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課大廳的燈光慢慢變得暗淡，白色的高清熒幕顯得格外耀眼。

“據目前的研究，世界由地、水、風、火四種元素組成。”沈峰堂指著熒屏上的五行圖，五行圖的左、右、左下、右下依次浮現出象征著地水風火的物質，包括高聳入云的山脈、茫茫海洋、蔚藍的天空和各種各樣的金屬。

“哇哦，好形象啊！”沒見過世面的學生們驚嘆熒屏技術的先進。

“但直到上個世紀，著名的煉金導師弗拉梅爾家族在龍族標本中提煉出了第五種元素——精神元素，在我們所認知的世界觀才有了根本性的變化。”

臺下的學生一片靜默，仿佛仍然停留在嶄新的世界觀的沖擊之中。

“怎么上著歷史課，突然上升到哲學高度了！難道龍類也研究哲學？”江洛冰呆呆地看著由“精神”兩個字填補的五行圖頂端，和其他學生一樣也陷入了思索。

“不是龍類研究哲學，而是我們研究龍類！”遠寶玉懶洋洋地解釋說，“龍類作為曾經的頂級物種，你認為他們只是一群會嗷嗷叫噴火的爬行類？別逗了我親愛的師弟，龍類可是超智慧生物！我們認為世界是物質的，更是精神的，有物質就有精神，有精神就有物質，不能說先有一個物質。”

“那這么頂級的生物為什么會滅絕呢？難道是因為火山爆發？大陸漂移？大洪水？還是小行星撞擊地球啊？”江洛冰好奇地問，“不過生物課我記得龍類是兩棲生物，洪水應該不太可能……”

“拜托師弟，你說的那是恐龍啊恐龍！那種食肉食草的呆萌生物能統治地球我只能說那個時候地球的智慧還沒開化。”遠寶玉說。

“它們能在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中屹立食物鏈頂端已經證明了恐龍的統治力了。”江洛冰覺得可以搬出化石反駁一下。

“但他們最終還是滅絕了，他們不是什么智慧生物，所以應對災害他們無力反抗，最終無論是被洪水吞沒還是什么小行星撞擊他們都難逃悲慘的厄運。”遠寶玉拍了拍江洛冰的腦袋，“還有我得強調一下，龍類并沒有滅絕，他們只是沉睡了，我們見不到而已。知道嗜血基因嗎師弟？”

“當然，教授剛講的，能夠吞噬人類基因的龍族基因，我們身體里每個細胞里都有，只是到現在我并不愿意承認。”作為從小生活在人類社會沒打過架沒殺過生的乖孩子，能接受自己身體里流淌著龍血已經是最大的罪過了，嗜血基因什么的只能停留在紙面上。

“龍類的嗜血基因是殘暴的，他們信奉力量，殺戮是他們的天性，當然弱肉強食是跟我們同樣的法則，弱小的龍類即便是同族也難逃殺戮。”遠寶玉說。

“這不是自掘墳墓么？殺著殺著最后滅絕了！”江洛冰覺得很好笑，他心里突然哼起了《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龍之初，性本殺戮……哈哈！

“可以這么理解啊吧，龍類自己殺著殺著就沒了，只留下血統足夠優秀的后裔靠化繭重生。”遠寶玉解釋說，“這也是我們不能和龍族敵對的原因，我們信仰不一樣，就是敵人。聽著吧，教授一會兒會講。”

果然，接下來沈峰堂所講的課程果然和遠寶玉所說的如出一轍，江洛冰的好奇心頓時煙消云散，他看著遠寶玉得意的微笑心說師兄好生了得！遠寶玉的形象在他的心中頓時高大了許多。

“喂，師兄，這是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共同科目，怎么感覺你好像都很懂誒？”江洛冰突然反應過來，心生疑惑。

遠寶玉深深嘆息：“因為我雖然掛著大二的頭銜，可我實際上是個大四的學齡啊，要不是休學兩年外出跑圖，現在我已經在準備畢業論文了好嗎？這節課我在三年前上大一的時候已經上過了，當時沈老的頭還沒有這么禿……”

