之題
- 悲歡期貨
- 匯派
- 2015字
- 2022-07-15 04:11:16
張援朝沖到了客廳,孩子看到他,哭的撕心裂肺。
保姆好像是嚇傻了,在張援朝的質問下,她帶著哭腔描述了這一切的緣由。
她帶了孩子早早就起來,泡了奶粉喝過了,孩子要看動畫片,就帶著他在客廳看電視。
“你們絕想不到我兒子為了什么哭,而我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竟也手足無措。”張援朝看出了薛睿和岳石的困惑,遂繼續解惑道:“他看動畫的時候,里面的一個主角掛掉了,他有些不開心,這沒什么。”
“問題是我們的那個保姆,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張援朝繼續說:“為了安慰我的兒子,她竟然說:不要難過,每個人都會死的。
“你說她為什么要和孩子說這些?保姆的回答當然是真理,但對一個孩子來說,真理什么也不是。可怕的是那個保姆又向孩子補充了一句真理:你以后也會死的。
“我的孩子到底是受不了最后一句真理的打擊,他在客廳里嚎啕大哭。我再也無法躺在床上。
于是去到客廳想要勸勸孩子,結果越勸越糟,還耗去我開盤前的大把準備時光。
“不是我夫人前來救駕,還不知會折騰到什么時候吶。氣得我臨走前大罵了保姆,到把她也整得哭得不成體統。我的心也亂透了,這一天沒做一手單,只糾纏了岳總陪我吹牛。”
薛睿想張援朝的孩子才三歲多,也是老來得子,只怕是新換了老婆生下的。中年換老婆據說是這個時代有錢男人的標準操作。
但這么有錢一個人,何至于如此痛罵一個保姆?令怕死的孩子和不怕死的保姆哭成一處,也虧他一個千萬富翁做得出來。
生死問題太大了,他無法和孩子解釋清楚——保姆的直白不可取,他的解釋更多余。古人用一句“不知生焉知死”就把這個問題給打發了,他卻不能復制古人,是以越解釋越亂,終于惱羞成怒,殃及保姆。
岳石希望去瓊菜王能喚醒張援朝對從前海南歲月的記憶。不過,張援朝對上個世紀海南美食的記憶,不是文昌雞、嘉積鴨、東山羊以及和樂蟹,也不是打邊爐。而是匯集在泰龍城的各種為北方人準備的面食。
吃飯的時間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喝了一些酒,張援朝建議不再開車,步行了向附近的義隆路挺進。
岳石出門后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招呼大家上車,只說很長時間沒有走路,還是坐車去吧。
薛睿還在為“倒霉”保姆感到不平的時候,張援朝已經開始“不打自招”回答薛睿的困惑了:“你們海南人民掙不了鄭州交易所的錢,只因為距離遙遠。我亦無他,唯距離近爾。
“當多空大鱷對峙的時候,每天收盤一刻,在交易所走廊遭遇的多空大戶,看著對方的同時,一準在心里同樣罵著傻X。我在一旁,不會注意誰更跋扈,只知道一個道理:強龍不壓地頭蛇。
“外來資金來到交易所,無論是自己闖入還是被交易所游說而來,都是想通過逼倉盈利。
“但是,哪里有那么多天災人禍供他們逼倉啊。所以,交易所的交割制度才是關鍵。
“如果逼空的對手是俺們河南或鄭州的資金力量,你以為外來資金有勝算嗎?所以,我在鄭州的盈利是因為了解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然后,認真做好準備,消滅一切來犯之敵,打擊侵略者。”
“至于何時狙擊,何時踏上一腳,那些不是問題,誰叫俺專通各類鄭州地面的消息?”
“什么圖表突破,什么ABC浪,什么江恩理論……在ZZ市場,通通不好使。我們的堅定信念,就是務必殲滅一切來犯之敵。
“我平日里的交易,比如在岳總那里看盤交易,只是練練手,假裝資深操盤手。我的日常只是等待。我也迷信著呢,岳總,看盤前我在你牌桌上摸了一張麻將牌,你猜是什么?”
“不會是發財吧?”岳石笑道,張援朝搖頭。
“紅中!應該是紅中,河南人愛說‘中’。”薛睿緊接著回答道。
“紅中?……”出租車司機突然說話了,而且模仿了薛睿的口音:“你怕要安徽人吧?”
薛睿吃了一驚,仔細打量了出租車司機。
那是一位中年女司機,頭發有些凌亂,雖沒有變白,但也是枯槁的感覺。她面色黢黑,全不似女性該有的樣子,以至于薛睿一開始以為司機是男的。
“紅中”這兩個字,由淮南話念出來,很不一樣,到是一聽就知道這語音出自淮河兩岸。薛睿想這個司機阿姨或去過淮南附近,所以對的“紅中”口音印象深刻:“阿姨,以前去過淮南嗎?”
“我十八歲就被人販子騙到了你們安徽鳳陽,賣給別人做老婆。鳳陽很窮,那個買我的男人大我二十歲,但他對我還不錯,就這么一待就是三十年。等我已經習慣了那里,等孩子也長大了,我被公安‘解救’回了海口——這里的一切我都快要忘了,卻有家難回,又要回到從前。為了適應這里的生存,我試著干過很多行業,從上個禮拜才開始干出租車。”司機阿姨都快要把自己給說哭了。
薛睿只在新聞里知道有人口拐賣的犯罪行為,不料能在生活中遇見受害者,再看那女司機,只覺得滿臉滄桑,心下不忍。沒想到一句“紅中”竟勾起人家幾十年悲歡離合的記憶。遂叫停出租車,掏出一百元遞給司機,只說不用找錢,就匆匆下車。
車子停在新溫泉酒店對面。三個人決定去逛一逛新溫泉大酒店。
薛睿不愿浸泡在悲情里。他一邊下車一邊對張援朝說:“忘卻是人類最重要的保命機制。沒有對災難和錯誤的忘卻,人類不會存活至今。所以,開心起來,一切向前看。沒準晚上你回到酒店,早已忘記今早痛哭的保姆,笑臉相迎,向你詳細描述孩子這一整天的優異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