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社會學研究與統計分析

第一節　社會學研究的科學性

社會學是一門研究不斷變化著的社會生活的科學，提起社會學研究，人們很自然地就會想到社會調查。社會學工作者憑借社會這樣一個大工廠，對社會的資料進行收集、整理和分析，以便對社會學的假設、理論進行謹慎的求證。社會對于社會學來說，猶如實驗室、工廠對于自然科學一樣，它是進行科學研究的源泉和手段。通過社會調查進行社會學研究，其成果與自然科學通過科學實驗獲取成果具有同等的科學價值。社會調查在社會學的現代化科學研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下面讓我們來回顧一下社會研究方法教程中所列舉的社會調查研究的大致步驟。

一、確定課題

社會現象，包羅萬千，如何從中確定研究的課題呢？首先，課題的研究必須具有社會價值；其次，還要考慮人力、物力的可能。社會學研究課題除了少部分來源于社會學理論外，大部分都是來源于當前的社會現實和要解決的實際問題。因此，社會學的研究具有強烈的時代感，是直接為國家現代化服務的。例如，為配合我國當前構建小康社會，社會學工作者進行了大量關于社會各階層利益的調查、效率與公平的調查，這些都為國家的有關決策提供了可靠的依據。可以不夸張地說，社會學在社會信息全面的提供上，起到了其他學科不可替代的作用。

二、了解情況

在確定研究課題之后，通過查閱文獻和向有經驗、有知識的人，了解本課題已有的進展。同時，更重要的還要向社會進行了解。運用個案調查、典型調查進行探索性研究，了解人們現實的想法與動態，以便取得第一手資料。

三、建立假設

在前兩步的基礎上，明確研究的范圍，并在初步探索的基礎上，提出一定的想法和建立假設。

舉例說，如果我們確定的課題是有關生育意愿的問題，那么，通過探索性研究，不僅對當前人們希望生育的子女數，有了一定了解（例如理想的子女數是2個），同時發現，生育的意愿是因人而異的。具體說，文化程度高的人，希望生育的子女數，就比文化程度低的要少些。城市的居民又比農村的居民希望生育的子女數要少些。這里我們不僅討論孤立的社會現象，諸如：希望生育的子女數；文化程度；地區等等。同時還要研究社會現象之間的聯系。例如：希望生育的子女數與文化程度之間的聯系；希望生育的子女數與地區之間的聯系。這稱作命題或模型的研究。模型的表述有兩種方式：

第一，差異式：差異式僅說明現象與現象之間存在關系。例如上面所談的地區不同、生育意愿亦不相同，就是差異式模型。

第二，函數式：函數式不僅說明了現象與現象之間存在關系，而且還說明了兩者間變化的方向：

A高則B高（正比）

A高則B低（反比）

例中文化程度愈高，則生育意愿愈低就是反比關系。

需要強調的是，以上無論是對孤立現象的了解或模型的表述，都只是一種初步想法，或稱假設，最終能否確認，還必須通過實踐的檢驗。

四、確立概念和測量方法

通過上例可以看出，在社會學的研究中，需要采用適當的術語或概念來描述研究的對象。例如上例中就運用了“生育意愿”這樣一個概念。概念是進行研究的基本單位，它猶如建筑大廈中的基石。通過它，才能建立起整體間的聯系。概念一般具有抽象的屬性，沒有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抽象層次越高，所概括的現象越廣。

概念不僅包括人們習慣了的一些術語，例如：性別、職業、文化程度，同時還包括根據研究需要所構造出來的術語，又稱構念。例如社會化、都市化、社會地位、社會適應、職業流動、和諧社會、白領犯罪、社會角色等等。這些術語在使用時，除了要考慮到社會約定俗成的解釋外，都必須給出作者的定義，以免混淆。例如“角色”這個概念，其含意既可指客觀對行為者的要求，也可指行為者主觀上對自己的要求，還可指行為者的實際行動等等。這些在使用中都必須有明確的界定。其次，上面所說的定義還只是抽象性的。為了進一步開展定量研究，還必須對所運用的概念建立定量測量的方法。猶如自然科學中僅僅知道了溫度的定義和公式還不夠，還必須有人發明溫度計來測量溫度。社會學研究中所涉及的概念，也必須用一串可以觀察、可以測量的指標來模擬它。這稱作概念的操作化定義。試比較以下一組概念的抽象定義和操作化定義（表1-1）。

表　1-1

可見，抽象概念通過操作化定義得到了測量和量化。操作化定義就其本質來說，只是對抽象概念的間接測量。而間接測量的手段往往不是唯一的。正像通過液體體積變化來間接測量溫度一樣，溫度計里裝的液體既可以是水銀，也可以是酒精。同樣，操作化定義對于同一個概念也不是唯一的。如果進一步問，溫度計里是裝水銀好？還是裝酒精好？答案是，要看水銀和酒精隨溫度體積的變化，哪個變化更大、更靈敏，哪個就更好。同樣一個抽象概念的操作化定義，也有好壞之分，好的操作化定義不僅應盡量模擬和包含抽象定義的內容，而且應靈敏的反應抽象概念的變化，也就是測量的信度與效度問題。

