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憐回頭，聲音來自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警官。相貌有點眼熟，一時卻沒能想起。

見他一臉迷惘，中年警官樂了，“前兩天在橋口，你可是坐著我的車回家的。”

“啊！是您?！碑敃r這中年警官就站在李勇清的身邊，徐憐想起。

趙南珍見沒人搭理自己，有些尷尬，于是只好敬了個禮，“局長，剛剛縣一中發生了一起命案，這小兄弟有些關聯?！?

“哦？難道徐憐是嫌疑人不成？”中年男子笑了。這就是故意說給徐憐聽的了。如果是嫌疑人，早就被押進去了，哪會這樣慢慢悠悠地走辦公正門。涉及到李勇清的熟人，周局長腦子轉得飛快。

“那倒不是，具體情況還在調查?！壁w南珍急忙補充。周正揮揮手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不是那就最好，是要做筆錄吧？我旁聽用沒問題吧？”

“…您說笑了，歡迎周局長指導工作?！壁w南珍總算看出了點頭緒，少少錯愕后連忙應承。

既然沒多大問題，而且又有周正暗暗幫襯。筆錄就在刑偵大隊的侯問室里做了，也沒有把徐憐和溫婉隔離開。

“按照你們的說法，是死者持刀行兇在先。”基本過程講清楚后，趙南珍對徐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那么，當時你為何在場？”

“本來晚上和溫老師有補習課程，中午我是去交上次課的作業的。”徐憐答。周正在旁邊瞇眼笑著，也不插話。

這只老狐貍，光做樣子。徐憐腹謗。

“當時在樓下，正好目睹樓上窗臺玻璃破裂，我意識到不妙，迅速沖了上去，作業應當遺落在樓梯上?！彼^續補充。

趙南珍打了個電話，向現場組確認了一下，確實在樓梯上發現了徐憐遺落的英語作業。于是他點了點頭，記錄在紙上。

“那死者又為何要對你行兇？”偏頭看向了溫婉，趙南珍繼續問道。

來了！徐憐稍稍挺直了腰，開始仔細傾聽。

溫婉臉色煞白，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他在家藏了東西，我要報警。”良久，溫婉終于開口。長時間未開口，加上喉嚨干澀，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就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周正表情瞬間就變了，眼睛睜大，泛出一縷精光。

“什么東西？！”趙南珍站了起來。

溫婉抬起了頭，猛吸了一口氣。開口說：“我覺得是毒。”

“在哪？”

“衣柜底層的雜物箱里。”

趙南珍立馬再次撥通了現場組的電話，“搜下樓上的衣柜?！?

“問他是什么，他不說。我要報警，他就瘋了?！睖赝裨秸f越壓抑，淚水涌了出來，繼而低聲抽泣。

趙南珍看起來有點慌，一時間沒能繼續說話，只是手握著電話機的手柄，像是在等現場組的回電。

周正此時倒是又瞇起了眼，也沒了之前的的笑容，坐著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憐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果然和那件事有關系。

過了不久，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侯問室的寧靜。

趙南珍聽了片刻后，回了一句“知道了?！彪S后站起來面向了周正。

“局長，冰?！?

“死者有沒有跟你透露過，那些東西的來源？”周正沒有搭理趙南珍，轉而詢問溫婉。

溫婉愈加憔悴，“沒有，上午我才發現。但是昨晚他一夜沒回家，也沒跟我說去了哪?！?

周正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就當做兩件獨立的案子辦吧，如果基本事實清楚，先送他們回去?！?

