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日子還是衣衫襤褸的奴隸，一眨眼就成了大領(lǐng)導(dǎo)的警衛(wèi)員，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真是讓人，開心。

李瑾開心的不是待遇提高，而是這種地位的提高讓他能有更多的機會逃出草原，他現(xiàn)在竟然開始無比期待天啟可汗再次南侵中原，每天都處于草原深處的他，只有這個機會才能逃離這里。

不過現(xiàn)在天啟可汗更加關(guān)心的事情，應(yīng)該是那些始終不肯承認他大可汗地位的部落。

秣邂部和黑水部，嚴格來說，這兩個部落都不是由束姬人組成的，他們是另外一個氏族，是從東方來的肅慎人。

他們在五十年前被申朝軍隊打敗，逃到北方草原，原本的世代生存的家園已經(jīng)變成了大申的函州府，前任可汗收留了他們，把他們安置在草原東北面，數(shù)十年來的和平共處和互相通婚已經(jīng)讓他們和束姬人沒什么兩樣。

肅慎人感激前任可汗的收留之恩，始終不肯承認羅諸極的大可汗之位，他們甚至在幾年前的草原亂戰(zhàn)中救下了一個前任可汗的直系嫡孫，想要幫他奪回大可汗的位置。

蘇洛部落的首領(lǐng)哈溫曾和他們達成共識，愿意一起推翻南貊部，可隨著蘇洛部的覆滅，肅慎人也顯得低調(diào)多了，他們先是承認了羅諸極的大可汗，同時也斷絕了和其他束姬部落的往來，似乎只想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安安心心的過日子。

“明哲保身。”在南貊部的可汗大帳內(nèi)，李瑾站在天啟可汗身后，聽完了肅慎人派來的使臣說的話，心里默默想著。

天啟可汗面帶笑容，給使臣賜座，等使臣坐下了，他才緩緩開口“我們束姬人和肅慎人在這片土地上共同生存了這么多年，早就不分彼此了，我們是兄弟，我可以向秣邂和黑水部的首領(lǐng)保證，束姬人對肅慎人的待遇還和以前一樣!”

“大可汗仁慈!”剛剛坐下的使臣又立馬起身，跪行一禮，繼續(xù)說道“我們肅慎人很感謝束姬人對我們的收留之恩，我們愿意每年奉上一萬張上好的羊皮來表達我們的謝意!”

“哈哈哈！”天啟可汗笑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肅慎人正在發(fā)展時期，你們比我更需要這些東西，我不會收你們的禮物。”

“大可汗仁慈!但這是肅慎人的感恩之心，請大可汗務(wù)必收下。”

“那就隨你們吧。”天啟可汗又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只是我還聽說，你們肅慎人在五年前解救了術(shù)赤皇孫，我希望你們可以將他送回束姬，畢竟他是前任可汗之孫，我也一直希望能讓他重新接手大可汗的位置。”

話一說完，帳內(nèi)的溫度好像都降低了許多，使臣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打濕，他覺得這個問題要是沒回答好，或許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他立馬跪在地上，頭搗如蒜“大可汗明鑒，現(xiàn)在是南貊部落的時代，前任可汗的子嗣早已經(jīng)全都葬身戰(zhàn)亂之中，那些都只是謠言，請大可汗千萬相信肅慎人對大可汗的忠心!”

“好了好了，我也只是隨便問問，既然沒有就算了，以后不要談這件事了。”天啟可汗笑容依舊，揮揮手招來侍女“使臣累了，送他去休息，要招待最好的酒菜!”

使臣隨著侍女出去了，天啟可汗表情陰沉下來，重重冷哼一聲，兩根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打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過了良久，天啟可汗的聲音又響起“中原仔，你怎么看？”

這熟悉的臺詞，差點讓李瑾以為天啟可汗被狄仁杰附身，他輕聲道“肅慎人既然不愿意交出術(shù)赤，那他們一定有謀反之心，大可汗應(yīng)該盡快解決他們。”

術(shù)赤是前任可汗之孫，天啟可汗已經(jīng)有確切的消息，術(shù)赤現(xiàn)在就生活在肅慎人的部落，先前的試探已經(jīng)證明了肅慎人并不愿意交出術(shù)赤，那么他們的低頭臣服也就只是假象，他們想借著術(shù)赤的名頭搶下束姬人的草原。

“狼子野心的肅慎人啊！”天啟可汗不會相信為了一次五十年前的收留，肅慎人愿意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他們要是有這個感恩之心，當(dāng)初就不會對屢次幫助他們的中原人出手，也不會被中原人趕出自己的地盤。

肅慎人兩部加起來不過四萬余人，但沒有一個好的借口，南貊部就不能輕易出兵，剛剛統(tǒng)一草原，他不想給其他野心勃勃的人抓住漏洞。

“中原仔，過段時間你去趟肅慎人的部落，給我把術(shù)赤找出來!”天啟可汗略微思索，說道。

該死的，又是自己，每次有這種送死的活都讓自己去，之前去殺蘇洛部奴隸，現(xiàn)在又要去肅慎人的地盤找人，那么大個部落要藏個人，自己怎么找?

