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監軍不愧少年英雄啊！”張松從坐席上站起身，“如今各處要領已面面俱到，諸位下去休息吧，等明日上了羌人神山，還請諸位精誠合作，務必將羌人牢牢拴在此處。”

“諾！”眾人齊齊起身，隨后陸續走出大帳。

趙寧最后一個從大帳內出來，借著微弱的月光眺望不遠處的恰日和山，突然覺得對方仿佛如驚濤駭浪一般撲涌過來，要將這一千漢軍摧毀。旋即又搖搖頭，為自己的擔心感到有些可笑。今夜張松將軍的安排不可謂不謹小慎微一應俱全，哪怕就算遇上羌人大軍，也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哪至于被輕易擊敗呢。

一夜無事，第二日一早全軍便拔營繼續往恰日和山行進。

根據凌晨回轉的斥候表示，恰日和山上并沒有發現羌人軍隊蹤跡，這也讓包括張松在內的諸將安心少許。不管怎么樣，防守總是比進攻來得輕松，只要漢軍能夠搶先占領高地，阻擋幾萬羌人軍隊也不是什么難于登天的事情。

從日出開始，漢軍一路奔襲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臨近正午時，終于抵達了恰日和山的山腳。仰頭望去，山巔高聳入云，顯得夢幻而神圣，怪不得羌人會將它當作神山，哪怕是這些從遙遠東方過來的漢軍將士，也不由得發出幾句“蔚為壯觀”的感嘆。

“柯日能，趕緊找到那條上山的大道。”張松可沒有那么輕松，急忙將羌人向導叫過來吩咐，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盡快占領恰日和山上的那塊平臺。

“請將軍跟我來！”柯日能牽著馬，往道路左手邊的山林走去。

“全體下馬步行！”韓謙在前面喊道，所有將士便翻身下馬，手中牢牢牽住韁繩，跟在柯日能身后鉆進密林之中。

這片山林并不算大，僅僅過了走了數十步，便從林中鉆了出來，呈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時一條可以并排兩人的山路，不過考慮到有馬匹同行，張松下令每次只上一人一馬，其余人馬原地警戒。

一千人馬不是小數目，按照一人一馬的行進速度，恐怕又得花上半天才能全部抵達山上，張松顯得有些焦急。這種時候是最危險的，倘若人馬上到一半遭遇敵軍，便是守不能守，攻不得攻。

“讓大家抓緊時間，切不可半路耽誤！”張松站在一塊巨石上，向手下人呼喊。

這時，斥候隊率沈軍神色慌張地跑過來：“將軍，不好了！”

張松身子不由為之一顫，莫不是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立刻從巨石上走下來，讓韓謙指揮繼續上山，自己則和趙寧一起，拉著沈軍走到邊上：“發生什么事了？”

“啟稟將軍，昨夜派出去的探子，有兩人直到現在仍未回來！”沈軍滿頭大汗，能看得出來剛剛經歷了什么。

“何不早報！”張松氣得一巴掌打在沈軍臉上，如果這兩人是被羌人抓住，自己的計劃是否會泄露不說，甚至有可能對方早已在半路設下埋伏。

“昨夜的命令是半日一報，末將以為他們是走得遠了些，故而未能及時上報。”沈軍捂著被打得生疼的臉，繼續匯報情況，“今日一早我又派了幾個人出去，都沒能發現他們。”

“算了，事已至此，我們應當早做準備。”張松從巨大的震怒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趙寧，“趙監軍，你以為如何？”

趙寧此時也是頭大，心中有些紛亂：“小子也沒什么好辦法，如果怕被羌人埋伏的話，不如將大軍分批上山，這樣即使對方想打我們一個出其不意，恐怕也不好選擇時機。”

“嗯，此法甚好。”張松點點頭，“沈軍，你立刻將所有斥候派出去，擴大搜索范圍，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如果真的有羌人主力在此，即刻報我！”

“諾！”沈軍如蒙大赦，趕緊抱拳轉身安排去了。

“張將軍，那此時要不要通知其他人？”

“不用，且不可亂了軍心，況且斥候失蹤也可能是迷路或者遭遇意外，并不一定是被敵軍擒住，老夫去安排行軍事宜便是。”張松搖搖頭，接著說道，“趙監軍，現在上山的大概有一屯人左右，你趕緊先行上山，帶著他們即刻四下警戒。”

“諾！”趙寧能清晰地感受到張松地緊張，他已經打過一次敗仗了，若是再敗一次，就算竇況不責罰，他自己恐怕也羞得拔劍自刎了吧！話不多說，趙寧立刻轉身牽著自己的馬擠進上山的隊列之中。

另一邊，張松也拉著韓謙將還未開始上山的士卒們以屯分隊，沿途警戒。

趙寧拉著馬，一邊催促身旁的士卒加快步伐，一邊四處張望，生怕從某個看不見的角落里射出一支致命的箭矢來。說起來也有些奇怪，似乎除了中原漢人，四周的蠻夷們都挺擅長箭術的。別的不說，就是如今長安的北軍里，便有數支專門由胡人組成的騎射營。因此，對于可能藏在暗處的羌人，趙寧不敢有絲毫大意。

萬幸，當趙寧率隊踏上預想中的那個平臺時，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

趙寧沒有絲毫停歇，立刻清點起平臺上的士卒來，約莫兩百五十多人，山路上還有數十人正在爬行。和張松商量的一樣，其余人馬則等在山腳，準備按屯為編制依次上山。

看起來他們的擔憂有些多余了，怎么看，這附近都沒有羌人埋伏的痕跡，畢竟撒出去這么多經驗豐富的斥候，一旦有風吹草動，早該有信號傳來了。

“趙監軍，趙監軍！你看那邊！”就在趙寧準備放松一下之時，身旁的一個士卒突然大吼起來，趙寧趕緊朝對方指的方向看去，在那邊的三條山道上，各有一批人正飛快地朝山上爬來。而且因為對方沒有騎馬，而是徒步，行進的速度比他們要快上不知道多少。

“趕緊向張將軍發信號！”趙寧一把將傳令兵扯過來，指著山腳大喊。

“諾！”傳令兵不敢怠慢，答應一聲后立刻將懷中的旗幟取出，站到平臺邊上拼命往山下打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