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要死了，我沒有時間再去找其他適合的人了。”

要死了？卡斯站定，打量艾利克。

艾利克看起來確實算不上身體健康。他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潤，因為過度興奮消耗的心神氣喘吁吁，枯瘦的雙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就像在害怕自己的心臟跳出。

“為什么不去找醫生？”

艾利克苦笑著搖了搖頭，“醫生幫不上我的忙。”

“什么病？絕癥？”卡斯問到。

“也許是主給我的懲罰吧。”艾利克一聲嘆息，“懲罰我對這些隱秘知識的探究，人類本不該有這些知識。”

“了解的越多，我越形銷骨立，每種秘術都極大的消耗了我的心力，我一天比一天虛弱，最近我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命不久矣。”

“我最后的愿望就是看著這臺機器運行起來，”艾利克將目光移向機器，“幫幫我吧，卡斯，幫幫我這可憐人，只是做一個零件而已，對你沒什么壞處。”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召喚血霧的儀式到底怎么舉行的？”

艾利克一愣，忽然笑了，“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我明白了。”

“實話說，書上記載的儀式確實是寫著要用活人作為祭品，但我可不是那種完全迷信書本的傻子，當然是先用其他活物代替了。”

“老鼠、雞、鴨都失敗了，舉行完儀式后沒有什么回應。”

“是因為重量，還是因為智商？我也沒有時間細細探究，反正我找到了一個最好的，也是人類已經使用過很多年的祭祀材料——豬。重量相當于幾個成年人，智商和人類小孩接近。”

“果然，祭祀材料換成豬過后，儀式就成功了。”

“殺幾只豬該不會觸到你的什么底線吧。”

“當然不會，前提是你說的是真的。”卡斯道。

艾利克笑了笑，“我是有底線的，就算最后沒辦法，真的要用人活祭，我也會去監獄里借用死囚。說到底，到我這種地位，就算要干臟活，也不會臟了自己的手。”

“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卡斯猶豫了一會，“我同意幫忙。”

艾利克抑制不住的在扭曲的臉上露出笑容，“太好了，感謝你，卡斯。那就快忙活起來吧，我每天都會審查進度。”

卡斯點點頭，轉身就要出門，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腳步又停了下來。

艾利克不耐煩的問道，“你又想要問我什么？”

“問題倒是沒有了，但你不會要我墊付制造這零件的材料費吧？”

卡斯剛才忽然想起，自己租房的地方經過上次的大屠殺估計也不能再住人了，還得另外找個地方居住。但他大部分薪水都寄給了福利院，手頭沒有什么積蓄，連租房都搞不定，更別說買什么實驗材料了。

艾利克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邁動腳步，跟上卡斯。

“回我辦公室，我給你寫張支票。”

。。。

發財了。

卡斯看著手里面額巨大的支票，心中不由涌起復雜的情緒，快樂中又夾雜著一絲悲傷。

一千盧卡。自己辛辛苦苦工作，每個月的薪水也才五十盧卡——對一般工人來說這已是很高的收入，普通工人每個月收入也就十盧卡左右。

但艾利克隨手簽張支票，就是自己約兩年的薪資。

本來他覺得自己對金錢沒有太多的欲望，沒想到真拿到這么多錢的時候還是挺開心的。錢這東西，總歸多點比少點好。

卡斯站在街道對面，看著自己之前租住的小樓。樓下面擺滿了憑吊的白花，還有一些死者的家屬哭泣徘徊著，不愿離去。他從未想過，原來那些自己從未注意過的，住在樓下的陌生人也是有家人，朋友的。

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從未這樣去想過。

下次遇到這種事情，能救就還是救一下吧。卡斯暗暗下了決心。

上次遇到怪貓時自己沒有什么能力，但是現在自己就算不動用任何特殊能力，經過血霧改造的肉體也讓自己能夠安全的處理一些超凡事件。

肩膀突然傳來一下拍擊。

卡斯緊張得差點跳起來，他立馬回過頭。

“卡斯，果然是你，你回來了！我就知道”卡斯的房東，麗斯太太驚喜的尖叫出聲，這是一個肥胖的婦人，全身都透露著小市民的氣息，但粗胖的手指上帶著的三只金戒指卻能讓人看出她至少很有錢。

“啊，麗斯太太，”卡斯退后一步，“我看您這幾天沒睡好覺吧。”

“呀！”麗斯連忙從黃色的皮質手提包里拿出化妝鏡，仔細地檢查著自己的臉，“我有黑眼圈嗎？”

“您還是那么美麗，只是有些憔悴。”

麗斯肥胖的臉上露出局促的笑容，讓她本就不大的眼睛小了一半。“卡斯，你還是這么會說話！”她目光越過卡斯，看向對面聚集的人們，“有他們在，我怎么還能睡好？天天在樓下哭，我知道親友被殺的痛苦，但這是我的錯嗎？我只是一個房東而已，又不是警察，為什么要用影響我的睡眠來折磨我？”

卡斯并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說，他打心底里不喜歡麗斯太太這番言論，雖然算不上錯，但是太沒同情心。

“麗斯太太，我想我接下來不會租在這里了，之前我的房間有些破損，我過幾天會把賠款送來，您估計大約多少錢？”

“連你也要搬走？”麗斯的聲音又變得尖利，“我的房客都搬走了！這該死的殺人犯！讓我的樓都租不出去了！”

“剛好您可以出去旅游一下，北國現在風景正好。幾個月后再回來，我想大家就會把這件事忘到腦后了，您知道，時間會治愈痛苦。”

麗斯表情凝固了一陣，然后艱難的點點頭，“也許這才是最好的，卡斯，你的房間我看了，只是一些不值錢的家具而已，賠款就一個盧卡吧。”

卡斯手頭一分錢都沒有，“麗斯太太，我明天會送過來。對了，如果有女士過來問起我，可以讓她們明天再來。”

“女士？”麗斯面上浮起專屬于中年婦女的笑容，“卡斯，在這邊住了這么久，還沒見過你帶女士回家，我都以為你。。。”

“麗斯太太，我先告辭了！”卡斯聽得背后滲出冷汗，直接落荒而逃。

感覺和麗斯太太對話比和怪貓打上一場還難。

。。。

從街道離開，卡斯先找到銀行，兌現了支票，厚厚的一疊面值一百盧卡的大鈔揣在兜中，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帶著這些重量，卡斯這才有了一絲真實感。

我現在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