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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句法結構長度伸縮與終結程度之間的象似性對應關系

一、復合趨向補語的結構伸縮象似終結程度

復合趨向補語中“來/去”在某些結構中可以自由刪減而不影響句法合格條件和意義表達。譬如(1)中“來/去”增、減自由:

(1)A1我拿出了一本書——B1我拿出了一本書

A2樹上落下一片樹葉——B2樹上落下一片樹葉

A3樓上掉下一本書——B3樓上掉下一本書

A4大樓里走出一個人(去)——B4大樓里走出一個人

A5搬起一只大木箱子——B5搬起一只大木箱子

A6天空中飄過(去)一朵云——B6天空中飄過一朵云

與此形成鮮明對照,完全終結及物句式對“來/去”的增刪嚴格限制:

(2)A1我把書拿出了——B1*我把書拿出了

A2書被我拿出了——B3*書被我拿出了

A3書我拿出了——B2*書我拿出了

(1)中無論補語有沒有“來”句子都成立。(2)中A列句子出現“來”成立,B列沒有“來”不成立。對比發現,(1)跟(2)分別屬于“非完全及物或不及物”和“完全及物”兩類不同句式,可見“非完全及物或不及物”和“完全及物”對于復合趨向補語“來/去”的增、減限制條件不同。(2)顯示,完全及物句式“把”字句、“被”字句和受事主語句具有共同特征:補充成分強制要求復合趨向補語以最完整、最伸展的形式出現——句尾出現“來/去”。

“拿出”和“拿出來”的結構長度、完整程度不同,所對應的“拿”的終結程度、及物程度和視域的后視程度也不同。圖2.2顯示,“拿出來”的結構長度、完整程度高于“拿出”和“拿”,所對應的終結程度和視域后視程度也高于“拿出”和“拿”。

圖2.2

(2)中三種句式的一致性表現在兩個方面。首先,都強制要求趨向補語以最完整的形式出現;其次,在結構形式上施事和受事都分布于動詞之前彼此靠近。施事和受事句法分布距離的遠近象似施事跟受事語義距離的遠近,進一步象似施事對受事的影響力度大小和終結程度。換言之,施事和受事之間距離越近,象似受事遭受的影響力度越大:受事傾向越全量遭受影響,事件進程越靠近終結點;反之,施事跟受事之間的句法分布距離就越遠,表征的語義距離就越遠,象似受事遭受的影響力度就越小,越遠離終結點,受事傾向于選擇非全量,事件終結越不明確。這種距離象似性投射到句法形式層面,迫使補充成分的結構長度與終結程度和及物程度保持同步,結果就出現不同句式對復合趨向補語中“來/去”的限制條件不同的現象。

伸展補充成分的結構長度,一方面提升了句式的終結程度和及物程度,另一方面也提升了受事全量遭受影響的程度。不同句式的及物程度及其表現形式——終結程度不同,因而不同句式對趨向補語伸展程度的限制條件也不同。

可見,完全及物句通過拉近論元分布距離、擴張補充成分結構長度等自變量參數,在結構形式上強制要求最大限度地擴張長度凸顯后視視域,象似完全終結。而“施動受”作為非完全終結及物句式,將施事和受事分布于動詞兩邊,象似施事對受事的弱勢影響,終結明確度也隨之降低,對終結程度的要求和限制低于完全終結句式,對終結完整程度和受事是否遭受全量影響不設限制,投射到句法結構層面,其復合趨向補語以削減最后一個音節為常態。例(1)顯示,無論復合趨向補語有沒有“來”,非完全終結及物句和不及物句都成立。不同句式之間這種終結程度、及物程度功能參數的差異,跟不同句式的結構配置參數密切配合,保持同步,互參互動。

在趨向補語句法結構縮放自如、可長可短的情況下,趨向補語越長,象似事件越靠近終結點,過程越完整,施事對受事施加影響力的過程表征越完整,及物程度越高;趨向補語越短,象似事件越遠離終結點,終結過程越不完整,及物程度越低。換言之,趨向補語的長短跟事件的終結程度保持正相關象似關系。

總之,現代漢語中如果某種句法結構存在伸展和壓縮多種形式往往對應著不同的功能參數句式的功能參數終結程度受事是否全量跟結構配置參數論元分布距離和位置結構成分的伸縮之間彼此協調相互呼應共同將該句式的結構自變量和功能因變量整體保持在該句式的標準常數之上

