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查閣主，十大上門的內亂都已經被鎮壓。”查閣主坐鎮多寶閣總部，冷靜地聽著手下的匯報。

策反十大上門本來就是一步閑棋，能有效自然最好，不能得逞，那給對面添上少許麻煩那也是極好的。

一切都向著既定的方向發展，只是此刻正坐在首座的查閣主，半癱著陷入了靠椅中，用鼻子深深而又貪婪地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

這個高度呼吸的空氣，甘甜地化不開。

側耳傾聽座下弟子述職。

這個角度聽見的聲音，竟比歌姬的靡靡之音更加誘人。

該死，原來這個位置這么舒服呀。

或許，或許，永遠這樣也好？又或許多寶閣的天，才該變一變呢？

想著想著，忽然查閣主腦海里浮現了卓老的臉，那枯樹皮般的老臉，似乎嘲弄地在說，你的心思我全都知道了，查閣主驚立，惶恐地把這些一閃而過的邪念從腦海里祛除出去。

他需要把剛得到的信息及時地向靜室里的卓老和周凱匯報，但他又有點后怕，斟酌了一會，抄起紙筆將情報寫成信函從門縫里塞了進去。

……

“事情的發展果然沒出你的意料。”老卓讀完情報，對周凱的料敵能力贊不絕口，這么一通操作下來有兩個效果，一是削弱了怪物的實力，二是提前引發了各大派內的反對科技計劃的力量，要是事情再來一次反復，能夠挺身出來說不同意的人就不多了。

目前的結果可以算是一石二鳥，對于能做到這樣，老卓只能在心里贊嘆，不愧是和他養父一樣的圣人，或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將養父的計劃推行下去吧。

“老卓，問你個問題。你覺得推行這個計劃，付出什么樣的犧牲是值得的？”同樣讀完報告的周凱并沒有老卓那么興致高昂，反而有一點點落寞。

“犧牲？只要計劃能成，把我自己犧牲了也沒問題。”

“那如果犧牲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身邊的人？”

“我身邊的那些孩子應該也是會愿意的。”

“他們要是不愿意呢？”

“你這話究竟是什么意識？”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卓老就看不透周凱了，似乎摸透了卓老的讀心能力，周凱總能把念頭一個個地蹦出來，而不是一次和盤托出，面對周凱的時候，卓老最多只能預判一句話，這也讓卓老對周凱高看了不少。

“查閣主要叛了。”周凱冷冷的話給了老卓當頭棒喝。

寧閣主、王閣主、查閣主都是卓老從外面抱養來的孤兒，自小由他帶大，聰明好學，三個人都繼承了卓老一身的本事，父慈子孝相互之間感情極深，而且閣主的位置，他也沒有老馬戀棧，直接傳于三人輪流擔任，能給的他都給了，周凱這么簡單一句，查閣主要叛了，他是不相信的。

“老卓，你是不是在想，你把閣主的位置早就傳給了他，他又怎么可能在現在忽然起二心呢。”

卓老沒有說話，表示了默認，靜等周凱繼續。

“你所謂的傳位，只是給驢子吊在眼前的胡蘿卜，能看卻有沒辦法切實吃到，不說三人輪值，就說你一有事回來，多寶閣就又變成了你的多寶閣，這算哪門子的傳位?他不敢進來見你，只是寫信進來，就是怕你看出他有異心。”周凱句句誅心。

“你說的沒憑沒據的，全是你的猜測，我怎么可能相信。”老卓也是氣急而笑，雖然他對周凱評價甚高，但是忽然就含血噴人，他也沒法有好臉色了。

“老卓你仔細看看，他給你寫信用的是什么筆？”周凱面色森然。

“這不就是鋼筆，等等，鋼筆，義父圖紙里構造的鋼筆？”老卓如夢初醒。

“老頭，這鋼筆算是那份計劃里最好造的副產品了，寫起長篇來比毛筆便捷太多，而你們以前為了掩飾，一直沒有把這東西付諸實現，那這筆哪里來的，只能來源自十大派的新造，既然是十大派造的，那查閣主又哪來這新奇玩意呢？”

“這。”老卓一時語塞。

“查閣主可能已經叛了，或者可能剛與上門有了我們還不知曉的初步接觸，至于真相如何，老卓你去看他一眼就能清楚，但假設他已經叛了，我可以將計就計，日后犧牲掉他反將對面一軍，要是他還沒叛，你將他拿下撤掉，讓他反省，倒也能把他救回，只是會打草驚蛇，老頭你覺得怎么辦好？”周凱一字一頓地將選擇擺給了老卓。

“會不會看了沒事？”李雅看著老頭抱頭陷入苦思地模樣，于心不忍。

“那自然是極好的，不過……罷了，老卓決定權在你。”周凱欲言又止。

“不看了，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無論浪子回頭也好，還是一意孤行也好，都是他的命，說不準他能和我五位師兄一樣，借此稱宗做祖，前途遠大也說不定。”老頭抬起了頭，做出了決定，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都提到了他的幾位師兄，那無疑在他心理也已經基本相信查閣主有問題了，最多還有一線浪子回頭的期待罷了。

“老頭，我在想其實你的養父可能并不是被算計到了，只是發現了自己的計劃連自己的徒弟都不贊成，處心積慮地要搞破壞，干脆就撂挑子飛升了，這個所謂的遺志，可能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以沒什么犧牲為前提，給天下凡人謀求福利是簡單的舉手之勞，做起來很是爽利，真要眾叛親離地推動這件事情，值得嗎，這個凡人的救世主的責任有必要攬到自己身上嗎？

老頭，在這個世界，我見過凡人吃苦，我也于心不忍，但千千萬萬地凡人終歸我是不認識的。在這個世界和我有交情的朋友不多，你算一個，要是你難做，我就閉上眼睛當沒看到好了，我這個人最自私了，要讓朋友做出犧牲，換全天下的福祉我做不來。”周凱說的很認真，說完后還緊緊盯著老頭的眼睛。

老頭確實是后悔了，但只限于眼角閃現的淚花，沒停留一刻就被他拿袖子拭去。

“哈哈哈哈，小周你這話我愛聽，但老家伙我呀，和你一樣也是很自私的一個人，我為養父的心愿，我已經折騰一輩子了，這個心愿現在就是我的執念，老東西我感情涼薄的狠，要是小查擋著我了，那只能對不起他了。”老東西已經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