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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

第一章　陜西

元宵節(jié)時，我在西安。那是中國歷史上最為強盛的兩個王朝——漢與唐的都城，也是絲綢之路的起點。西有羅馬，東有長安?！伴L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luò)繹向侯家。”沿途播撒的，是帝國的軍威。匯聚在長安的，則是無數(shù)從異國遠(yuǎn)道而來的奇珍異寶。

天氣出奇的冷。其實這種冷已經(jīng)持續(xù)好久了，北方的城市冬天的日子都是冷得太難過。雪常常會沒有預(yù)兆地下得很大，一片一片地從天上不停地落下來，甚至可以聽到它們打在屋頂和樹冠上簇簇的響動。站在高處俯瞰，觸目所及全是茫茫的白色，已經(jīng)漫過小腿，踏上去在腳心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這種絢爛煙花過后的寂寞，才是這個城市真正的狀態(tài)。

說也奇怪，西安離北京這么近，我卻從未萌生過到西安看看的念頭。也許曾經(jīng)冒出來的念頭卻被我生生地壓抑下去了吧。難道是怕聽到火車穿過山脈時低低的喘息？這種喘息有時候會讓我不寒而栗，仿佛那是我年老時候的嘆息一般。而西安，是一座那么那么老的城市，老到數(shù)不清城墻上曾經(jīng)跑過的馬蹄聲。北京也有老城墻，那是一個城市的回憶。只是梁思成的跪地痛哭終究還是沒有挽回它被拆的命運?；蛟S，我不愿意去西安也是懷著這樣隱隱的妒忌，妒忌它比北京的歷史更長久，妒忌它保存下來那么多可以回憶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