……

徐憐嘗試著把鎖頭裝回去，試了幾次也沒成功。折騰了好久，只能無奈地放下，從里面把門反鎖。

溫婉還在收拾剛被刑事翻亂的房間，看上去狀態好多了。徐憐走了上去，幫著她掃了掃地。

“溫老師，我晚上來上課?！彼麚臏赝袂榫w出問題，故意提起上課的事情。

溫婉沉默了一會兒，“好?！彼p輕地說。

離開了溫婉家，徐憐并沒有選擇回教室。而是一路走出了校門。一路上，偶爾有聽到學生說起警車開進學校的事情。這么大的事情，恐怕學校領導已經知道消息，接下來姚云秋和爸媽也應該知道了。他感到一陣頭疼，但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校門口的小超市，徐憐撥打了李勇清的電話。這個號碼，在李勇清把名片交到他手里的當天晚上，他就已經深深地記在了腦海里。

電話那頭響了很久，然后想起李勇清低沉有力的聲音。“你好。哪位？”

“李總，您好。我是徐憐。有件和橋口有關的事情想和你交流一下?！?

“嗯，我在一中校門口?！?

二十分鐘后，一輛皇冠停在了徐憐面前。車窗放下，露出李勇清略顯疲憊的臉。

“先上車?！庇谑切鞈z打開了后座另一側的車門，和李勇清坐在了一起。

“是什么事情，你說吧?！崩钣虑蹇吭诤笞?，眼睛看著窗外。

“今天，縣一中發生了一起命案。和我有關?！?

“哦？”李勇清挑了挑眉毛，沒有接話。

“秦陽就在沐陽。我可能知道他在哪?！毙鞈z話音一落，李勇清赫然坐起?！澳阆胍裁矗恐灰夷苻k到?！薄?

“一間門面，我只用一年。外加一個李氏的名頭?！薄澳阋_公司？好，我答應你?！?

聽到李勇清肯定的回復，徐憐終于舒了一口氣。這次機會，他抓住了。

“小李總前天晚上之后，住在哪。”徐憐問李勇清。李勇清猶豫了一會兒，“在物華小區?！?

沒錯，就是這里。徐憐又緊接著問到，“鄰居或者上下樓有沒有正在裝修的住宅？”

“物華是我剛開發的樓盤，正在裝修的房子不少?！崩钣虑逑肓讼?，給了一個不太明確的答案。

“秦陽應該就在某套房里偽裝裝修工?？梢宰尵烊ニ阉?。”徐憐說完補充了一句，“如果不在，我從此不再叨擾李總。”

李勇清目光閃爍，看了徐憐良久，最終他掏出了手機。

“周局，麻煩你個事情。我懷疑秦陽藏在物華小區，并有可能偽裝成裝修工人。尤其是第十二棟。能不能派便衣搜一下？”——“行。辛苦同志們了。”李勇清放下了手機。

而后，他又再次拿起手機，打通了李勇志的電話，“勇志，從現在開始，你反鎖家門，直到我上門之前，你一步也不許離開家，知道了嗎！？”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李勇清這才把手機重新放回了兜里。

“陪我去看一下嗎？”李勇清問到。

“樂意至極。“徐憐答。

……

物華豪苑在2009年，屬于極為高檔的住宅小區，位置處于沐陽縣的城北花園附近。從一中驅車前往，耗時30分鐘左右。

雖說讓徐憐陪觀，但也不可能真上第一線。因此二人坐進了物華物業的辦公室。

警方的便衣已經悄然進入了小區，朝著12棟潛去。周正隨后也來到了辦公室。

“勇清，你哪里得到的消息？”他一進辦公室就質問在窗戶邊抽著煙的李勇清?；剡^頭看了他一眼，把煙掐熄在窗臺上，李勇清開口了，“做了個噩夢，猜的?！?

“……”周正頓時就無語了。轉頭正準備找個地方坐下，卻看見唯一的一把椅子已經被徐憐坐了。

“徐憐，你也在這啊。”周正瞇起了眼，笑著說。

徐憐剛站起來，準備向周正打招呼，卻聽見李勇清開口說話，“他是這個案子的相關人士嘛，我當然要叫上他?！?

“應該的應該的?！敝苷涌诘?，眼睛瞇得更加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