值得關注的是,漢語趨向補語的伸縮變化對應著特定句法功能調適參數,另外,不同句式對于終結程度有不同的要求和限制條件。完全及物句通過補充成分結構長短的變化調適其終結程度。“施動受”句式作為非完全終結及物句,對終結程度不設限制,復合趨向補語以消隱后一音節“來/去”的縮短形式為常態。可見復合趨向補語的伸縮被作為調適事件進程功能指標的句法手段,是一種廣義的“形態”,稱為“和合伸縮形態變化”。

趨向補語的結構伸縮除了受到句式的限制之外,還取決于事件是否具備過程性,事件內部的時間結構是否可分解。

趨向補語“V下”表征的事件有兩類:過程性事件和非過程性事件。過程性事件內部可分解為不同階段。如“買下來”在挑選、議價、付款、成交手續、轉讓商品擁有權等環節中,集中凸顯最后的終結一環。如果缺乏終結環節,會降低過程性事件表征的完整性。這種完整程度可以通過末尾成分“來”的有、無加以表現。能否變換為“V得(不)下(來)”,是檢驗過程、非過程的手段之一。

非過程性事件內部不可分解為不同階段環節。如“收下”不可延展,不可擴展為*“收得(不)下(來)”。非過程性事件排斥那些拉長動程的成分,所以在各類句式中都強制收縮趨向補語,導致非過程性事件結構中的補語“下來”中“來”傾向于縮減。例如,“李明收下了禮物”的合格度高于*“李明收下來了禮物”。可見,過程、非過程的對立對復合趨向補語的結構伸縮構成限制。

“結構伸縮形態變化”與動詞的過程性強弱有關,也跟完全終結及物句式的終結程度有關。結構伸縮的自變量變化跟功能因變量之間的對應關系,體現出句式通過調整“結構伸縮形態變化”自變量參數,來配合特定句式的功能因變量參數要求的調適機制。

總之,趨向補語結構完整度除了受到句式的限制之外,還取決于事件是否具備過程性,事件內部時間結構是否可分解。

二、結構伸縮與“掌控、影響受事程度”之間的正相關同步機制

沈家煊(2011:189)指出:“概念的壓縮和隱退會引起語言形式的壓縮和隱退,這就是概念結構的‘象似性’。語言形式的壓縮和隱退主要有三種方式:一是由重讀變輕讀;二是由長大變短小;三是由自由變黏著。”據此我們可以推導出:概念的擴張會引起語言形式的擴張;語言形式的擴張會引起概念的擴張。這就是結構伸縮的形態變化被漢語用來作為功能調適手段的認知理據。趨向補語以結構伸縮形式的形態對立,臨摹該結構所表征的事件終結程度的對立,實際上結構伸縮的形態變化所對應的不僅僅是終結程度,而且還凸顯對受事的掌控和影響程度。

完全終結及物結構的延展程度及其所表征的終結程度高于非完全及物結構,這種終結表征呈現為“等級”差異。如“學到手”表征事件終結并完全掌控和影響受事,其終結程度和對受事的影響程度高于表示抵達終結點但未明確顯示是否完全掌控受事的“學到”;“學到”表征事件抵達終結點,其終結程度高于“學”,這種終結程度的差異對不同句式帶來的影響及其合格條件相應不同。對比下面三列句子:

(3)A施動受句

A1我學開車技術了

A2我學開車技術了

A3*我學到手開車技術了

B受事主語句

B1開車技術我學了

B2開車技術我學

B3開車技術我學到手

C把字句

C1*我把開車技術學了

C2*我把開車技術學

C3我把開車技術學到手

“學”“學到”“學到手”的終結程度和對受事的影響掌控逐漸提高限于“淡入”型事件。具體原因參見第四章內容。,其中“學到手”的終結程度與受事受影響程度最高,“學”最低,而“施動受”句式和完全終結及物句式表征終結程度和受事受影響程度的底線和上限也逐次提高。換言之,“施動受”句式表征終結程度和受事遭受影響程度的底線與上限均低于完全終結及物句式。這導致結構最完整、受事受影響程度最高的“學到手”不符合終結程度不明確、受事受影響程度低的“施動受”句式A3的要求,但“學到手”卻符合終結明確、受事受影響程度顯著的完全終結及物句B3和C3的要求,而且C列把字句中唯有結構最為伸展的C3才成立。值得注意的是,夾在中間的B列受事主語句無論結構是最為伸展還是最為縮減都成立,可見,受事主語句表征的終結程度低于把字句,高于“施動受”句。

