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海言案:
乞兒一朝等朝堂,心想事也成;卻人間事多滄桑,偏不天遂人愿。
——
這乞兒搖身一變,成了帝王,身穿著九針龍袍褂,蹬上金禧紅穗靴,手上是如意金鎖。
愣了一愣,這帝王是在干嘛?
旁邊就有啞了嗓子的人兒說話“主上,您看前皇后的鎖兒都看了一個時辰了,延禧宮里的貴妃娘娘怕等急”
乞兒怯懦的抬頭,就瞧著一個帶了官帽,配著拂塵的太監低著肩膀。
“咳咳,今兒不舒服,不去了”
“主上是哪里不舒服,莫不是嗓子又疼了?咱家這就去請太醫”
“多大點事情,勞煩那玩意干啥?睡一會就好了”
魏公公退出去的時候,納了悶這主上和以前似乎不大一樣了!
乞兒神情恍惚,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袖口上精致的刺繡,那龍張牙舞爪很是猖狂。
想:這禿和尚果然是個大神,能如我所愿,我這已經是皇帝,天哪!
他得意的大笑三聲,震的手心里握著的物什顫了幾顫,是個小金鎖,小巧把玩在手心里,乞兒拿起來用牙齒咬了咬,是真金。
過一會又自嘲,這天子處必然是最好的,哪里會是假的。把那金鎖,揣進袖子里頭,又低著頭看著前面的案牘。
案上一列是湖筆,徽墨,宣紙,歙硯巡了一圈,乞兒只是挑了旁邊的一碗茶吃了,覺得滿口余韻,是天上才有的香茗。
斜斜的往那塌上一趟,越發覺得舒坦,竟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醒來眼前即是一位娘子,長的是一個俊俏,柳葉眉彎彎,鼻梁點點,唇瓣嘟嘟,粉嫩著,恰是一派含情脈脈,看的睡得迷迷糊糊的乞兒,口水直流。
又是一道尖尖的嗓子,硬生生將他三魂七魄呼喚回來
“主上,您可醒了,睡了這許久,貴妃娘娘可是等急了”
乞兒的睡意消失了大半,他生于破爛寺廟,長于窮人之手,聽得最多的就是議論那些個富豪鄉紳的花天酒地……的八卦。
這眼前貴妃是大將軍軒轅固的嫡長女,傳聞生性潑辣,愛妒善罰,如今雖然看著一張臉嬌嫩如花,心里卻是藏著黑心的。
那軒轅固仗著自己女兒得寵,做了皇上的泰山,勾結官員將家里一十八個男子都封了官,一時間殊榮無比。
天下乞兒同唱:縱使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昂!
如此一想,乞兒就覺得自己不能被事物的表面蒙蔽,這貴妃娘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成!
“過來”
那乞兒招手,那貴妃娘娘心里是覺得怪異,還是乖乖靠過去,將手里的點心遞著,聲音宛若鶯啼“這是妾身的一點心意,主上嘗嘗”
那乞兒本是想的都隨風而逝,只覺得懷里的溫香玉軟甚是……心情無法言喻,默念自是來日方長,不如先去享受一番。
不出半日,貴妃娘娘的宮里多得了幾匹湖州上好的絲綢,一件黃田玉八索連環扣,兩個如意柄子……
晚上,那乞兒心里慚愧,于是先是喝了兩壺呈上的御酒,覺得醇香可人,滿口生香。
“來人,呈上奏折來”
大手一揮,意氣風發,乞兒想要馬上要干出的一番事業來,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魏公公擦擦腦門上的汗,他覺得今天主上很不對勁,平日里都不看奏折,哪里會像今夜這般……詭異莫測,笑得瘆人。
“這么多”
乞兒看著一摞一摞的奏折,狠咽了一口氣,從上面小心翼翼的拿了兩本,看著上面精雕的紋路,那才吐上沾著唾沫的手,往衣服上抹了兩下,才打開。
入目一片……不認識,乞兒佯裝看著懂,翻了三四本,隨手撂下。
魏公公松了一口氣,轉眼聽了那話,又提到了嗓子眼。
“年紀大了,眼花的很,來,你給我念念”
魏公公很無奈,主上現如今才二十有六,正當壯年,哪里眼花耳聾了,況且“主上,咱家不會識字”
“哦”
乞兒想著也是,這宮里的宦官也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識字是不大可能的。
“那就罷了,你去給清河縣的賈家送去一百兩銀子,去,愣著干嘛”
魏公公噎了一口,拿捏這嗓子說“是哪個清河縣?”
比起送錯了,還是提前問問更好。
乞兒也是一愣,“這國里有多少個清河縣?”
“先是不論周邊,且是這帝都臨近的瑯琊,承德,辰州,永州各地均有清河縣,不知主上要的是那里的清河縣?”
乞兒腦子里只有村里清河旁邊有個石碑,上頭刻著清河縣,哪里知道這天底下還有多個,索性說“各處都送”
魏公公說話小心翼翼的,切不論這清河縣眾多,賈家更是數不勝數,他去哪里……哎……誠惶誠恐
“奴才,這就去操辦”
乞兒閉上眼睛想著那禿和尚提點自己的三句話——莫忘初心。
“哦,還有一事,去張貼皇榜——聘天下英才,不困家境,有才即用,要各地管事的推薦,去吧”
魏公公的下巴驚訝到了地下,這主上是抽風了。
自從八歲登基,小時候下旨最多的是進供各地的美食,什么特色的往上進,呈給圣上最多、最好吃的就封個一品官員。后來長大了些,美食就成了美人……
“主上,英明啊!!”
魏公公的長調一波三折,顯得誠意十足,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之感。
乞兒聽著這聲音心里得意至極,無比張狂,差不多要仰天大笑時候,生生忍下來“退下吧”
魏公公感嘆這馬屁拍的時候,讓龍顏大悅,出了門就讓人傳了信,到貴妃娘娘處。
延禧宮里燈火奪目,中間供奉著的一副半人多高的珊瑚礁發著暈紅色的光,灼灼生輝。
小可子跑過去的打千的時候,貴妃娘娘正在泡手,玫瑰花瓣襯得玉手纖纖,白若蔥籠。
小可子趕緊低下頭,等著那一聲“說吧”,一股腦把今兒一連串的事情說了個便。
貴妃娘娘有大家之氣,面色從容,手蓋在帕子上掩干了,套上護甲。
一步三回旋的走著,腳步生蓮,儀態萬千,擺擺手示意小可子退下。
看著旁邊的小愛湊過來,不由得點了點她的腦門,嫣然一笑
“你這小蹄子急什么,不過三個月,就是藥發之時,現在任憑他得瑟去吧”
小愛猥瑣一笑,“娘娘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