“外出跑圖？”江洛冰一驚，心說你這是三國志系列玩多了吧？

“啊，就是被派作專員出去執行任務，你還年輕，沒經歷過。”遠寶玉解釋說，“一般情況下應屆生不會被派遣，不過也不乏有特殊情況。”

“太扯了吧？什么任務要出去兩年？”江洛冰震驚了。

“特別情況特別對待嘍，就好比師妹作為交換生到圣瓦西里學院留學有半年的任務期，又或者和我一批的同齡學員被派到XJ分部進行考古什么的，時間周期就更長咯，不過說實話，我還是覺得實習可比在學院上課有意思多了。”遠寶玉挑了挑眉，“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樣的機會，比如我在當年同屆里表現突出成績優異才得到了外派的機會。”

這個理由聽起來更扯一點！江洛冰心里說。

“那這節課你還來聽課？不會是專程來開導我的吧？”江洛冰眼神中流露感動。

“算是吧，誰讓你是我最親的師弟兼舍友呢！差點忘了正事兒，別在拿那朵花算計你可憐的命運啦，你需要的只是鼓勵。現在好了，你在愛情的一線努力奮戰，我在后方為你加油打氣，你該振作起來去擁抱愛情了，管它結果如何呢，你不去抓住它，它自然會跑掉！沖吧師弟，師兄我看好你！”遠寶玉驕傲的拍了拍胸膛，心說要不是沈老當年狠心讓我掛了科，我怎么可能會跑回來重修呢！

遠寶玉揮動圓珠筆的筆桿擊球，各色的彈珠從長桌這一頭平穩地滑到長桌那一頭，掉落在地的蛋花酥搭成的凹槽是它沖擊的靶心。

“師兄，你是不是上過什么美食專業？”江洛冰試探著問。

“你怎么知道？大一的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的烹飪，我做飯還是很有一手的，尤其是粵菜。”遠寶玉興奮的說。

“因為每次接近你我都能聞到一股美食的噴香，讓人回味。”江洛冰訕訕一笑，心說，還不是因為你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摸出食物的天性么？真不會是美食界的機器貓！

“嘿嘿，很會聊天嘛師弟！”遠寶玉又從桌柜里摸出一個蛋花酥，江洛冰一口吞進嘴里，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嘴唇。

“怎么樣，玩兩把？”遠寶玉提議。

“算了吧！用筆桿做球桿我怕不太能體現師兄你過人的技術……”江洛冰咧嘴一笑。

遠寶玉聽出了江洛冰話里有話，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少廢話，玩幾局？這堂課的內容課后我給你補習！”

“好吧好吧，輸了的話，請奶茶和蛋糕哦！”江洛冰表面上猶豫著，心里欣然接受。

在斯諾克這方面，遠寶玉一直摸不清江洛冰的實力，只是每次玩球江洛冰總能險勝，這愈發的激起了他的好勝心，殊不知，以江洛冰的實力可以輕松完虐他，只是每次玩球江洛冰都不曾展現出全力，否則遠寶玉也不會每天都纏著他玩桌球。

江洛冰揮動黑色筆桿將滾來的彈珠彈回另一方的蛋花酥凹槽。下定決心后，江洛冰覺得輕松了許多，他從來沒覺得這樣心腸澎湃過，難道是內心深處龍血在躁動？令他心意如此堅決。現在，他就等著下課去精心準備盛大的表白儀式，去擁抱那位即將從蘇聯飛回來的、令他感情深重的女孩！

課程書寫完畢后，沈峰堂放下粉筆，略微顫抖的手輕輕理了理他梳理很久的油頭式寸頭，這是他特意理的，聽說這種寸頭是成功人士的標配，年輕中還透著一股干練，這一度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個盛氣凌人的年輕人。

“教授教授，龍類是怎么從歷史上消失的？”

“教授，既然黑龍尼德霍格那么強大又為什么會隕落呢？”

“還有啊教授，我們到底算哺乳類還是爬行類？”

“教授，我們會不會像龍一樣，長出翅膀呢？”

……

激情澎湃的同學們踴躍舉手還在好奇地提出各式各樣匪夷所思的問題，沈峰堂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端莊老成的架勢耐心解答，像是一場大型推銷會，雖然有些問題他也不清楚。

