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舒舒服服地躺在水桶里。

若是別人，整日在黑黢黢的房間里，沒有自由，四周一片寂靜，會孤單、恐懼，甚至得抑郁癥。

她無所謂，有光線或者沒光線，對她的眼睛來說都是一個樣。

她的聽力也超常，老遠(yuǎn)的地方的私語，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所以雖然沒有人跟自己說話，但是時刻可以“聽書”。

漸漸地她理清了牢房里人物的脈絡(luò)——

犯人就像羊群，獄卒就是狼群。

狼群利用這些羊群盡情地?fù)浦饪臁?

在他們的眼中，羊群沒有罪行輕重之分。

他們也不關(guān)心是否冤枉，只看他們是否“孝順”。

這種孝順表現(xiàn)為赤裸裸的金錢關(guān)系。

所以她能過上世外桃源的生活，自然也逃不出這個潛規(guī)則。

“哐當(dāng)——”

含笑正想著，太子來了。

他像范陸一樣，好奇地用手來探她的水，被她潑了一臉的水。

然后她等著挨他一頓臭罵。

結(jié)果......

“姑娘的體香，格外不一樣啊，”

他用手指頭沾了其中一滴，擱在鼻子底下聞著，露出陶醉的模樣。

變態(tài)！含笑心里頭罵道。

“若姑娘覺得這是保養(yǎng)皮膚最好的方式，我可以給姑娘弄些花過來。泡花澡，姑娘的身體會更香。”太子不懷好意地瞅著她。

聽獄卒說她有這特殊愛好，自己更喜歡了。

自己早就癡迷上了她的皮膚，當(dāng)然希望她繼續(xù)保養(yǎng)得好好的。

“謝了，隔天換一次水就行了。”含笑泡澡可不是為了保養(yǎng)皮膚，而是身體需要。

“那是，姑娘天然就香，這味道——”太子又聞了聞手指，“真比花兒還香。”

這讓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弄出去，問道：“本宮昨日的提議，姑娘是否考慮妥當(dāng)？”

只要她同意了，自己就可以馬上安排刑部公審。

“當(dāng)然，小女愿意跟隨殿下。”含笑回答。

她想好了，先哄著他，免得這舒服的日子被他強(qiáng)行剝奪掉。

一句假承諾，換來美好的牢獄生活，很合算——

“聰明。”太子露出笑容，回頭對著門外說，“進(jìn)來。”

赭公公拿著一卷絹紙走了進(jìn)來，展示給她看。

含笑一目十行，瞄出上面寫著狀告般岳強(qiáng)搶民女的內(nèi)容。

這太子夠狡猾，不好糊弄。

如果自己簽字，不就坐實般岳的罪行了嗎？

“小女哪認(rèn)得字？這是啥？”她不想簽，故意問。

“這只是狀告般岳強(qiáng)搶于你的狀紙。”赭公公回答。

“小女不會寫字。”含笑推脫。

“沒事，摁個手印就行了。”

“那不行，小女現(xiàn)在不能摁。萬一摁了，殿下不要小女了怎么辦？”

“這可是你的不對了，連本宮也信不過嗎？”太子板下面孔。

“那殿下不也同樣信不過小女？殿下為小女指了一條明路，我不跟著殿下享福，難道還跟著倒霉的般岳去邊疆服苦役？”含笑反問。

她的眼睛鬼晶晶，真能勾魂，太子不知覺讓步：“嘴兒真巧。”說著靠近她，又想捏捏她的臉。

她掬了一大把水潑出來。

狀紙被潑濕，太子的衣服也被弄濕了。

太子和赭公公狼狽不已，她卻哈哈大笑，聲音像天籟之音。

“淘氣！”太子生不起氣來，挑逗道，“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xiàn)了，等進(jìn)了東宮，本宮再好好收拾你。”

他不信她敢騙自己。

這輩子就沒見過不想跟著自己進(jìn)東宮享福的女人。

“殿下衣服濕了，不宜久留，趕緊走吧，免得著涼。”含笑趕他走。

太子還不舍得，踮著腳往水桶里看了一眼，見她的身材實在是誘人得很，咽了一下口水，說道：“你如此喜歡水，到時本宮給你在東宮造一個大水池，讓你玩?zhèn)€夠。”

“好啊，期待。”含笑嫵媚地對他招招手。

這把太子迷得啦，自信已經(jīng)把她完全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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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剛離開監(jiān)獄大門，等在附近的一輛馬車?yán)镒叱鲆粋€女人。

