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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克萊頓的自由經濟思想及其早期實踐

作為一個靠自我奮斗并最終脫穎而出的成功者,克萊頓對自由市場和自由貿易抱有十足的信心和堅定的信仰,這是克萊頓自由經濟思想的基礎。換言之,早期的商業磨煉和成功的商業經歷使克萊頓堅信,以自由競爭為基礎的自由資本主義制度是最具活力和最富效率的社會經濟制度。具體地講,克萊頓早期的經濟思想和貿易理念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關于資本主義制度

克萊頓是資本主義制度的堅定信奉者和追隨者,為此,克萊頓對資本主義制度作出了自己的解釋,認為“從廣義上講,資本主義制度僅僅是一種經濟工具,旨在不斷地積累生產成果以推進人類的進步”。克萊頓進而指出,“如果沒有某種形式的資本主義制度,任何現代國家均無法正常運轉”(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37.)。基于此,克萊頓著重對私有資本主義制度在經濟和社會發展中的作用進行了詳細的闡述并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1)私有資本主義制度與資本積累和就業。克萊頓首先指出,“在奉行私有資本主義制度的國家,新增資本幾乎完全來自私人積累”,而資本的投入對于技術設備的更新和改造是必不可少的,這恰恰體現了私有資本在經濟發展中所發揮的不可替代的作用。不僅如此,克萊頓還認為,就業與資本供應是密切聯系在一起的,當資本供應陷入停滯時,失業率就會隨之增加。換言之,“充分就業……倚賴于新增資本的充足供應”(注:Ibid.,pp.37—38.),因此,就業水平的提高仍然是以私有資本主義制度的發展作為前提的。

(2)私有資本主義制度與社會進步。克萊頓始終不渝地堅信,“所有的現代文化以及宗教制度,所有的現代交通、通訊和生產方式都是資本主義的產物”。因此,在現代社會的發展進程中,資本主義制度的建立是一個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因素。進而言之,克萊頓認為,現代社會的文化和物質進步主要依賴于資本主義制度的發展,而信奉自由競爭的私有資本主義制度則是最適合社會進步的經濟制度。(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p.37—38.)

(3)私有資本主義制度與自由競爭。克萊頓并不否認在私有資本主義制度下存在著激烈而殘酷的自由競爭,因為競爭是發展的必然規律。克萊頓進而指出,“自由競爭將實現人力和財力資源的最佳配置”。盡管競爭機制并非總是運行得十全十美,但私有資本主義制度通常擁有自我調節功能。例如,在私有資本主義制度下,“如果沒有過多的約束和羈絆,貿易自有一套自動滌除其缺陷的方式”。不僅如此,克萊頓還深信,自由競爭是促進貿易發展的最富有效率的方式。(注:Ibid.,pp.35,39.)總而言之,充分的自由競爭既是私有資本主義制度的基本特點,也是私有資本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

(4)私有資本主義制度與人的自由發展。克萊頓堅信,“只有在私有資本主義制度下,人的自由以及言論出版自由才有可能真正得以實現”,正如英國著名經濟學家約翰·M.凱恩斯所言,私有資本主義制度是“個人自由的最好保障”。進而言之,克萊頓認為,私有資本主義制度“最大限度地拓展了個人選擇和個人發展的空間,并為社會生活的多樣化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從這個意義上講,沒有私有資本主義制度及其保障下的個人選擇自由,就沒有社會的物質和文化進步。(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p.39—40.)

(5)私有資本主義制度與創新。克萊頓認為,私有資本主義制度是最適合于創新與發展的經濟制度。在私有資本主義制度的保障下,經濟競爭和經濟發展最簡單的法則就是優質產品及其生產方式將贏得市場,公司、行業乃至國家如背離這一法則就將停滯不前。因此,企業發展和國家進步的精神動力就在于創新,只有不斷地創造出新的產品和新的生產方式,企業才會發展,國家才會進步,盡管這種創新和發展有可能會損害部分人的既得利益。(注:Gregory A.Fossedal,Our Finest Hour,p.39.)

克萊頓對資本主義制度的堅定信仰是與其成功的商業經歷緊密相關的。不容置疑,安德森—克萊頓公司以及克萊頓本人均是私有資本主義制度的受益者,美國的自由資本主義制度在客觀上為克萊頓的脫穎而出以及安德森—克萊頓公司的成功發展創造了有利的外部環境和條件。因此,克萊頓對美國式的資本主義民主制度抱有矢志不渝的堅定信念,并認為美國的資本主義民主制度是世界上最優秀和最具活力的政治經濟制度。(注:Ibid.,p.55.)