終結點意味著目標的實現,因此可以用目標替換終結點。指向目標:學開車技術。抵達但未顯示完全掌控目標:學到開車技術(部分技術)。完全掌控、徹底實現目標:把開車技術學到手了。隨著三者結構長度的遞增,所表征的終結和實現目標的程度逐漸提高,所對應的對受事的影響、及物程度也逐漸提升。可見,結構伸展度與受事受影響程度表征的及物程度之間具有同步正相關對應關系。

除了趨向補語以外,其他結構的伸縮形態也對完全終結及物句式的功能表征及合格條件構成限制。例如:

(4)A我把車了 B*我把車了 C我把車修好了 D我/了輛車

(5)A我把大衣了 B*我把大衣穿了 C我把大衣穿好了 D我穿/了件大衣

A列句中淡出型動詞“拆、脫”凸顯受事遭受完全影響淡出感知和掌控。淡出型動詞表征的事件發展前景唯一并且可預期“淡入—淡出”概念及其句法伸縮形態參見第四章相關內容。:受事脫離掌控,語義自足,所涉及的及物終結概念和形式均可壓縮,無須補充成分提升功能因變量參數,附加“了”標識終結即可。B列淡入型動詞“修、穿”顯示受事淡入感知和掌控。淡入型動詞表征的事件發展前景充滿不確定性,能否實現預期標準難以預料。“修、穿”的結果是否達到預期標準——修、穿),充滿變數,須附加適當的補充成分才能顯示完全實現目標,句法配置強烈依賴終結性補充成分顯示完全實現目標,這就是C列句子的合格度高于B列的動因和理據。

D列句子作為非完全終結及物句淡化終結,無論淡入型還是淡出型動詞,都無需補充成分提升終結參數。補充成分“好、上、掉”在該句式中淪為羨余。

總之,結構伸縮形態變化,象似該結構表征的事件終結程度受事受影響程度目標的實現符合期待程度,這一象似性機制的貫徹實施受到三方面條件限制。

首先,受到句式的限制。完全終結及物和非完全終結及物表征事件終結程度的對立,集中體現在是否強制要求補充成分以伸展形式出現。完全終結及物句式利用一切機會和手段貫徹實施伸縮臨摹原則:以結構形式伸縮的和合型形態對立,臨摹該結構表征的事件終結程度的功能差異。這一傾向貫穿于現代漢語完全終結及物句式結構伸縮形態變化當中,一旦條件成熟——出現趨向補語,就將臨摹原則發揮到極致。

其次,漢語句法結構自如伸縮而不影響詞匯意義的配置機制,為漢語采用該臨摹機制配置句式提供了可能。復合趨向補語以及部分以名詞性成分收尾的趨向結構利用末位音節增減形成結構伸縮形態對立臨摹終結程度對立而詞匯意義不受影響。如“買到(手)”“買回(家)”中的末位音節增、減形成伸、縮不同形態臨摹不同終結程度,而詞匯意義不受影響。我們將句法結構伸縮自如而不影響其詞匯意義的句法結構稱為“結構伸縮型句法形態”,與屈折語的詞綴屈折變化形態形成對比。

“結構伸縮型句法形態”以結構形式的伸縮差異象似該結構表征的事件終結程度以及及物程度,因而強制要求完全及物句式最大限度伸展其結構形式提升終結程度,而非完全及物句不把完全終結作為句式合格的必要條件,因而“伸縮形態”失去調適非完全及物句句法合格度的效力。

最后,受到事件自身過程性長短的限制。過程性事件才有可能以結構形式伸縮形態對立臨摹終結程度對立。

總之,以結構形式的伸縮對立,臨摹該結構表征的事件終結程度對立,是現代漢語的句法組織機制之一。該機制的實施需要句式類型、結構形式能否伸縮而不影響詞匯意義、事件是否具備過程性三種條件同時得到滿足。