“混血種的血統評級并不是”

沈峰堂時不時揮動手中的教棍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的聲音中帶著一股濃厚剛勁的港腔，像是街頭的赤背的大爺在和鄰里罵街。

臺上沈峰堂激情演講，后排的遠寶玉和江洛冰玩得也愈發火熱，彈珠在紅木長桌上滾來滾去，在紅木上留下一“咕嚕咕嚕”的怪叫隨后落入蛋花酥凹槽的包裹中，紫黑的珠心孕育在透明的玻璃中在金色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閃耀，讓江洛冰想起了那個女孩的眼睛。

“唉，師弟，我知道你不富裕，在這么玩下去，你就該砸鍋賣鐵了！”遠寶玉故作同情。

“現在心情好，為了滿足師兄的胃口，豈止是砸鍋賣鐵，我賣個腎都行！”江洛冰欲擒故縱。

“可是，如果萬一師妹早就移情別戀的話，明天又該我賣腎安慰你啦！”遠寶玉故意吊起江洛冰的心結好讓他分心，“當然我說的是萬一，師弟你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又懂疼人，哪個女孩忍心拋棄這么棒的拍拖呢？”

“借你吉言吧，否則我秋后親自下刀！”江洛冰心里莫名地有種被拋棄的感覺，隨之他猛地發力，匍匐速射，將拿手的側身桿法表現得淋漓盡致，彈珠像炮彈般彈射出去，完美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洞穿了蛋黃酥，從遠寶玉的視線中滑了出去，叮叮當當的落地聲倒是打斷了臺下很多人的興致，人們紛紛回頭好奇地望著后座上呆住的兩個人，像在看兩只闖進老虎園的傻猴子。

“嗨嗨，師兄，他們都在看著我們誒！”江洛冰急忙把當做球洞的蛋黃酥吞進嘴里，雙眼假裝上揚不敢直視前方，嘴唇微微咀嚼。

“廢話，沈老的課你搞出這么大動靜，”遠寶玉低頭扶額，“完蛋了，托你的福，這門課我八成又要重修了！”

隨著“噔噔噔噔”急促的腳步聲，沈峰堂拿著長長的教棍出現在遠寶玉面前，巨大的黑影瞬間籠罩了遠寶玉整個身體。

“遠寶玉！又是你，你還敢玩，你是想大三再重修一遍我的課嗎，啊？”沈峰堂怒吼，淡金色的光芒從的眼底泛起，仿佛太古的巨龍睜開了眼睛，在確定那不是什么特技表演后，在座的全場都發出了驚呼聲，一些人甚至不由地戰栗。

“呃呃，教授您好，教授辛苦了！”遠寶玉哆哆嗦嗦，倒不是害怕他的黃金龍瞳，只是怕自己重修還要再多陪沈老一年。

就在這時，學術授課廳的雕花銅門被猛地推開，一個研究員模樣的實習生冒著雨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

“正課期間我的課不得擅自闖入！來晚的學生在門口罰站去，今天外面下暴雨，出于人道主義同情我可以讓你進來聽課。”沈峰堂大聲說。

“不是的，教……教授，”實習生大口喘息著。

沈峰堂披著外衣匆匆出門，全場嘩然，有的同學開始小聲議論今天中午吃什么，有的同學拎起了書包和一大束玫瑰花頂著雨傘跟著沖出了授課廳，有的同學仍舊沉浸在輝煌的史書中浮想聯翩。

“天助我也啊，”遠寶玉看著桌上這殘破不堪的局勢，緩緩地癱坐在長椅上，“嘿嘿，看吧師弟，好事總是來的猝不及防，我們也撤退，這局我們下次再打！”

“原來師兄是來重修的啊，我說一向以懶著稱的懶寶玉怎么會浪費時間來聽課呢？”江洛冰投出鄙夷的目光，“還有啊，我已經聞到了奶茶和蛋糕的芳香了，你居然這時候想耍賴！”

“嘿嘿，與師弟之情深至切，怎么能是蛋糕奶茶可以衡量的呢！”遠寶玉嬉皮笑臉。

“那這局怎么算？”

“我請我請！”

“得嘞，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