對美國式資本主義制度優于其他任何國家的信念使克萊頓迅速成為“威爾遜主義”的忠實追隨者,并以倡導“美國例外論”為己任,認為美國在動機和目標的純潔性和善意性方面完全不同于其他任何國家,因此義不容辭地負有領導世界的責任。(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6.)換言之,正是基于對美國式民主資本主義制度和“美國例外論”的頂禮膜拜,克萊頓堅信美國負有維護世界經濟健康發展和重建理性世界社會的特殊責任。克萊頓進而明確指出,“美國的獨特地位使美國承擔了廣泛的責任。開明的利己主義意味著美國應充分調動其巨大的影響和豐富的資源以幫助世界恢復正常秩序”(注:Gregory A.Fossedal,Our Finest Hour,p.57.)。至此,“美國例外論”和“美國領導權論”就成為克萊頓看待國際問題和處理國際事務的一個基本出發點。

二、關于羅斯福“新政”以及國家與市場的關系

出于對自由資本主義制度和自由競爭的堅定信仰,克萊頓對羅斯福“新政”及其大規模的國家干預措施持強烈的反對態度,尤其反對“新政”所包含的農業政策干預措施和農業價格支持計劃,認為“新政”的大規模國家干預措施完全背離了杰斐遜和威爾遜所倡導的經典自由主義的基本原則。(注:Ibid.,p.61.)為此,克萊頓于1934年加入了以反對羅斯福“新政”的農業政策為宗旨的“美國自由聯盟”(American Liberty League)并擔任執行委員會成員。(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32.)但克萊頓置身該組織的時間卻相當短暫,由于“對該聯盟的某些行為不敢茍同”,克萊頓于1935年斷然退出了“美國自由聯盟”。(注:Ellen Clayton Garwood,Will Clayton,p.103.)從更廣闊的意義上講,促使克萊頓退出“美國自由聯盟”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這就是羅斯福政府的國務卿科德爾·赫爾(Cordell Hull)于1934年宣布了以自由貿易思想為基本原則的著名的“互惠貿易協定計劃”。克萊頓明確指出,如果民主黨政府重返自由貿易原則,它就應當得到更加廣泛和一致的支持。國務卿赫爾1936年,克萊頓一改反對羅斯福政府的政治態度,轉而積極支持羅斯福競選連任美國總統。在解釋這一政治立場轉變的原因時,克萊頓強調指出,“投票支持羅斯福當選總統就是投票支持赫爾繼續留任國務卿。赫爾的事業剛剛開始結出果實,并將最終為美國以及整個世界帶來無法估量的利益”(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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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務卿赫爾

必須指出的是,盡管克萊頓對自由資本主義制度和自由競爭抱有堅定的信仰,但克萊頓并不贊同自由放任式的資本主義,并不絕對排斥有限的政府干預,這與克萊頓對資本主義制度的總體認識是密切相關的,同時也體現了克萊頓對國家與市場關系的深刻思考。克萊頓一方面堅信資本主義自由市場是最具活力的經濟制度,認為政治家和企業家均負有道義和實踐責任以積極推動自由市場體系的建立,因為自由市場更富有成效且更具先進性;(注:Gregory A.Fossedal,Our Finest Hour,pp.38—39.)但克萊頓亦承認資本主義制度尚存在不足與缺陷,如自由競爭將必然地帶來矛盾與犧牲,因此,有關公平的問題就隨之出現了。克萊頓認為,公平的要旨就是減緩對競爭失利者的沖擊并設法避免其采取任何極端的行為,從而減少或消除自由競爭的阻力,這一責任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政府的頭上,即政府通過采取必要的國家干預措施以實現一定程度的公平。這體現了克萊頓的有限政府的思想,正如克萊頓所言:“我不是自由放任主義者,因為自由放任哲學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政府管理。”(注:Gregory A.Fossedal,Our Finest Hour,p.40.)但同時也應當看到,克萊頓并非國家干預主義者,從根本上講,克萊頓仍然是自由市場制度的積極擁護者和倡導者。克萊頓明確指出:“國家干預不應在任何意義上扭曲或挫傷自由市場的效率原則,相反,國家干預應通過減輕社會的擔憂以最終促進自由市場的發展。”(注:Ibid.)正是基于對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經濟制度的堅定信念,在克萊頓看來,國家干預最糟糕的事例之一就是共和黨政府所奉行的關稅政策,因為這一政策長期壓制了美國南部農業經濟的發展。(注:Gregory A.Fossedal,Our Finest Hour,pp.40—41.)