不同及物句式表征的終結程度不同,因而對結構伸縮形態變化的限制條件也不同。這一方面體現出不同句式對內部成分的制約條件差異,另一方面也顯示出結構配置自變量參數跟功能因變量識解的對應和匹配,這種變量之間的對應和匹配原則,在現代漢語中的表現明顯多于屈折語。句子中某個詞語的有或無所引起的結構伸縮,不僅服從于詞匯意義的表達需要,而且受制于句法功能及其所臨摹的事件及物結構功能參數的限制,伸縮形式對立被作為一種“和合”所謂“和合”是跟屈折語的“對立”相對應的語法概念。屈折語立足于“對立”來表征語法范疇的區別,例如,“單數—復數”“主格—賓格”“現在—過去”的范疇對立。漢語則立足于結構伸縮、要素隱現或者避讓來表征某種語法意義的區別性。如以“了”為代表的某些助詞通過隱或現的“和合”方式來表征某種語法意義的區別性,而不是像屈折語那樣一刀切地通過詞綴等形態對立表征語法范疇,導致漢語的“了”不管是表征“完整體”也好,表征“界限”或者語氣也罷,往往時隱時現,與句中的數量成分“幾(個)、(一)點兒”以及部分副詞如“沒、就、才、已經”保持或親和同現,或疏離避讓的整體“和合”態勢。型語法手段表征和調控完全終結及物句的句法配置功能條件,體現出漢語句式配置的“和合”型特征。

三、結構伸縮形態變化臨摹手段的動因與條件

語素、詞語的增減引起結構長度的變化在所有語言中都會引起意義的變化,但是其他語言中結構伸縮變化并不像現代漢語這樣作為體現動程進度的句法手段來調整句式的結構完整度,并制約著完全及物句的成立條件。

與漢語不同,英語中come out跟come的差異,僅限于詞匯意義層面,不構成功能等級差異,不對句式的成立條件、合格度構成影響。英語中come out沒有一個相應的減縮形式來調整事件的終結程度并影響句子配置的完整性。英語的補充成分無法在不影響詞匯意義的情況下形成伸展、縮減兩種結構形式表示句法功能對立,并且不會直接影響句式的成立條件。英語形態變化和詞語增減不會根據句式的不同而采取伸、縮不同的形態變異。

而漢語中“V出來”有一個收縮形式“V出”形成終結程度上的等級差異,“V下來”有一個收縮形式“V下”用以調整終結程度并影響完全終結及物句式的配置條件和句法合格條件。句法結構是否延伸、延伸多長,直接影響到完全終結及物句的合格條件。換言之,英語中的句法結構伸縮僅限于調適詞匯意義,而漢語中的句法結構伸縮,不僅用于調適詞匯意義,而且承擔著調適句法功能的功能:調適終結程度高低,并進一步調適完全終結及物句的合格條件。這構成了漢、英兩種語言句法形態上的差異。

結構伸縮臨摹機制的成功運作,須具備詞語音節結構、句法結構等一系列先決條件。其中,單、雙音節同義語詞并存、動詞短語的補充成分縮放增減靈活、長短自如的自我調適功能,及其對應的“終結等級”表征框架,為結構伸縮象似終結程度的變化創造了必要的客觀條件。

沈家煊(2006:7)認為,漢語音節或語素有較強的“獨立性”,它成為構詞成分后又可以離析出來成為構語的成分,詞和短語之間沒有明確的界限。

朱德熙(1985:3)指出,漢語語法的特點主要有兩條:一是漢語詞類跟句法成分之間不存在簡單的一一對應關系;二是漢語句子的構造原則跟詞組的構造原則基本上是一致的。

漢語的構詞、短語組合以及句子的組織配置機制之間呈現出高度的一致性,為漢語將詞法層面的語法功能向句法層面轉移提供了結構配置上的可行性條件。

現代漢語有相當數量的語素既可以獨立成詞,也可以組合成詞,從語素到詞的轉化在形式和功能上不存在組織機制上的壁壘障礙,加上句子的構造原則跟詞組的構造原則基本一致,導致漢語從語素到語詞乃至句子不同層面的句法配置一路暢通,為補充成分通過詞語的增減象似指向終結、抵達終結和完全掌控受事不同終結程度與及物等級的表征創造了組織結構上的可行性條件。

