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石聽完薛睿的話,笑著說:“小薛啊,你不愧是做分析研究出身的。兩方面的問題都給問到了,滴水不漏啊。
“食物鏈關系,是自然法則決定了的內容,不容矯情。為食物鏈正名,也是替天行道。
“當然,素食主義者,不需要我來幫他們糾偏,他們有他們的選擇食素的自由。只要不拿了食素來做道德綁架,我都完全支持。
“我,只在‘展現’了植物也會有被殺生之苦的世間真相之后,為撫慰素食主義者因真相披露而受傷的心靈,去創造一切條件,以滿足其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亦復何怨?
“相信我,以實驗室里的化工原料,來大規模生產新一代的完全與生命體無關的食品。這項內容,完成起來,不要太簡單。分分鐘可以開廠生產。
“問題是,怎么營銷這一切,以及怎么來推進全新的食品革命。
“這不是針對全人類的一次餐飲革命。因為對于造物主給出的食物鏈安排,多數人并不矯情。
“我們只點對點地針對于頑固的素食主義者。
“利用他們的悲天憫人,令其陷入連植物也‘無法安心入口’的決絕境地,以接受那些不出自于生命體本身的新一代化學食品,求仁得仁。”
薛睿笑道:“我還在想你又該怎么升華你的這一項探索呢,沒想到你還是睚眥必報……哦,不,就算是你的愛憎分明吧。你這不是令他們求仁得仁,而是請君入甕。”
“天曉得,不知為什么,我居然一點也不討厭你的這般赤裸裸的嘲諷,反而有些心生歡喜。”岳石道:“壽縣,離你們淮南很近嗎?”
薛睿詫異道:“你怎么還知道這個壽縣?它緊挨著淮南。”
岳石道:“我聽人說過,好像壽縣還完整地保留著古城墻呢。”
薛睿不明白岳石想說什么,只機械回答道:“是的。而且,據說發大水的時候,只要把城門關上,城外發著水,而那一座城,竟可以像一個大澡盆一樣,安然無恙地在大水中度過。”
“我想去那里看一看甕城。”岳石道:“你啟發我了:我要去壽縣,拍下一組甕城的圖片,拿來讓人以此做一個圖案。做為未來新新食品的logo。”
薛睿被岳石說得哭笑不得,真不明白這家伙怎么就這么偏執。突然又不清楚愛憎分明究竟算不算一種美德。
新郎站在酒桌邊和來賓沒完沒了的爭論著什么,這場面就顯得有些滑稽。
薛睿注意到了這一點,想這岳石,應該好好地完成新郎的角色扮演。就示意了岳石,去別處走走,不必在他的身邊逗留。
薛睿再去看金璠,卻發現她還在和單娟說笑呢。想這新郎新娘,果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當然,這金璠與他薛睿,也顯得更是般配了。
岳石后來還是提議了要把薛睿介紹給“看穿幫”,但薛睿突然沒了興致,就拒絕了。
之前薛睿總想走近岳石的“看穿幫”,一是想了解一下他們在“看穿”的同時,耳邊是否也有神奇的聲音出現——薛睿愿稱之為“背景音”;二是試圖解惑自己的“咯噔咯噔”為何會突然消失。
和岳石的聊天,已經令薛睿意識到了他的“咯噔、咯噔”的失去,僅僅是因為他的看穿周期比較短而已——已過了“保質期”。
這下好了,到不用諂媚了去走近“看穿幫”,薛睿到底不是做業務出身,對于快速走進陌生人群,缺乏手段和勇氣,不如索性避開。
離開酒店,在回家的路上,薛睿看著身邊的金璠問:“愿意什么時候嫁給我啊?”
金璠轉臉看他:“你剛見證了他倆的婚禮,就迫不及待了?我還小著呢,就等我心智再成熟一點吧,大叔,你也還沒熟透呢。急什么。”
金璠的媽媽很喜歡薛睿,經常要在家坐了好菜讓薛睿過去吃飯。
在認識金璠父母的開始階段,薛睿只想著要攻克難關,專注于解決和金璠爸爸的關系。
于是,薛睿就在足球領域準備太足,用力過猛。以至到現在,薛睿每要見金璠的父親之前,都得提前準備一些足球新聞材料,用心學習。
這一段時間,薛睿在足球方面補的課,下的功夫,比他在期貨方面用心得多。
金璠且年輕著,還沒玩夠呢,這當然是實事求是的。但,必須拔苗助長,由不得她。這是一個結婚的季節。
“咯噔、咯噔”怕是永遠回不來了。薛睿想:這樣也好,不必再惦記了“不勞而獲”,正可以橫下一條心,專注于找到屬于自己的交易體系。
只是這“橫下一條心”,令薛睿突然想起了徐根寶的那句名言:“橫下一條心,一定要出現”……
結果呢,你大爺的,還是沒有出現。
糟糕,薛睿只覺得自己這肚子里,儲備的足球內容太多,一不小心就翻江倒海,噴薄而出。
薛睿又想到了岳石“請君入甕”的套路。
以薛睿之前和南京朋友相處的經驗來看,似乎他們對“請君入甕”之類的套路,頗感興趣。
仿佛那些“南京大蘿卜”們,最津津樂道的小聰明,就是如何設計一個“套”,讓別人鉆進去。
薛睿不清楚自己對南京人的這番成見,是否緣起王喬嫁到南京,而且……還特么嫁得不錯。
你若安好,那還了得。
想到這里,薛睿暗責自己的小家子氣,比岳石也好不了多少。
甚至,薛睿還因此認同了岳石的謬論:在我們的文化里,設置了太高的道德標準,逼著人人學會做衣冠禽獸。
只要是那些對自己有利,能起到撫慰人心作用的結論,管它是不是謬論呢。
薛睿突然覺得自己有時候,在某些問題上,竟毫無原則可言。
人都有自欺的一面,有小家子氣的一面,有著與道德標準差距過大的一面……是為人之常情、人之常態。過分指責也不對。
薛睿想:是不是需要設計一個縝密的“請君入甕”套路,令到金璠屁顛顛地奔向婚姻呢?
目的正確,何必在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