總之,克萊頓一方面把自己視為“自由資本主義者”,對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經濟抱有堅定的信念;另一方面,克萊頓并不完全否認有限的國家干預政策,認為“政府采取適當的干預措施并制定相關的規則是必要的”(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8.)。

需要說明的是,盡管克萊頓承認國家干預的必要性,但克萊頓同時亦強調指出,國家干預是以促進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的發展作為根本出發點的;換言之,任何國家干預措施均不得損害自由資本主義制度的長遠發展。有鑒于此,克萊頓對蘇聯所奉行的布爾什維克式的社會主義持強烈的反對態度,認為它完全摒棄了市場法則和創新精神,并將最終挫傷經濟增長的動力,阻礙經濟的發展。不僅如此,克萊頓還認為,計劃經濟模式與資本主義及其民主制度是格格不入的,正如克萊頓所言:“國家計劃經濟模式與民主精神是相互矛盾的。如果計劃經濟盛行,民主就將死亡。”(注:Gregory A.Fossedal,Our Finest Hour,pp.39,41.)

三、關于美國的關稅政策及初期的自由貿易思想

克萊頓對美國的高關稅政策向來持批評態度,其直接原因就在于,克萊頓認為美國的關稅政策保護了工業部門的利益,致使美國國內的工業品價格始終高位運行;但美國的農業部門卻沒有得到政府的保護,導致美國國內的農產品價格持續走低。因此,美國的農業部門處于明顯的不平等地位,農業生產者不得不低價銷售農產品,但卻以高價購買工業用品。另一方面,克萊頓亦明確指出,上述對美國高關稅政策的批評并不是旨在尋求針對國外農業競爭者的保護。與主張提高美國農產品進口關稅的觀點相反,克萊頓認為,“正確的方法應當是取消有關的保護性關稅,以便所有商品和服務的交換均能以其真實的價值為基礎,而不是基于虛假的或‘保護性的’價格”。長期的從商經驗和南部的農業背景使克萊頓堅信,美國南部和美國農業將從自由貿易中獲得更大的利益。推而廣之,克萊頓強調指出,“美國的工農業生產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國內的需求”,因此,擴大出口已是勢在必行;為促進美國的出口貿易,美國必須同時相應地增加進口,因為“貿易應是互惠的,即貿易包含有進口和出口兩層含義”;而實現互惠貿易的最佳方式就是降低關稅。(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p.23—25.)

實際上,在20世紀20年代,共和黨控制的美國國會一直沒有放棄進一步提高美國進口關稅稅率的努力,例如,《1922年福德尼—麥坎伯關稅法》就將美國的平均關稅水平提高到40%以上。不僅如此,隨著1929年世界經濟危機的爆發和“大蕭條”的降臨,美國國會采取了更加苛刻的關稅保護政策,并旋即頒布了《1930年關稅法》,這就是所謂的《斯穆特—霍利關稅法》,從而將美國的進口關稅稅率推向了歷史最高水平。基于反對美國國會奉行的高關稅政策的原則立場,早在國會就《斯穆特—霍利關稅法》展開辯論期間,克萊頓就積極向國會議員進言,強烈要求終止該法案的討論與審議,力圖阻止該法案的順利通過。在國會參、眾兩院表決通過《斯穆特—霍利關稅法》之后,克萊頓又直接致函白宮,強烈呼吁胡佛總統果斷地行使否決權。在所有的努力均告失敗之后,克萊頓仍然沒有放棄繼續反對《斯穆特—霍利關稅法》的斗爭,甚至怒斥《斯穆特—霍利關稅法》為“本世紀最嚴重的犯罪”(注:Gregory A.Fossedal,Our Finest Hour,p.64.)。