從屈折語語素、語詞、短語、句子不同層面的組織程序來看,屈折語要先將語素構成詞,詞構成短語,短語最終構成句子,這三個層次之間的組織構造規則差異巨大,壁壘森嚴,不能實現跨越層次的跳躍布龍菲爾德(1933:Ch.10)立足于選擇和次序論證英語詞法與句法的一致性,我們認為英語的詞法和句法之間固然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一致性,但是跟漢語相比,這種一致性顯得微不足道。關鍵是,英語的語素不能直接進入句子層面直接對句子的成立條件發揮作用,必須先經過詞法、短語組合后才能進入句子。,導致屈折語的句子組織不允許通過詞語的增減作為象似終結等級程度的表征手段。

現代漢語詞匯有一個重要特征——一個范疇往往同時存在單、雙音節多種形式,而彼此之間的語法功能帶有一定區別性,其結果是顯著擴大了詞語的句法結構長度伸縮的靈活適應能力和功能區別度。如“看—看見”“起—起來”“學—學習”“練—練習”,從而造成現代漢語謂詞性短語長短兼備、伸縮自如的結構格局和自我調節功能,使得謂詞結構有條件得以通過末位語詞的增減帶來的結構長短伸縮差異,臨摹指向終結目標、抵達終結目標和完全掌控、徹底影響目標的不同功能等級。這就為現代漢語最大程度地貫徹實施象似原則,借助于調整結構伸縮臨摹認知功能提供了必要的配置條件,并為“認知—語義—句法”框架的配置機制創造了條件,形成獨特的句法配置規律。

借助于結構伸縮調適、臨摹不同終結程度,這一象似性原則被漢語充分運用于句式的配置原理中不是偶然的。作為孤立語,漢語缺少屈折語那樣豐富的詞法形態充當句法配置手段,但是詞語結構伸縮的靈活性,使得漢語有條件利用詞語結構伸縮來象似不同終結程度,替代英語動詞屈折形式-ed攜帶的[±終結][±完整]地觀察事件進程的視點信息。

所不同的是,英語的語素-ed是先作為構詞元素進入動詞配置,然后與動詞一起進入短語和句子配置。而漢語補充成分“起”“來/去”是作為語素或語詞(例如“拿起來”)“起來”是一個詞,其中“來”在這里是語素。“把桌子搬起來”比“搬起一張桌子”的補充成分多一個語素“來”。正是這個語素“來”參與“把桌子搬起來”的配置條件,決定了這個句子能否成立。直接參與到句法配置中去。之所以能夠實現從語素到詞、短語、句子的三級跨越,是基于漢語句子跟詞組的構造原則一致的原理。漢語語詞的構造原則基本上跟句子的構造原則一致,都無需限定、非限定形式變化,都無需性、數、格、時、體、態的句法形態變化,其構造方式都包括陳述(主謂)關系、偏正關系、支配(動賓)關系、補充關系、聯合關系。

語素、詞、短語、句子之間構造原理的一致性,為漢語基于象似性原理通過結構長度的伸縮對立調適句式功能對立創造了條件,加上單、雙音節多種形式選擇,而語法功能帶有一定區別性,擴大了句法結構音節長度的靈活性適應能力,形成了漢語完全及物句式采用結構伸縮實現句法配置的機制。換言之,漢語比其他語言更倚重結構的伸縮帶來的功能變化,臨摹事件指向、抵達、完全掌控受事不同終結程度的功能差異,在完全終結及物句式中充當事件是否“完全終結”的標志,參與“認知—語義—句法”框架的建構與運作機制,制約著完全終結句式的句法合格條件,這是現代漢語有別于屈折語的句式配置特征之一——“合和型句法伸縮形態”。

屈折語的形態變化只能局限于語詞框架之內,無法做到通過語素直接干預句子對于終結程度的表征。此外,屈折語的時體形態立足于動詞的形態以非此即彼的對立表達[±進行][±過去][±終結]。漢語的終結和結果則借助于動詞后動補結構以及“著”“了”等的隱現、長短伸縮,以和合變通的方式表征動作進程及態勢,表征類似屈折語“完整—非完整”的“體”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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