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十八姨發脾氣了

問一個有趣的問題：風神到底是男神還是女神呢？

既然通常叫作“風伯”，好像應該是男神，對吧？可是古人又說“風伯名姨”。這說明在某些時代，風神這個職司是由女神擔任的。到了后來，男神多起來了，風神也就跟著改變了性別。“姨”這個名兒，就像上古傳說的尾巴，給我們埋下了探究的線索。如果你在書中看到風神又叫“風姨”“封姨”等說法，就不必感到驚訝了。

所以說，既有男風神，也有女風神。現在，我們講一個女風神的故事吧。

唐朝的時候有個叫崔玄微的人，年輕瀟灑，很喜歡到處游玩。在一個月光迷人的春夜，崔玄微來到一個花園，遇到幾個美麗的女孩子正坐在一起喝酒、閑聊。這些女孩子都很漂亮，穿著五顏六色的衣裳。她們的性格也很活潑，見了崔玄微一點也不避生，反而招呼著他一起入座。

崔玄微當然很高興地答應了。唐朝的時候社會風氣比較開放，所以他也沒有去想：這么晚了，為什么會有幾個女孩子不回家，還在外面鬧呢。他大方地加入到她們中間，問了她們的姓氏。原來，這些姑娘里有個姓楊，有個姓李，有個姓陶，有個姓石，還有一個叫作封十八姨。

席間大家興致都很高，說說笑笑的，講一些天下的奇聞，或者身邊的趣事。沒想到聊著聊著，石家姑娘一句話不小心把封十八姨給得罪了。封十八姨脾氣很大，聽了她的話臉一沉，手一抬，故意將席上的酒盞打翻，弄臟了石家姑娘的紅衣裳，然后氣哼哼地起身離去。大家見了這個樣子，再也沒有玩下去的興致，只得不歡而散。

第二天晚上，崔玄微惦記著那些女孩子，便又到那個花園去尋訪。他看到女孩子們果然還聚在一起，只有封十八姨沒有來。崔玄微問她們是怎么回事，她們含含糊糊地說，她們都住在這個園子里，經常被惡風襲擾，平時都要靠封十八姨庇護，石家姑娘惹得封十八姨不高興，恐怕今后她們就會倒霉了。崔玄微聽了很同情她們，問道：“我能為你們做點什么嗎？”女孩子們想了想說：“如果您真心想幫我們，就請您每年的第一天在花園東邊樹立一根紅色的旗幡，上面畫上日月星辰圖案，這樣就可以避免我們再被惡風侵害。”

到了正月初一這一天，崔玄微果然這樣做了。那天，東風猛烈地刮起來，飛沙走石。崔玄微急忙跑到花園去看，發現，花園外的許多樹木都折斷了，可是園里那些美麗的花樹卻全都安然無恙地保存了下來。

崔玄微這才明白：原來，那些穿著各色衣裳的漂亮女孩子，就是這個花園中的花精——楊姑娘是楊花，李姑娘是李花，陶姑娘是桃花，石姑娘是石榴。而封十八姨呢，她就是風神啊——難怪她的脾氣大，也難怪女孩子們那么忌憚她。豎立紅色旗幡防風害，其實是古老的上古巫術儀式的遺存。

發脾氣的風神封十八姨　胡小胡　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