正如克萊頓所預料的,《斯穆特—霍利關稅法》不僅惡化了世界經濟危機,而且還招致各國競相提高關稅,引發了日漸激烈的關稅戰和貿易戰,美國自己也備嘗苦果。為緩解國內經濟危機,打開國外市場,對美國的關稅和貿易政策進行調整已是勢在必行。隨著羅斯福政府在1933年上臺執政,經國務卿赫爾的積極倡議和羅斯福總統的鼎力支持,美國國會最終于1934年6月通過了《1930年關稅法修正案》并經羅斯福總統簽署生效,這就是著名的《互惠貿易協定法》。克萊頓從一開始就對赫爾的“互惠貿易協定計劃”持由衷的支持態度,《互惠貿易協定法》的頒布也使克萊頓深受鼓舞,并一改反對羅斯福政府及其“新政”政策的立場,轉而積極支持羅斯福的競選連任。從此以后,克萊頓全身心地投入到倡導自由貿易和推動“互惠貿易協定計劃”的事業中,并不止一次地強調指出,美國巨大的經濟成就首先應歸功于各州之間毫無關稅壁壘。以此為根據并推而廣之,克萊頓認為,“整個世界將從廣泛的削減或取消關稅壁壘中獲益匪淺。自由貿易將是現代人類的試金石”。更為重要的是,在克萊頓看來,基于強大的政治經濟實力、獨特的地理位置以及“天定命運”的思想,并以《互惠貿易協定法》為武器,“美國將義不容辭地承擔起反對貿易壁壘的十字軍的領導責任”(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p.6—7.)。

四、關于戰后國際經濟秩序

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克萊頓敏銳地意識到“山姆大叔”再次迎來了重塑世界秩序的良機,并為此奔走呼號。在進入政府部門工作之前,克萊頓已經就第二次世界大戰對戰后國際貿易的影響進行了深入思考,初步提出了自己的觀點,認為美國面臨的首要問題就是確定自己的國際政策目標并加以精心的設計和有效的組織。(注:Ibid.,p.49.)具體地講,此時克萊頓有關戰后世界秩序的觀點主要包括三個方面:

(1)關于拉丁美洲問題。克萊頓明確指出,進一步強化“門羅主義”對于戰后美國的對外政策而言是極其重要的,“美國應當致力于全面加強同拉美國家間業已存在的貿易和睦鄰關系”。為此,克萊頓主張美國必須著重深化同拉美國家的經濟貿易往來,尋求同拉美國家建立長期的互補性貿易關系,并加大向拉美國家投資的力度,進而鞏固美國在拉丁美洲的地位,防止拉美國家脫離美國的控制或奉行親歐洲的政策。克萊頓強調指出,鑒于拉美國家同歐洲有著傳統的種族、文化和語言聯系,因此,美國必須設法阻止歐洲同拉美國家進一步發展密切的經濟聯系,因為“歐洲和拉美國家間緊密的經濟關系的發展無疑將伴隨著更緊密的政治聯系,這將使美國強化‘門羅主義’的努力變得更加困難”(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p.52—53.)。

(2)關于歐洲問題。克萊頓首先指出,長期以來,美國向歐洲的出口一直大于美國從歐洲的進口,美國在對歐貿易中一直處于順差地位,“當世界大戰結束之際,這種貿易失衡必將予以糾正”,其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方面,克萊頓預言,隨著戰爭的結束,美國必然將擁有大量的剩余農產品和工業品并急需尋找國外市場;另一方面,如果任由美歐間的貿易失衡持續下去,歐洲國家將因缺乏美元而無力購買美國的商品,并勢必尋求其他的商品供應和貿易渠道,“這對于美國的整個國內經濟而言無疑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因為歐洲是美國最主要的貿易伙伴,“失去歐洲市場對美國來說是無法承受的”。有鑒于此,克萊頓認為美國戰后貿易政策的首要目標就是調整美歐貿易關系,“美國應盡最大的努力以確保歐洲市場”,而唯一切實可行的途徑就是“通過削減關稅以增進和擴大美歐間的貿易規模”。(注:Ibid.)

(3)關于貿易秩序問題。在思考戰后國際經濟秩序的過程中,克萊頓多邊自由貿易思想的基本輪廓日漸清晰。克萊頓明確指出,“美國長期堅持多邊貿易原則,反對所謂的易貨貿易制度”。基于多邊自由貿易的信念,克萊頓對傳統的雙邊貿易和易貨貿易均持全面否定的態度,認為“國際貿易中的雙邊貿易方式和易貨貿易方式妨礙甚至破壞了正常的貿易往來和貿易秩序……進而導致了世界貿易的嚴重萎縮以及生活水平的急劇下降”。有鑒于此,克萊頓深信,為促進世界貿易的發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國際貿易規則是十分必要的,而貿易規則的基礎就是“多邊主義和自由交換”。換言之,克萊頓所期待的戰后貿易秩序是建立在多邊和自由貿易的基礎之上的。不僅如此,克萊頓還明確預見到美國將在多邊貿易規則和多邊貿易秩序的建立中發揮積極的主導作用,聲稱“美國完全可以利用其巨額的黃金儲備以確保并推動多邊貿易秩序的運轉”(注:Fredrick J.Dobney,ed.,Selected Papers of Will Clayton,p.53.)。

