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就像深海的潮水充斥著這件牢房。
菊花還在那里深深地感受著記憶的回潮,而晴初卻是靠在那里,震驚地看著菊花。
準確地說,不是震驚,要比震驚來得重,但比恐懼來得輕。
從男人變成女人的那一幕,即便是在無月的夜晚,即便是在沒有多少光亮的那一剎那,他也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個男人,不,女人,不,準確地說,那個人在自己的面前變成了女人。
晴初緩緩地朝著菊花過去,伸出手緩緩地撩起菊花的碎發,跪坐了下來。
潔白的面孔上,斜著幾根稻草。
晴初輕柔地將那稻草根從菊花的面龐拿走,“你到底是男還是女?”
視線隨著話開始往下移走,流到那胸前,眨了眨眼,‘這到底是男人的胸還是女人的胸?男人的胸似乎有點大,但也算正常,要是女人的胸,未免是不是有些小,但勉勉強強有著女人的模樣?!?
晴初嘀咕著,目不轉睛地看著,伸出手來,很想很想試試,一探究竟,這男女之別。
‘齷齪,卑鄙,下流,’晴初左手打著右手,背過身子,看著漆黑的角落里的影子,‘晴初你墮落了!’
晴初看著被自己打紅的手印,不由地嘆了嘆氣,轉過身子,看著菊花,‘你,到底是誰?是妖,是魔,還是人!’
寂靜的牢房里,響著窗外的蟬聲。
吱吱的聲音猶如一縷又一縷的香氣,無處不在地逗弄晴初。
牢房外的花兒搖曳著,夜晚的悲涼,落在地上,攤成了此夜的悲戚。
正有一句恰逢此時,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
下一句更是應景,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
宮里瀟湘凄涼,宮外幾人徘徊。
道士和陶婆子站在院子里。
陶婆子緊張地徘徊著,“都這時候了,怎么還沒來?”
陶婆子眨了眨眼,看著道士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恨不得踢上幾腳讓他清醒清醒。
“我說,你一點都不擔心嗎?”陶婆子瞪大了眼睛,疑惑地問道。
“放心好了,”道士搖了搖頭,“她沒事的,不過,我有事!”
“什么事情?”陶婆子皺眉地問道。
“前輩可不能拿了東西,裝失憶??!”道士嘆了嘆氣,“這個可是不道德的!這個可是不行的!”
陶婆子皺起了眉頭,“你要做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道士嘆了嘆氣,“我也該走了!這么晚了,再不睡,明天的戲可就不好演了!”
“明天的戲?”陶婆子凝視著,看著道士離開的背影,漸行漸遠。
秋葉蕭瑟,隨風飄搖,一點又一點地落下,遮住了道士的背影,在這條路里,只有道士一人,孤獨地走著。
“嘖嘖,”道士咋舌地走著,雙手交錯著放在了袖子里,“裝完逼就走的感覺真爽!”
說著說著,暢快地呼出一口氣,“真帥!”
哼著小調,一步又一步地走著,踢著小石子。
小調的聲音伴隨著石子滾動的聲音交錯著,應和著,在這風中,在這夜晚里,靜靜地傳播著,流竄著孤獨,流竄著孤寂,還有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