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寬只覺眼前一暗，自己又回到了千道河邊，清醒之后回想，恍若隔世。

剛才自己似乎以旁觀者的角度見證了一方天地的誕生，但是現在回想時卻記不起其中的細節，只有模糊的大概。

而且他發覺自己腦海深處出現了一粒金色的種子，那種子在其中竟然慢慢融化，最后消失不見。

遵循著這一種特殊的感覺，李小寬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意識像是陷入了一個無邊的黑洞，但很快就漸漸清晰。

李小寬，不，應該是李小寬的意識睜開了眼，而身體的眼睛依舊緊閉著。

李小寬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發現自己現在全身幾乎透明，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周圍全是一片灰暗，只有不遠處有一個白色的光球正繞著一顆金色的水球不停轉圈。

白色光球歡脫地轉著，不知疲倦，但是金色水球始終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之中，一副完全不準備搭理光球的樣子。

李小寬隱約猜到，這應該分別是秦國國運和之前融化的金色種子。

但這是哪里？

李小寬現在的感覺十分微妙，就像是處在自己的身體之外，但是還是能夠操控自己的身軀。

里外感覺完全不同，但是又不沖突。

白色光球似乎察覺到了李小寬，停下了旋轉，朝李小寬的方向挪了挪。

但它好像一時間也不敢湊得太近，只是一點一點拉近與他的距離。但過了一會，它的耐心似乎耗盡了，直接歡脫地繞著李小寬轉起來。

李小寬無奈地搖了搖頭，控制意識靠近那金色水球，然后伸手摸向它。

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光球的一霎那，水球炸裂，所有的液滴順著他的手指流向全身，直到他通體散發出金光。與此同時，李小寬的眼前出現了一扇金色光門，光門中傳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李小寬吸入了其中。

強烈的光芒使得他睜不開眼，等到光芒散去后，李小寬又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依舊是一片虛無，只不過里面多了許多東西，還有人。

最顯眼的是一塊巨大無比的黑板，下面擺著一個講桌，有一位身著長袍、戴著一副白邊圓框眼鏡的老人坐在講桌后，面對著李小寬。

而在他對面除了李小寬，還有四十八個人，這些人裝束各異，甚至有些長相非常奇怪。

每個人身前都放著一張木桌，上面有一本小書。

李小寬低頭一看，果然自己身前也有，那小書除了新一點，和之前在他手上消散的那本一模一樣。

全書紙制，只是用來做書的紙質量似乎不太好，質感有些粗糙。但是擺放的端端正正，微黃的封面上用黑墨寫著“通元”二字。

“大家請坐。”

那老人緩緩開口，聲音不大，但是極具威嚴。包括李小寬在內的四十九人聽到這句話，全部乖乖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老人掃視一圈，確認所有人都坐下后，默默點頭。

“現在開始上課。”

“首先，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你們這節課老師。”

“好，我們正式開始上課。”

李小寬有些懵，這就完了？說好的自我介紹呢？你坐那誰不知道你是老師啊？

但是他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對老人表示異議，甚至連像他一樣環顧的都沒有，全部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認真地聆聽。

李小寬見狀也只好收起心思，聽聽那老人教的是什么。

“通元。”

只見那老人淡淡開口，吐出二字。

李小寬等了許久，也不見老人再次開口。

沒了？李小寬有些愕然地望向周圍，只見那些人全部埋頭，一副極力思索的樣子。

什么情況？這都是些什么人啊？

李小寬驚地合不攏嘴，左顧右盼的，但是周圍寂靜得可怕。

像極了他以前在地球上考試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奮筆疾書，只有他連考什么都不知道。

李小寬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坐在座位上發呆。看著桌子上的書，就想去翻翻看里面有什么，但是拿書好像是焊在一起了似的，任憑他這么扣都翻不開，連從桌子上挪動都不行。

