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感覺，依然在心里。

聽完爸爸的話小雅在生氣和委屈中哭泣起來，雖然從她進門看到陳豐志開始她就預感到爸媽要說他們倆之間的事，但她想最多也就是和之前一樣嘮叨幾句夸陳豐志是個好小伙，讓他們談朋友的話，她從來也沒想過爸爸不和自己商量就做決定，而這樣的事在小雅的印象中還是第一次，她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而以前他不是這樣的，小雅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了解父親。

小雅的父親十八歲就進廠做工，后來工廠改制他進了機關單位，不過一直都還是一個最基層的辦事員，在他們單位算是年齡最大的基層人員了，這倒不是因為他的辦事能力不行，事實上他對于本職工作干的是很出色的，參加工作這么多年以來從來沒有出現過工作失誤。但他卻也有自己的問題，就性格而言，他可算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了，別說當眾發言了，就是人多一些大家在一起聊天他都會覺得嘴像被封禁了一般。

而且他又有些固執，也許是受固有思想的束縛太厲害，很少看見他能接收新鮮的事物，所以有時候顯得和大伙格格不入，以至于和他同樣資歷的人都升到了更高的位子，他卻還依然做著辦事員的工作，為此小雅媽媽沒少和他爭吵，但他還是我行我素，時間長了也只好順其自然了。

但他對小雅卻一向是很好的，也許是考慮到自己的不足，小雅爸爸在她身上意外地表現出了少有的包容和變通來，所以從上學到畢業，發生的事爸爸都還是很尊重她的選擇，即使畢業這幾年她選擇獨自在外，除了關心之外也是很少干涉她。

然而現在對于自己是否談對象卻表現出了讓人意外的一面，小雅忽然覺得父親有些陌生，這和她印象中的若兩人之不同。

”這是為什么呢？”小雅不知道，她覺得仿佛自己來到了一個尚未接觸過的家庭。

“小雅，你爸也是為你好”媽媽摟著她的肩膀安慰她說，她看了看陳豐志的又看了看小雅，心里似乎也有些不忍。

“小陳這小伙子挺不錯的”媽媽又說出了同樣的話，而這句話自從小雅從A市回到B市聽了可能不下幾十次了，所以她不由得把頭轉向了一邊，雙唇使勁閉了閉，嘴角的酒窩顯得格外明顯。

“按理說這感情的事應該有你們自己處理，現在不是都提倡自由戀愛嗎，我們也都懂。”媽媽把小雅使勁按著坐了下來。小雅被按的肩頭一陣疼痛，腳下一軟只得坐下來，兩只眼睛看著底面，在余光中，她看見陳豐志的嘴角竟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這幾個月雖然她并沒有什么表示，但兩人見面也非止一次，所以她肯定地分辨出這和他平時的微笑是完全不同的。

“是什么意思？”她看著他的表情在想。

媽媽看到小雅坐了下來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小雅，說起來你年齡也不小了，在咱們這像你這樣的別說談對象，就是結婚有小孩的也不少，所以你也到該考慮個人問題的時候了，豐志這孩子也不錯，你陳叔叔和你爸又是一個單位多年的同事，我們不會害你的，爸爸媽媽都是為你好。”媽媽說的語重心長。

“可是”小雅剛把可是兩個字說出口，爸爸忽然站了起來一拍桌子說道：“可是什么，我們都是為你好，這事不要再說了，就這么定了。”說完又拿起了那張紅紙，也不管小雅臉上什么表情，把紅紙再次遞到了陳豐志手上，卻忽然改了副面容似的露出了笑容，對他說：“豐志啊，這是小雅的生辰八字，都寫在上面，你拿著。”說著把紅紙塞到了陳豐志的手里，陳豐志沒敢去接，小雅爸爸一把抓住他的收硬塞給了他，然后呵呵笑了兩聲。“別怕，這事我做主了，回去給你爸爸說你們倆的事就這么定了。”陳豐志看了看小雅，這才把那張紙裝進了口袋。

“定什么？要定你自己定！”小雅又哭起來，她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右手掩著臉向門口跑去。“別管她！”她聽到身后爸爸語氣堅決而又帶著冰冷，要起身追她的媽媽也被攔住了。

她一個人。

她跑出了家門，門沒有關。

桌子上的碗在她站起來的瞬間被碰翻了，里面的米飯全都散了出來，地上像鋪了一層雪，如同小雅的心一樣，冷的讓人無助。飯碗也在旋轉了幾圈后摔到了地上，破碎地好像她曾經的心。

她一個人跑出去了，就在剛才，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