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已經沒有多少家屬還留在這里了，夜間大多數人還是選擇回家休息，植物人的感知不多，可他們卻是活生生的人。

程琳筱心下疑惑，走出了病房，走廊上空無一人，走廊里的燈還亮著，可這照明的燈光有些昏暗，看上去更是嚇人。

對這邊不熟悉的程琳筱只好四處走走，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又或者是遇上什么人。

旁邊的病房里似乎更熱鬧一些，有不少護工在，看來隔壁病房的家屬都相對更富有一些。

程琳筱回憶了一下，隨后往右手邊多走了兩步，以證實自己的猜想。

很快，程琳筱發現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似乎以老婦人兒子所在的病房為分界線，右手邊的病房里，全都有護工在看護病人，似乎整個晚上都不會離開，因為現在已經到了八點，大部分醫生也已經下班回家了，只剩下這些人還在里面。

“您好？”

一名護工發現了程琳筱，朝她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現在可不是家屬的探望時間了，不過青溪醫院對這些的管理也并不是很嚴格，畢竟像這一類植物人患者，他們如果半夜發生了什么情況，仍然需要家屬去通知護士和醫生。

每一次使用設備都需要花錢，監控設備只能夠檢測病人的生命體征，至于患者是否有其他的活動，那就需要花錢了。

大部分家庭承擔不起這樣的花銷，這就是私立醫院的弊處，因為無法報銷或者是報銷很少，以至于昂貴的醫療費用無法承擔，患者也無法接受更好的治療。

迎著護工的目光，程琳筱還算淡定：“我在找人，我不是很熟悉這家醫院，可能走錯方向了。”

護工似乎也對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有些人一輩子都很少生病，對醫院也并不是很了解。

“如果方便，您可以告訴我您要找的人的名字，或許我知道在哪里。”護工有意相助，但這對程琳筱來說是一個負擔。

程琳筱眼珠子滴溜一轉，很快想出了一個借口：“我是來找我男朋友的，他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哪個科室的，而且我有驚喜給他，還是我自己找吧。”

護工一聽也算了然，更何況護士站就在不遠處，程琳筱要是真想找，大可去護士站問一問。

這樣像無頭蒼蠅一樣無非兩種可能：其一，她不是真的來找人；其二，她要找的人和她關系比較僵硬，不方便直接見面。

無論是那一種，只要不牽涉到護工的工作，他們都無所謂。

程琳筱不敢久留，很快繼續走了下去，時不時往病房里看兩眼，卻發現看見的都是一樣的情況。

之前進入的病房里起碼有十個患者，兩兩相對，而右手邊的這些病房，大多是四個患者一間病房，設施一應俱全，只憑肉眼看都能夠確定這些患者居住的病房要更好一些。

程琳筱還注意到，這些病房的最里面，靠近窗戶的地方有一扇門，看樣子是某種逃生通道，大部分人不會知道這一點。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走到了走廊的盡頭，一扇應急通道的門出現在她眼前，里面似乎有些許說話的聲音，她放輕了腳步，靠近些許，最終還是躲在了墻角里，這樣就算被里面的人發現了，她也還有一定的機會因為被墻遮掩著可以躲藏。

“哎，在醫院干活真是太晦氣了！”

“忍忍吧兄弟。”另一人說著笑了一下，“畢竟給的價錢高啊！你想想干什么工作才能做到一個月拿五萬？”

先前那人似乎覺得這話有道理，稍微沉默了一下，隨后繼續說道：“可這電梯都壞了兩三個星期了吧？咱兄弟兩個天天把死人從高樓搬下來，這可沉啊！”

“這樣，明天都上班了，你跟領導提提意見，讓他們快點把電梯修好不就完了？”

“可別！”那人又笑了起來，“咱班長什么脾氣你不知道？我找他說肯定挨一頓削！”

“那你還廢話，還不快搬？”

“得嘞得嘞，不過你說這醫院怎么每天都死好些個人，是不是這醫院有什么問題啊？”

“再嘴碎，你工作不想要了？”

之后兩人說話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小了下去，程琳筱隔著一道厚重的門沒能太聽清楚，也就作罷了。

從這兩人的對話中也算是能得到些許線索，至少程琳筱知道了一點，青溪醫院每天都要死幾個人。

這種情況并不算是常見，青溪醫院雖然是個大醫院，但還不至于每天都要死幾個人。

程琳筱也有同學去了醫院工作，正常情況下醫院的死亡鑒定，那厚厚的一本紙質證明，兩三個月都未必用得完，青溪醫院的情況絕對不算正常。

“都聽清楚了嗎？”

忽然間，一個聲音就在耳邊響起，程琳筱的腿瞬間就軟了！

自己這算是被抓了個現行？

正打算下手，一回頭程琳筱就有點愣了。

“沈揚？！”

眼前這個人是程琳筱的高中同學，高中畢業之后兩個人還算有點聯系，但后來兩個人都忙于學業，聯系也就少了一點。

沈揚把程琳筱帶回了自己的辦公室，給她倒了杯咖啡壓壓驚。

“喝吧，按你的喜好，純黑咖啡加奶不加糖，你這么多年的習慣沒有變吧？”

沈揚也算是一表人才，高中時期就有不少女生追求，那個時候他和程琳筱是同桌。

“謝謝。”程琳筱稍微緩過了一口氣，沈揚卻開始逼問起來。

“你來這里干什么？”沈揚看了一眼程琳筱，有些防備。

程琳筱一見是熟人倒也還鎮定，她也算半個練家子，真要動起手來，沈揚未必是她的對手。

“我說是來找人，你信嗎？”

“咱們都老同學了，用得著扯謊嗎？”沈揚說著給自己沖了包熱牛奶，“我記得你是法醫專業，而且就算要找人，也沒必要躲在樓梯間門口偷聽吧？”

“真的來找一個人，不過是來找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程琳筱說著找出了手機上的照片放在他面前，“這個女人叫做錢湘，有聽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