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夜鷹團征用的臨時住所，山魈和時影已經在屋內等候。

時影見到季明書，也是微微一怔：

“少將軍，你怎么會和卓妍在一起？”

季明書還沒回答，卓妍已經搶著開口了：

“少將軍哥哥以為我是殺手，一路跟著我，剛我還和少將軍哥哥打了一架呢！”

聽到后，時影臉有不悅，“少將軍你應該好好養傷，為何要出來，還單獨行動？”

“我也是太悶了，所以出來散散心，然后無意中看到了她，所以……”季明書現在想想，覺得自己確實魯莽了。

“季將軍的兒子能和卓妍打一架，不掉胳膊不掉腿的，看來確實虎父無犬子啊！”一旁的山魈也笑道，“我們團里，可是沒人敢惹卓妍的！哈哈！”

“嘿嘿！明書哥哥確實厲害，就是劍法有點狠毒，卓妍也差點吃了大虧。”

“哦？少將軍還有這番本事？”山魈眼睛一亮，看向旁邊的時影，“莫不是也是你的學徒？”

時影輕輕搖頭，“少將軍從小跟著楚問雨，并不是同我。”

“楚，問，雨？”山魈一字一頓地吐了這三個字。

“就是他。”時影點點頭。

“哼哼！聽說是南燕王朝中很強的一名總衛，這次倒是沒有機會看到他。”

“不是很強。”時影又搖頭，“是最強。”

“是王朝里最強的戰士。”時影看向遠方：“如果他在，這次我們可能并不會找上你們。”

“哈哈，楚問雨不在這里，倒是給了我們一個重歸于好的機會。”山魈笑道，語氣中有些譏諷。

時影沒有繼續，他看向卓妍，“說說剛才發生的事吧。”

“我按你們的吩咐，藏在樹上，就在團長你打那名教徒的時候，我發現了那個人。”卓妍說到正事，表情變得有些嚴肅。

“于是我便追了過去，結果那人也意識到了我的存在，就逃走了。”

“我來到小樓，發現你的兩名暗哨已經被他殺死了。”卓妍看向時影。

“我便從樹上追去，看到他逃到另一所房子后，就從樹上下去。”

“然后我們就在房子里碰面了。”

說到這里，卓妍的臉色沉了下去。

“我們交手了兩劍，他突然從我眼前消失了。”

“消失？”山魈重復道。

“是的，消失了，然后就出現在了我身后。”卓妍點頭，“如果我再慢半拍，我就會死。”

“我轉身擋住了他的劍，抓住他分神的一瞬間，移到了他的側面，當我出劍的時候，他又消失了。”

“之后他便出現了在門邊，說了句“有意思”，就直接翻了下去。“

“我追過去后，發現他已經無影無蹤。“

“怪不得我躍進房子的時候她在發呆。”季明書聽明白了，心中暗想。

“你是說，他的本事和你一樣？”山魈滿臉疑問。

“不是一樣的。”卓妍臉色依然陰沉，“我是抓住對方分神的那瞬間移動，看起來好像我也能突然消失一樣，但我依舊是要走動的。”

“而他根本不是，就是直接消失不見，然后又出現。”

“你聽過這種人嗎？”山魈又看向時影。

時影手撐著臉，一邊輕輕撫摸自己的嘴巴：

“我們此次能夠進城，就是秩序教的妖術，我們后面詢問被俘虜的守城士兵，都說自己當時在做些什么，而實際上，他們就是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是不是有這個可能，對方并不是消失，而是卓妍也中了和守城士兵一樣的妖術，陷入了幻象。”

“我認為不可能。”卓妍將手上的長劍丟到時影腳下，斬釘截鐵說道：“你看看劍，我們交手三劍，劍的痕跡都還存在，如果是妖術幻象，如何能做到這一步？”

山魈拾起長劍，細細地端量。

“不對啊，不止三處痕跡。”

“呃……還有兩劍是和明書哥哥交手留下的。”卓妍有些尷尬。

“哼！”山魈將劍丟下，有些惱怒：“時影你的計策不行啊，人抓不到就算了，現在可好，對方要是真的如此，我看我連睡覺都睡不了了！”

“知道對手的本事，總比什么都不知道，在睡夢被人割下頭要好吧！”時影沉思道：“這個秩序教看來確實有些本事，我現在對他們的好奇越來越重了。”

“隱士，只要能抓到他，任何我想要的都能拷問出來。”

時影的語氣越來越冰冷無情。

山魈打了個寒顫。

好多年沒有再見識到時影的殘酷了。

相識多年，到時影的叛逃，再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時影想要什么。

他只知道，時影純粹地被一股意志所趨勢，為了達成他想要的，他不惜付出任何的代價。

他不知道，時影是否還存在著人性。

“以后就跟著我吧！”

這是時影同他說的第一句話。

那個時候，時影的臉上沒有一道疤，他騎在馬上，臉上盡是豪邁，而他身后的伙伴也是神采奕奕。

他們都是逃犯，他們占山為王，讓無數的達官貴人在家中顫抖，他們奔跑在草原上，身后盡是武裝到牙齒的追兵。

“總有一天，我們也會同他們一樣，穿著錚亮的盔甲，騎著高大健壯的戰馬！”時影意氣風發，他同山魈奔馳在草原上。

“團長，我們到底在追求什么？”

“自由！”時影抬起頭，“我們要像天上的雄鷹一樣自由，無拘無束！但是現在依然在黑暗中，所以我們是夜鷹，但總有一天，我們會在陽光下，那個時候，就不再是夜鷹！”

他回過頭，風吹拂著他的長發：“那個時候，我們就是清晨，就是陽光，我們就是第一滴露水，我們無處不在，沒有身份能壓制我們，沒有律法敢限制我們，我們的孩子出生之日，不會是罪犯，不會在監獄里長大，他們會同其他人一樣，都能擁有自由的人生。”

夜鷹團的人，都是在監獄里長大的孩子。這是南燕王朝的律法：十刑法。

對王朝達官貴人不敬的人，都將以戶為單元，統統投入監獄。一家人將在冰冷的監獄里生活，而孩子也將在里面長大，直至成年后才放出來充當王朝的勞力。

時影逃出監獄，組織了夜鷹團，從此后，他們只對達官貴人下手。

而山魈救是被時影救出來的一員。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又一年，他們縱情享樂，一起廝殺，他們將后背交給對方，也一起逃過一次又一次的追兵。

直到有一次，他們突襲了朝廷中一名史官的家。

時影得到了一卷書籍，山魈不知道內容是什么，他只知道，時影看過后，臉上越來越陰沉，手段也越來越殘忍無情。

他開始殘酷地對待夜鷹團外的所有人，他割下一個又一個的頭顱。

直到那一天，他殺死了他團里最親密的人。

“你想要什么！”山魈捂住自己的眼睛，血從指縫里流了出來。

而時影的臉上也被割開了口子。

“自由。”時影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血從他的臉上流下，仿佛兩道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