腦子飛速旋轉(zhuǎn)，忽然想到個辦法，李瑾恭敬道“大可汗，其實我還有個更好的辦法，不用那么麻煩!”

李瑾在天啟可汗耳邊說了幾句，天啟可汗狐疑的看著他“這樣行嗎？太明顯了吧？”

“可以的!”管它行不行，先試試再說，總比自己去送死強，李瑾語氣無比確定“等南貊部的鐵騎踏平肅慎人，沒有人會在乎的!”

“好，那到時候我讓哈努爾帶他的手下和你一起去，你們就代表我去看望一下秣邂部和黑水部的首領(lǐng)。”哈努爾是南貊部的一個千夫長，隨著天啟可汗南征北戰(zhàn)多年，對他忠心耿耿。

讓哈努爾跟著去李瑾倒放心了不少，李瑾和哈努爾這幾天也算混熟了，關(guān)系還不錯，也算一路上有個能打商量的人。

一個月前的蘇洛部戰(zhàn)斗中李瑾取了哈溫的人頭，博爾吉特言出必行，幾天前就將一千頭羊的賞賜拿給了李瑾，李瑾沒有奴隸，也就沒人幫忙照料這些羊，他不想重操舊業(yè)去當(dāng)個放羊仔，和放羊仔比起來領(lǐng)導(dǎo)警衛(wèi)員這個職業(yè)顯然更有前途。

于是李瑾把這一千頭羊全都送了出去，只要是天啟可汗身邊的親信都有照顧到，其中就有哈努爾。

三天后，李瑾和哈努爾帶著一千名士兵同肅慎使臣一起出發(fā)，他們還帶著天啟可汗賞賜給肅慎人的牛羊皮和從中原掠奪來的上好絲綢、茶葉。

乎貝河從草原最東面的束東山直到草原最西面的束西山，連綿不斷的乎貝河幾乎貫穿整個草原，南貊部回訪的部隊也是沿著乎貝河岸一路行進。

肅慎使臣來時只有十?dāng)?shù)人的護衛(wèi)隊，輕裝簡行，五天就到了，這次回訪帶了千名士兵還有很多的奴隸要幫忙運送物品，速度顯然是要慢的多了，走了七天才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

騎在馬上，李瑾思索著這次要怎么操作，按天啟可汗布置下來的任務(wù)標準來說，且先不說能不能找到術(shù)赤，就算找了，要怎么回來還是個大問題，他知道天啟可汗并不在乎他的性命，他要是死在了肅慎部落，天啟可汗一樣可以以此為理由出兵肅慎。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李瑾絞盡腦汁的想了一個栽贓誣陷的好辦法，反正也只是要個借口，誰管他真的假的，到時候殺到肅慎人的地盤先揍一頓再說。

“哈努爾將軍，天色不早了，我看將士們都很辛苦，要不就在這里扎營?”天近黃昏，李瑾向哈努爾提出扎營。

“云都赤，天還沒完全黑，我的將士都是最能耐苦的勇士。”哈努爾指著遠處一片隱約可見的樹林繼續(xù)道“我們到前面的樹林再扎營吧，那里不會潮濕。”

云都赤是草原人對大可汗身邊侍衛(wèi)的稱呼，羅諸極成為大可汗后將護衛(wèi)軍擴充到一萬人，分為四隊輪流值班，稱為怯薛，各部落首領(lǐng)都要將長子送入怯薛服役，天啟可汗以此制約各部落。

怯薛主要工作就是保護大可汗的安全和管理王帳內(nèi)的事務(wù)，也就分出了很多職責(zé)，其中云都赤就類似中原的帶刀侍衛(wèi)，還有札禮赤是書寫圣旨者類似秉筆太監(jiān)，還有許多職位，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建立起以南貊部為中心的草原王朝。

曾經(jīng)的草原可汗需要獲得申王朝的認可，每年需要定期朝貢，獻上無數(shù)羊皮和良駒，而現(xiàn)在在天啟可汗的帶領(lǐng)下，草原王朝正在逐漸成型，天啟可汗規(guī)定凡是大可汗親征，各部落百夫長之上都直接歸大可汗節(jié)制。

怯薛是大可汗的侍從近臣，地位很高，一個怯薛的地位可以比得上部落中的百夫長，如果百夫長與怯薛發(fā)生爭執(zhí)，先被治罪的一定是百夫長，所以哈努爾對李瑾比較尊敬，凡事都以商量為主。

隊伍是沿著河岸走的，地上難免有些潮濕，而那片樹林離河岸還有些距離，地面應(yīng)該是干燥的，李瑾點點頭“聽將軍的。”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隊伍停在了樹林邊，奴隸們自覺跑到邊上搭建帳篷，一個百夫長想用鞭子催促他們，被李瑾攔下了，對同鄉(xiāng)們力所能及的幫助，李瑾并不會吝嗇。

帳篷是簡易的，睡覺時只要在地上墊上羊皮毯子就行，草原夜間溫度會變低，但羊皮毯子很軟和，李瑾裹上毯子半睡半醒之間，正是迷迷糊糊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砉瑺柕穆曇簟?

“云都赤，前方斥候回報附近又出現(xiàn)前天的那支軍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