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施信遠遠地聽到了警車的“嗚嗚”聲，確認了一下枕邊手機的時間，施信再度轉頭去看撒加利時，對方已經睜開了雙眼。坐起身，微微打了個哈欠，撒加利再看向施信時，沒有半分疲態：“早上好，施信。”

“早上好。”施信也向撒加利問候完畢，迅速穿好鞋子，將被子掀回昨晚遇襲的模樣，打開已經被敲響了幾聲的門。

一開門，向內探頭探腦的是伊恩：“昨晚沒有再發生什么，對吧？”施信有些迷茫地點頭，如果出了意外，他也會像伊恩那樣第一時間按下通訊器，呼喚支援的。這一晚很平靜，他實在不知道伊恩在擔心些什么。

“好——昨晚那家伙真的是一點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楊晟前輩那一拳打得夠狠的……不過埃德加報完警了，正在努力把他弄醒，你們要過去看看嗎？”伊恩繼續在門口向內看，直到撒加利的“早安”聲響起，他才揮揮手，縮回走廊上。

“去看一下吧。”撒加利似從施信回頭的視線中讀出了他的想法，點點頭。施信示意對方先離開房間，跟在后面拔下用于取電的房卡，小心翼翼地關好門，注意著走廊上的動靜。

只是幾步路的工夫，施信還是保持了一百分的戒備，轉進房間后才稍稍放松了一點，繼續靠在半開的門旁觀察門外。不管是警察的到來還是其他可疑人員的來往，他都能從這個看外面的角度第一個發現并做出反應。

屋內站著的是雀和伊恩以及撒加利，埃德加和楊晟蹲在襲擊者身邊，幾人隱隱對撒加利形成了保護的陣勢。就在施信將注意力移向那個黑衣人時，只見他緩緩睜開了眼睛，迷糊了片刻后，施信猛地感覺到有一處神力突然暴漲。

不好！

施信猛地出手，空氣屏障將黑衣人整個完全包圍，連透氣孔都沒有給他留下。那人身上彈出的金屬利刃雖然很鋒利，但也需要一定的空間完全伸展開，積蓄沖力才能造成傷害。施信從源頭上攔住了他的攻擊，那些利刃就不會傷害到其他人了。

“喂喂喂——”伊恩本來也很接近襲擊者，注意到黑衣人的動作，猛地向后退了半步，護住身后的撒加利和雀。冰晶剛聚集起來，楊晟已經揮了一下手，制止了他。

“多加小心的時候也要注意配合。”楊晟瞥了門口的施信一眼，緩緩伸手向不可見的空氣屏障，用來指示給伊恩看。施信一邊維持空氣屏障，一邊暗自想著一些瑣碎的事情，例如空氣屏障只有他自己知道位置形狀和大小，如果因此和同伴無法配合，似乎也不好……

想要改良是以后的事情了，現在需要做的是將襲擊者壓制住。施信繼續保證空氣屏障的穩定，同時稍微給臉憋得通紅發紫的黑衣人開了幾個小孔，便于他恢復呼吸。這時，他又聽到了門外響起一陣快而穩定的腳步聲。

警察來了。

“暫時先維持著屏障，退到我這邊來。”埃德加命令道。施信將門打開得更大一些，快速繞過地上的襲擊者，站到埃德加身邊。穿著暗藍色制服的三名警察隨即進入房間，讓本就狹小的房間顯得更加擁擠。

不過，施信沒有表現出什么反感，而是專注地看著很少有機會能近距離觀察的警察們。這也是一種對于信息的收集方式，施信不想純粹從各種文藝作品中了解這些對社會非常重要的治安維護者。之前和鐵路警察打交道時他就是這么做的，現在沒有理由立刻改變。

即便他身為同樣在維持秩序，卻是用了不良手段的“冒險者”。知道了背面也有許許多多的存在正保證著神國大陸的平靜后，對于站在明面上，必須使用合理合法手段推動大陸發展的“正義”們，施信還是很尊敬的。