一般來說，一個效度高的操作化定義并不是很容易設計出來的。如果說統計分析技術還可以借助于統計工作者協助的話，那么，操作化定義的設計必須由課題研究人員自己來完成。而操作化定義設計的好壞則取決于研究人員對課題理解的深度、情況的掌握以及研究的素質和藝術。

研究概念及其操作化定義，就是要研究它在數量上或質量上有哪些變化。這些變化可以看作是概念表現形式的多值性。因此，概念可以稱作變量，而它的各種表現形式就是變量的不同取值。例如性別是概念，也是變量，而男和女則是變量的兩種可能取值。下面列舉一組變量及其可能的取值（表1-2）。

表　1-2

五、設計問卷

問卷是指一組與研究目標有關的問題。這些問題則是根據概念操作化所提出的。問卷包括的內容一般有：

（1）事實：被訪人的年齡、性別、職業、文化程度等等。這些事實屬于基本資料，在分析過程中，往往被當作自變量來考慮。

（2）態度與看法：被訪人對某種行為、政策是否贊成，對某種職業的評價等等。

（3）行為趨向：行為趨向具有假設性。要了解的往往是在某一種情況下，被訪者會有什么樣的行為。

（4）理由：了解被訪人采取某種態度和行為趨向的原因。

問卷的回答有兩種方式：固定答題式和自由答題式。固定答題式一般是多種答案選擇，這種問卷在大規模調查中經常使用。固定答題中答案的設計，取決于研究人員對問題實際情況了解的程度。為此，在探索性研究階段，不妨采用自由答題式，以便收集到更多的活思想、新情況。

六、試填問卷

把問卷發給研究對象中的少數人試填，以便使問卷設計不周或遺漏之處，盡量在試填階段予以糾正。否則，當大規模調查一經開始，糾正起來將相當困難，甚至不可能。這點凡具有實際經驗的人，都知道它在調查研究中的實際價值和不可缺少性。

七、調查實施（抽樣調查）

設計好問卷，下一步就可以開展大規模社會調查收集資料了。社會學研究，很少采用全面調查，一般都是從研究總體中，科學地抽取一部分進行研究，然后從局部推論到全體。但即便是抽樣社會調查，一般調查人數也在數百人以上。因此對于大型抽樣社會調查，培訓訪問員協助調查是必需的。但研究人員在問卷調查中，自己也要參加一部分實地調查，以便及時發現問題，指導訪問員和對訪問員進行質量檢查。

八、校核與登錄

問卷回收之后，應立即逐份進行校核，看看是否有填錯或明顯不合理的部分。例如初婚年齡過小或家庭成員之間關系前后填寫有矛盾，或編碼不合理等等。情況發現愈早，糾正起來愈方便。否則，時過境遷，無論訪問員或被訪者回憶起來，都將十分困難。問卷校核之后，可以將資料錄入計算機保存起來，以便進一步處理。

九、統計分析與命題的檢驗

問卷回收的資料還只是原始的數據，它必須經過整理、歸納與分析，才能作為研究命題或假設的憑據。而資料的整理、歸納、分析以及如何收集資料，正是統計分析所要討論的基本內容。

進行統計分析，其計算量一般都很大。目前這些大量重復、令人困倦的計算工作，一般都委以計算機去完成。例如國外常用的社會科學軟件包有：SPSS, SAS, LISREL以及STATPAC等等，這些都有專門的軟件包課程講授。

通過統計分析，可以進行以下幾方面工作：檢驗最初研究階段的命題或假設是否得以證實或部分證實，并在此基礎上對研究內容提出建議和確定進一步的研究方案。可見，社會研究方法是遵循了人們認識真理的基本規律的。那就是理論來源于實踐，而又必須受到實踐的檢驗。人們在理論聯系實踐的多次循環認識中，逐步掌握了事物的客觀規律。

總結以上所談的步驟，可以看出社會研究包括了不可缺少的兩個層次（或兩個層面）的結合（表1-3）。

表1-3　科學研究方法

抽象層次包括前面列舉的一、二、三步驟，主要目的在于確定課題、概念以及概念與概念之間假設的關系（命題）或一組命題。但作為科學研究，僅此還不夠，還必須得到經驗層次支持與證實。為此，必須搜集數據。而概念與搜集之間，必須通過觀察與量度才能使研究得以量化。這就是研究設計的概念操作化。作為研究，一般都要分析社會現象與現象之間的關系，因此，在對概念進行操作化，搜集數據的同時，還要對所假設的命題或理論進行測定、分析和檢驗。而社會學工作者的能力則表現在自由穿梭于兩個層面、富于想象而又清晰、明朗，這就是要求具有良好的社會學想象力。

下面用一個簡化的循環圖來說明社會學研究稱之為科學研究的進程，它又稱科學環（圖1-1）。其中，社會學理論和假設是指導我們應該收集那些資料，它是研究的基礎，是定性的研究。而實踐和經驗概括則要解決資料如何收集，如何整理，如何分析和如何推論。

以上介紹了社會學研究全過程，它不僅適用于社會學的學術研究，也適用于從事具體的社會調查，如常見的民意調查、商業調查、專項調查等。所不同的是，這些調查的內容比較簡單，目的性強，沒有復雜的模型假設，概念是具體的、可操作的，問卷內容短小精悍，便于回答，但抽樣實施仍然要遵循科學的原則，調查結果要有科學的分析，這些正是本教材所要介紹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