這只是個裝飾品？李小寬感覺頭有點痛。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舉起了手。

那個人坐在李小寬右前方的位置，穿著略厚的貂裘，頭頂上長了兩個毛茸茸的尖耳朵。

在老人頓首后，那人起身與老人交談起來。

只是不知為何，二人交談的內容李小寬一絲都聽不到。

交談一段時間后，老人輕輕點頭示意那人坐下，然后李小寬就看見那人身前的小書向后翻了一頁。

接著老人又不知對著那人說了些什么，那人聽后又恢復了之前低頭冥思的樣子。

李小寬感覺自己抓住了些什么，但是還不確定。

“這似乎是一道問題，那狐貍耳應該是想到了問題的答案，回答正確后就可以翻看下面的內容。”

“但是我連他問題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回答啊？”

“欸？不對，他就說了‘通元’二字，莫非他是在問這二字的意思？”

在李小寬思考的期間，不斷有人舉手，進入交談。

到后來就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前的小書依舊還未攤開。

“哎呀不管了。”

李小寬舉起手來，先舉了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老人見了點頭示意。

李小寬站了起來，就聽到老人問道：“通元？”

果然如此，李小寬松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準備好的答案。

“通就是疏通，元就是元氣。通元就是疏通元氣。”

李小寬一說完，就發現周圍人神色不對，全都是一副想笑卻又都忍著的樣子。

怎么了？錯了？他們可以聽到我的回答？

李小寬有些疑惑，但老人也沒表態，只是繼續問道。

“元氣是什么？”

李小寬剛想說元氣是一種能量，但腦海之中突然閃過那金色巨人撐開混沌的畫面。于是想到，天地本就一團混沌，莫非那元氣是混沌。

“混沌？”李小寬試探性地說道。

“不，不，不。”只是他自己很快又否認了這個答案，現在天地形成，已沒有了混沌，若還存在元氣，那么元氣也不會再是混沌。

然后他腦海中又閃過一幅幅高山形成，河水流動，生靈繁衍的畫面，有一絲靈光一閃而過。

“元氣是萬物。”

李小寬脫口而出。

萬物都因元氣而生，究其本源，則都是元氣。

李小寬想到這里，突然覺得茅塞頓開。

“那么之前的通也就不只是疏通的意思，而是通曉！”

“這老人說的通元，原來就是讓我們去思考這個‘元’是什么！”

“我卻還傻傻地去想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他們要笑我。”

“既然要了解元氣，那么這本書，這堂課，就應該是要教我們修煉元氣！”

想到這些，李小寬不禁有些激動，自己也要踏上修煉之路了嗎？

老人聞言點點頭，示意李小寬可以坐下了。

李小寬聞言舒了一口氣，他注意到，有不少人在他說出那句回答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若有所思，但他也沒在意。

他緩緩坐下，低頭一看，果然自己的小書也翻開了一頁，左邊那一頁上寫著“吐納”二字，右邊那一頁則畫著一個盤坐的小人。

這時老人的聲音傳進他耳朵：“觀察吐納之法，以曉經絡之變。元乃元，氣乃氣，元氣乃元氣。”

李小寬聞言也不去看那吐納之法，只是不斷地琢磨著老人的后一句話。

“元乃元，氣乃氣，元氣乃元氣？”

“他莫不是在告訴我這三者不是一個東西？”

“元……元是元，元是開始，是起點，是最初……”

“那么通元就不只是通曉元氣，或者說還不到通曉元氣！”

“因為這堂課才剛開始，所以更應該先通曉的，就是開始！”

“知道自己為什么開始，知道自己以什么基礎開始，知道自己該怎么開始！”

李小寬恍然大悟，原來剛才自己并沒有答對，只是那老人換了一個問題。

這樣一想，其實元氣是混沌也沒有錯。

“氣是能量，而元氣，就是最開始的能量，是最本源的能量！”

“天地因那團混沌而生，所以那團混沌，就是元氣！而因它產生的萬物，究其本源，也還都是元氣！”

“但是萬物雖然都由元氣而生，在成長的過程中卻難免會沾染其他氣，所以萬物不能算作元氣，可是萬物又都以元氣為開始，且元氣若消失，則萬物不存，那么元氣還依然能算作是萬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