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微風(fēng)，天色灰暗，偶有一聲凄厲的鳥叫，一行黑壓壓的人陪著朱永仁教授走入墓園將妻子安葬。

那小吒和李連鷹站的位置沒那么靠前，扭過頭看過去，剛經(jīng)歷妻子新喪的朱教授著實讓人心疼。

發(fā)型凌亂，面容死灰，身上的西服不復(fù)往日的筆挺。他整個人憔悴了好多。

送葬的人群慢慢散去，只剩朱教授和幾個人凝望著墓碑。

“我們過去和朱教授打個招呼再走。”那小吒道。

“小吒，還是不要過去打擾了。再說剛才在殯儀館舉行儀式時該說的都說過了。不要再刺激朱教授了，給他點時間緩沖緩沖?！?

“你懂什么！失去至親至愛心如冰窖一般，別人再多的安慰也不多。我失去過姐夫，現(xiàn)在又快失去一個健康的姐姐，那種滋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走不走？”那小吒瞪著李連鷹說道。

兩人來到朱永仁教授面前。

那小吒給了朱永仁教授一個擁抱，他快成了一座雕像，僵硬、冰冷。

“朱教授，我和李連鷹工作時間比較自由，您需要我們時只管打電話就行了。”

朱永仁教授默然無聲。

李連鷹也抱了他，兩人黯然離去。

還沒走出墓園，那小吒的手機響了起來。

“那顧問，我剛才看過數(shù)據(jù)分析了，你還真神??！這才培訓(xùn)三天時間，門店的銷售業(yè)績就比以往提高了10%。你說的這個‘金牌銷售’課，我讓公司的中層都去學(xué)習(xí)?！币傇陔娫捓锱d奮地說道。

“哦，好，那就祝尹總多多發(fā)財。”那小吒淡淡地說道。

他們倆剛到公司，就看到整個辦公區(qū)的同事聚攏在一起，仿佛在討論著什么。

“你憑什么怪我？我喝也喝了，陪也陪了，單子沒簽成，你能怪罪到我頭上嗎？告訴你，我今天就辭職，還不伺候這幫王八蛋了！”一個尖利的女聲從狼總監(jiān)辦公室傳了出來。

緊接著一個打扮時尚、性感的窈窕女郎氣呼呼地走出來，她一邊摘掉胸前掛著的工牌，一邊罵罵咧咧。原來是業(yè)績一直穩(wěn)在前三的郭美，當(dāng)初那小吒剛?cè)肼殨r曾向她求教過如何做業(yè)務(wù)。

郭美迅速地收拾著個人物品，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停留的樣子。

“美姐，你都在這里干那么久了，還不了解他？”

“美姐，別生氣了，你能力那么強，到哪兒都能干的很好的?！?

“該掙的錢我都掙夠了，我算是惡心死這個行業(yè)了?，F(xiàn)在怎么都成這個樣子了，吃了喝了還不算，竟然敢提出那么過分的要求，當(dāng)我們做銷售的是什么??？真是一群不要臉的豬！”郭美氣呼呼地說道。

杜一絲聽到后，不由地把頭低了下來。她想大家都明白郭美說的是什么意思。是的，這個行業(yè)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究竟是誰的錯。妓女和嫖客相比，誰更無恥？

“杜一絲，總監(jiān)讓你去他辦公室。”

一個美女銷售翩然而來。

“晚上有個重要應(yīng)酬，你和我一起去！”狼總監(jiān)的眼里燃著一團紅血絲，語氣比往日還要堅硬。

杜一絲因為今天郭美的事有點不想去，但是她又怕看到狼總監(jiān)鷹一般的利眼射向她，只好點頭答應(yīng)。

那小吒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著郭美遠去的背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自己曾經(jīng)很佩服的一個業(yè)界前輩就這么離開公司了。

手機“嘟嘟嘟”幾聲，新的短消息到來。

“今晚請你來家吃飯，不準(zhǔn)拒絕。下班老地方見?！?

柳建南今天的開車速度比往日快，臉上似笑非笑。

“我給你說，今晚來家吃飯的多了兩個人，我媽和我大姐從農(nóng)村老家趕來了，非吵吵著要見見我的女朋友，實在拗不過她們，又怕你不想來，所以先斬后奏了。你不會怪我吧！”柳建南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我若真想走，到了你家門口照樣可以離開?！蹦切∵傅坏?。

“是、是、是，你是自由的。給我個面子，我老娘和老姐她們年齡都大了，從老家來一趟不容易，尤其是我那個老娘，整天念叨我什么時候娶媳婦，一見我就說這個事，我真是看見她就想躲起來，實在是碎碎念煩死人了。”

“你也就比我大六歲，對于男人來講，還是黃金年齡。只是老家人的觀念和這個時代無法相融。”那小吒道。

柳建南輕拍了幾下門，就聽見屋里傳來好大的動靜。

“大妮啊，快去開門啊，是建南回來了吧！”聲音拉得老長老長。

門被猛地打開，柳大姐滿臉的笑容，死盯著那小吒看。

那小吒跟著柳建南走了進來。

“媽、大姐，這是小吒特意給你們買的禮物，一箱純牛奶、一箱酸牛奶。小吒說了，喝純牛奶有助于你們補鈣，這箱酸牛奶喝了助消化?！?

那小吒聽了好笑，這個柳建南真會給她的臉上貼金，明明都是他一手操辦的，現(xiàn)在倒把這個好全給了她。還真是八面玲瓏的人事經(jīng)理啊，真是會說話。

“咦，這閨女咋這么懂事呢，真是個好姑娘?！绷竽锟粗切∵福瑥念^到腳又從腳到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越看越中意，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那小吒覺得很滑稽，感覺柳大娘看自己就像看一只動物園的猴子，渾身都感到不自在。

“建南、小吒，趕緊洗洗手來吃飯吧！我和娘忙了大半天了，就為著晚上讓你們吃頓可口的。都快來?。≡俚鹊炔俗儧隽司筒缓贸粤??！绷蠼阏泻糁蠹亿s緊入座。

“哇，娘和大姐辛苦了，做了這么八大盤四大碗的都是我從小愛吃的，真是費心了。來，小吒，你今天就來嘗嘗我家鄉(xiāng)正宗的美味招牌菜?！绷险f話左右逢源，把一屋的女人都哄得很開心。

柳建南動的第一筷，他夾起一塊魚肉放到那小吒的碟子里，柳大娘的臉色瞬間暗了下來。

“怎么樣，這個味道？”柳建南急切地問道，并朝那小吒使了個眼色。

“嗯，真的很好吃，感覺比五星級酒店做的還要夠味。”那小吒道。

“娘，你聽到了嗎？小吒說您的手藝可以去五星級酒店當(dāng)大廚啦！”

“咦，這個姑娘真會說話！”柳大娘笑得又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柳建南又夾起一個菜丸子放到那小吒的碟子里，“你試試這個，看看和你家做的味道差別大不大？是不是一樣的好吃？”柳大娘看著柳建南又在給那小吒夾菜而顧不上自己吃，臉色又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