她戴著有面紗的帽子，后面跟著個丫鬟，來到監(jiān)獄前。

獄卒攔住她們。

“我們要見含笑。”丫鬟說道。

“不行，朝廷重犯，任何人不得見。”獄卒拒絕。

“太子殿下才來看過她吧？他能來看，為何我不行？”戴面紗的女人問道。

“殿下的行蹤豈是你可評論！”獄卒駁斥。

“連太子妃也不行？”丫鬟趾高氣昂地問。

獄卒一時啞語。

獄長的確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能來探望含笑，可大家心知肚明太子是可以，因為這本就是太子定下的規(guī)矩。

那太子妃算不算在內(nèi)？

他趕緊進(jìn)去請示獄長。

獄長腦袋瓜子靈多了，他想，太子所喜歡的女人，當(dāng)然就是太子妃痛恨的，太子妃來看含笑，能有好事嗎？

所以，太子怎么可能會希望太子妃來插手？

不過，太子妃是當(dāng)朝總攬朝政的太宰柳上清的孫女兒。

柳上清乃三公之后，家族勢力龐大。

就連太子，也是因為娶了他的孫女，有了他家族的支持，才順利奪得太子之位。

如果自己得罪了太子妃，豈不是得罪了柳上清，那自己這飯碗還保得住嗎？

可是，自己私放太子妃進(jìn)去，又可能會得罪太子，得罪了太子，自己的飯碗照樣難保，這可如何是好？

真是棘手的問題。

他滿屋子踱步，終于想了個周全的辦法，一方面打發(fā)人去請示太子，一方面親自出來面見太子妃。

他向太子妃耐心地解釋含笑為何不能被接見的理由。

太子妃也不多說，讓丫鬟拿銀兩出來。

獄長趕緊跪下：“小人萬死不敢接啊。如果太子妃殿下有太子殿下的手諭，小人才敢。”

“你不說，誰知道？本妃只是看一眼也不行嗎？”太子妃讓丫鬟再加銀兩。

獄長拼命：“殿下，您就別為難小人了，小人上有60歲的老母，下有未滿周歲的——”

“得了，看門狗，這事我自己回去會跟太子殿下說，不會牽累你的。”太子妃霸道地說道，還從來沒有自己花錢也擺不平的事情呢。

“行行行，小人明白，小人謝殿下大人有大量。”獄長慢吞吞地爬起來，又故意腿發(fā)軟，再次摔倒，以拖延時間。

這愈發(fā)讓太子妃懷疑含笑與太子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

如果不是獄長害怕自己為了含笑跟太子鬧起來，他會嚇成這個樣子嗎？

那自己更要見一見那個妖精了。

“別裝了，快點(diǎn)！”太子妃催促。

獄長只好站起來，慢慢吞吞地領(lǐng)著她往里走。

就在獄卒要打開含笑的牢房門的時候，太子的聲音傳來過來：“慢！”

太子妃轉(zhuǎn)身面對著他，眼里帶著挑釁。

“成何體統(tǒng)，你怎么私自離府，拋頭露面。”太子不悅地說道。

太子妃忍著不服氣，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問：“殿下回京多日，為何不去看本妃？”

“本宮忙。”

“就忙著來探監(jiān)？犯人比本妃還重要嗎？”太子妃的話里透出妒意。

“我們回去再說，讓這些下人看我們的熱鬧嗎？”太子惱火的反問。

“我就看一眼。聽說是個很好看的妖精，我好奇。”太子妃堅持。

“不行！”天子斷然拒絕。

太子妃不樂意了，不管不顧地朝牢房門走，勒令：“給本妃開門！”

太子追上來揪住她的手。

夫妻倆在外面拉拉扯扯起來。

含笑在里面聽得真真切切，哪怕是他倆的耳語。

她心想，這太子恐怕要后院起火了。

據(jù)說人類的夫妻，如果吃起醋來，那斗爭的殘酷性，不弱于戰(zhàn)場。

誰叫太子這么不老實，活該被厲害的老婆治一治。

“啪！”門外忽然傳來脆脆的一聲巴掌。

含笑禁不住猛地閉眼，自己能想象這一巴掌扇在臉上有多疼。

“你，你居然打我？”太子妃委屈地尖喊。

你忘了你是怎么當(dāng)上太子的嗎？

現(xiàn)在為了一個妖精，就敢對我下這么狠的手？

“帶走！”太子下令。對付這種發(fā)瘋的女人，只能采取強(qiáng)制手段。

哭喊聲，拉扯聲，一番騷亂之后，外面逐漸安靜下來。

含笑拍拍自己的胸脯，太子這人沾不得，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