楊晟和埃德加負責交涉，此刻埃德加站在最前，指了指地上躺著、一臉不甘的襲擊者：“這就是我電話里說的那個人，現場在隔壁房間，接觸他的話請小心一點，他的神力似乎是從指尖、肩膀、膝蓋等數個位置彈出金屬利刃，現在是依靠我的隊員在壓制他。”

“明白了。”聽著埃德加簡明易懂的描述，似乎是帶頭的那位警察很耐心，“那么，你們壓制他的手段是什么？”

“空氣屏障。現在布置在他周身，防止利刃彈出。”楊晟沒有看施信，只是直視警方。

“麻煩稍微撤出一部分我們可以將手伸進去的空間，需要血管較密的地方。接下來交給我們就好，但還請你們跟我們到隔壁去指認現場。”帶頭警察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施信輕輕一點頭，避開黑衣人能將利刃彈出的位置，在頸側開了個洞，無聲地指示給警察看。

他很好奇，這個他們依靠神力才壓制住的襲擊者，警方將用什么方式阻止他的神力再次起效，甚至對周圍造成傷害？借著指示的機會，他拉近了距離，只見警察在剛才的短暫時間里，從隨身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小的圓形裝置，摸索了幾下后，拿著裝置探向里側。

像是知道這是怎樣的東西一般，襲擊者有掙扎的動向，施信立刻將空氣屏障又往里壓了一點，幾乎是將他嵌在屏障包裹的空間內了。警察將裝置下方的四個小點觸及黑衣人脖頸，只見他整個人抽搐了兩下，裝置上方的半球形透明凸起內，填充了金屬色的“霧氣”。

“這樣就可以了，把屏障撤去吧。”

聽著警察的話，施信小心翼翼地解除了屏障，襲擊者明明有了充足的使用神力的空間，卻沒有再多行動，只是癱在原地。猜測著這大概是可以抑制神力的裝置，施信混在眾人中，在隔壁聽著隊友們交代了昨晚的事情。

同樣是因為撒加利的存在，他們避免了去警局錄筆錄的命運。被千叮嚀萬囑咐地提醒了返程要小心，結束這番折騰，他們各自返回房間，稍微收拾了一下東西，再次集中到后來屬于埃德加和伊恩的房間內。埃德加去付毀壞旅館設施的錢了，他們要稍作等待。

“我還是不擅長和藍……警察打交道啊。施信你也是吧？一句話都沒說。”伊恩向旁邊伸了伸手臂，輕輕碰了一下施信的肩膀。

“啊……我還好，只是在想那個小裝置的事情。”斟酌了片刻，施信沒有正面回答伊恩的問題，而是切入他感興趣的事情。

“那是警方特有的裝置。因為警方也不一定全部是能夠派上用場的神力者，所以警方有關的研究所專門研究開發了這種裝置。原理不明，但能夠在接觸血液后抑制神力，直到將裝置移開前，會持續控制神力無法使用。”楊晟簡單地給施信做了解釋。

點點頭，施信表示自己明白了，再一轉頭，注意到撒加利正輕輕搖頭，好奇心指引他詢問：“怎么了？”

“即便很清楚這一切的必要性，我依然很遺憾不得不使用這種手段來壓制神力者。在這種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想必剛剛被帶走的那位會很快被關進神力者監獄，數年乃至數十年無法離開吧。”撒加利正說著，話鋒一轉，“但這是他選擇了這條路必然會抵達的結局。”

“唔……你的意思是說，大家不該這么……‘壓制’神力者了？”雀難得的在這種討論時也插上了一嘴，“可那樣不就到處都是做壞事的人了嘛！”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撒加利語氣不急不緩，宛如流水，“無論是天賜者還是重生者，如果神力者們能夠更加自律，不去接觸這些事情的話，就不必耗費時間和精力在發明創造這類分明可以避免產出的物品上了，也用不著分出警力處理這些事件……”

這時，房門打開了一條縫，埃德加晃了晃手機：“要讓你家破費了，撒加利。一切解決完畢，我們走吧，最好今天能夠安全返回神國。各位，繼續警戒。”

按照之前出門時的布置，施信和伊恩走在撒加利左右，邁出旅館。只是在這段旅途上，施信不免分出了一些心思，想著撒加利之前說出的那些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