綜上所述,克萊頓的童年生活及從商經歷對克萊頓經濟思想的形成和早期的社會活動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童年的苦難生活培養了克萊頓不畏艱難和善于鉆研的勤勉品質,同時也鑄就了克萊頓靠個人奮斗改變命運的拼搏精神。正因為如此,盡管克萊頓并沒有受到過正規的高等教育,但克萊頓依靠個人的不懈努力和連續拼搏,最終脫穎而出并成為一名叱咤商海的風云人物和“一代棉王”;艱苦創業的精神亦成為童年經歷留給克萊頓的一筆寶貴財富。其次,早年的從商經歷培養了克萊頓善于把握時機的商業氣質。長期從事棉花貿易的經歷使克萊頓深切體會到美國棉花貿易制度中存在的重大弊端,并敏銳地意識到這種弊端實際上也潛藏著巨大的商機。因此,憑借過人的商業天賦和智慧,克萊頓果斷地創建了自己的棉花公司,并利用美國棉花公司倒閉和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的機遇,迅速將安德森—克萊頓公司發展成為美國最大的棉花公司。顯然,安德森—克萊頓公司的成功與克萊頓執著的創業意識和商業智慧是密不可分的。再次,對美國傳統的棉花貿易制度的挑戰體現了克萊頓勇于變革的創新精神。盡管美國傳統的棉花貿易制度體系嚴重制約甚至阻礙了南部棉花產業的正常發展,但在克萊頓之前卻無人敢于對此提出變革的想法并發起挑戰。克萊頓憑借雄厚的經濟實力、深邃的商業智慧和堅韌的創新精神,雖歷經磨難卻最終成功地贏得了“南方交貨”之戰的勝利,這不僅為安德森—克萊頓公司創造了巨大的商業財富,亦再次為克萊頓贏得了廣泛的社會聲譽。更為重要的是,“南方交貨”之戰的勝利突出地體現了克萊頓勇于挑戰舊制度、創建新規則的創新精神和膽略。總之,個人奮斗的執著品質、深謀遠慮的商業智慧、運籌帷幄的組織才能、勇于變革的創新精神,所有這些均對克萊頓日后的政治生涯產生了極其重要的影響。也正是在商海博弈的磨煉中,克萊頓的自由經濟思想逐步形成并成為他恪守不渝的基本信條。

在克萊頓早期的自由經濟思想中,對自由資本主義制度的堅定信仰是貫穿始終的基礎和主線。從某種意義上講,克萊頓實際上將其成功的商業經歷主要歸功于自由競爭的資本主義制度,并據此認為自由資本主義制度是最具活力和最富效率的經濟制度。同時,克萊頓亦明確表示并不贊同自由放任式的資本主義,并不反對必要和有限的國家干預。克萊頓主張國家干預的主要形式就是制定市場規則以維護正常的經濟秩序,堅持認為有限的國家干預的根本出發點就在于促進自由資本主義的發展,這就集中體現了克萊頓對國家與市場關系的辯證思考。正是基于對自由資本主義制度的堅定信仰,克萊頓對嚴重制約甚至妨礙自由競爭的高關稅政策,尤其是美國的保護性高關稅政策持強烈的批評態度,明確主張削減或取消所有的保護性關稅以促進自由貿易和自由競爭。因此,反對高關稅政策和支持互惠貿易計劃就成為克萊頓早期自由貿易思想及其實踐活動的主要內容。作為善于把握機遇的成功實業家,克萊頓敏銳地預見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將成為塑造“美國世紀”不可多得的歷史性轉折點,并對戰后國際經濟秩序的重建提出了初步的設想,強烈主張增進美國與歐洲國家間的貿易并確保歐洲市場,尤其是西歐市場對美國的開放,呼吁在戰后世界建立多邊的自由貿易體系并制定多邊自由貿易的制度規則。更為重要的是,克萊頓始終堅信,作為“山巔之城”的美國負有領導世界的責任,戰后國際政治經濟秩序,包括多邊自由貿易秩序必須由美國主導建立并接受美國的領導。誠然,克萊頓早期的自由經濟思想只是一個雛形,但它卻奠定了克萊頓多邊自由貿易理念的基礎,并對克萊頓日后的政策設計和政策實踐活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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