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高陽被謀殺后閔娜每天都去福利院照顧李雪,她認為照顧李雪是對高陽的一分懷念。
閔娜自己的家住在舊城區(qū)南官橋,這里曾經是城市最古老的一個城中村,年輕一代人都不喜歡這個地方,住在這里的多數(shù)是上歲數(shù)的人。雖說是古老的城中村現(xiàn)在已經沒有村莊的模樣了,只是一片片古舊住房還能還能訴說往日的故事。
一條板油小路貫穿整個村子,這條板油小路足有三里地里長,馬路的東頭是一座小石橋,踏上這座小橋才算進入村子,沿著這條三里地的小路兩邊布滿了一座座小店鋪,賣什么的都有,飯館,理發(fā)店,雜貨店,書店還有網伽。
那輛行駛了幾十年長途班車還在運行著,只是有以前每日三班減少到一班了,汽油車也變成了環(huán)保電車,只有長途班車沒有變化,其他雖然有所改變還是隱約能透著過去的樣子,當然正是這守舊的模樣才讓這個村莊成了旅游景點村。
閔娜的家就在小石橋西邊不遠處一座三層小樓里,小樓古色古香,內設卻極具現(xiàn)代標準,豪華的吊燈,淡綠色的壁紙,真皮沙發(fā),三層上還是一個美容室。
閔娜是某醫(yī)醫(yī)科大學畢業(yè)的,專業(yè)是美容醫(yī)學,雖然她畢業(yè)后沒有從事自己的專業(yè),可她始終喜歡美容這項事業(yè)。她考上文職,跟高陽一個單位,做文書工作,業(yè)余時間依然關注美容行業(yè)的動態(tài),她還自修了美容化妝熱門技藝,她總是在放假的日子里借旅游為名到上海學習,她還在國內外許多美容化妝權威雜志上發(fā)表論文,被美容界譽為村社美容家。只不過她始終隱瞞著這一切,她不想在單位惹出不必要的議論和非議。
閔娜始終單身,她性格內向且溫文爾雅,她有自己心目中的男人,有并且深深的愛著他,這個人就是被謀殺死的高陽。
此時一個戴眼罩的男人正半躺在美容專用軟椅上,他閉著雙眼與閔娜聊著天。
你始終在這兒住,有十幾年了。戴眼罩的男人說。
這是我父母的宅子,有四十年多年了。閔娜輕聲回答。
離我的原來的住處兩里地。
不到,你當時住在橋西,不管去哪都要從我家門前經過。閔娜結說。
是啊,一晃十多年了。眼罩男一聲嘆息。
高陽跟我不止一次說過你,他說你們是兄弟,但他從來不深說,跟我說說你們吧。閔娜試探著問。
眼罩男沉思片刻說:行,這些事憋在心里十多年了,今天就跟你傾訴一下,十年前鎮(zhèn)子上有三個人發(fā)生了一段奇事,至今都沒能解開心結......
2005年秋天,大學剛畢業(yè)的趙開鎖、李雪、高陽三個同班同學結伴來到了南官橋鎮(zhèn),他們仨都參加了托福考試,在這里一邊打工維持生計一邊等待考試結果。
在南官橋他們合租了兩間樓房,趙開鎖與高陽一室,李雪一室,趙開鎖和高陽辛勤打工,李雪照料家務,生活也算過得去。
趙開鎖與李雪早已確定了戀愛關系,但是他們比較傳統(tǒng)沒有住在一起,三個人定下約定,不論誰考上托福,其余兩個必須全力支持,當然他們都期盼著能獲得這份機會。
一晃就是兩個來月,到了晚秋時節(jié),離錄取時間不到兩周,三人決定到離小鎮(zhèn)100公里之外的省城去買些衣服,打算在錄取后漂漂亮亮地離開小鎮(zhèn),踏上去國外留學的路程。
開往縣城的班車每天只有早晚各一趟,早上7點路過小鎮(zhèn),車站在鎮(zhèn)西頭。
由于李雪打扮花去了很多時間,三人怕錯過班車點就急匆匆趕往小石橋東的班車站點。班車今天比以往早了幾分鐘,當他們三個快到小石橋時班車徐徐從他們身邊駛過。
李雪尖叫一聲快跑!便首先跑起來,趙開鎖與高陽隨即追上去,很快超過了李雪。
班車從他們三個的身邊慢慢駛過,也許是有意等著他們,班車并沒有按時開動,第一個跑上車的是高陽,隨后是趙開鎖,他倆沖李雪喊叫著:快點啊快點……
李雪是被趙開鎖拽上車門的,她早已是氣喘吁吁,一下子癱靠在趙開鎖的懷里,輕聲說:累死我了,抱抱媳婦吧。趙開鎖把臉貼在她那滾燙的臉蛋上。
清晨下著輕霧,路面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霧霜,班車慢慢啟動。
突然一聲驚恐的剎車聲,班車在嘎然停下之時向左滑出去,車上的乘客甩向右邊,意外發(fā)生了,李雪被飛甩出了沒有關上的車門,趙開鎖本能地去抓李雪,也被帶出車外。
有人掉下去了!高陽吼著不顧一切地跳下車。
趙開鎖趴在李雪的身上,高陽奮力拽起他,再看李雪靜靜地躺在路邊上,那驚恐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他們。趙開鎖與高陽俯下身去呼叫李雪,但是她沒有回答,趙開鎖抱起她,這時才發(fā)現(xiàn)在她的長發(fā)上面滲出了紅色的血液。趙開鎖頓時懵了,他看看高陽然后不停地呼叫,可是李雪再沒有任何反應。
高陽比較清醒,他跑到路中央攔車。
趙開鎖抱起李雪,他沖到路中央,在一輛正駛來的卡車前跪了下去。
醫(yī)生鄭重其事地告訴趙開鎖與高陽,李雪是腦后骨嚴重創(chuàng)傷,腦毛細血管出血,需要做開顱手術,同時告訴他們準備手術費和醫(yī)療費住院費大約10萬左右。
還好,有關部門為他們討要來5萬元應急基金,暫時解決了住院的費用。
此時的趙開鎖基本上失去了正常的思維能力,每天守在醫(yī)院里,等待李雪蘇醒。
一周過去了,李雪沒有蘇醒的跡象,趙開鎖幾乎處于精神崩潰邊緣,他把李雪受傷的責任都歸咎于自己,怪自己沒有保護好李雪,恐怕李雪再也不能醒過來了。
就在這個傷感艱難的時候,托福考試的結果來了,趙開鎖與高陽都顫抖著手打開那封錄取書,是某國一所大學發(fā)給趙開鎖的錄取通知書。
趙開鎖在驚喜片刻之后把通知書扔到地上。他說:我放棄,絕對不能放下李雪去學習。
高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他看著趙開鎖那幾乎失去光彩的眼神兒,默默地出去了。
晚上高陽抱來一部錄音機,把趙開鎖叫到走廊上,打開錄音機,傳來李雪的聲音:親愛的鎖頭,我的后半生就指望你了,我跟高陽都沒有你學習好,最后可能考上托福就是你了吧,別忘了只有你學業(yè)歸來成就大事,賺很多的錢,才有咱們仨的好日子過。還有你不能忘恩負義啊,不能甩了我。
趙開鎖哭了,他知道這是他們三相互鼓勵時的錄音,同時也明白了高陽的用意。
高陽又把趙開鎖帶到醫(yī)生跟前,醫(yī)生說:你女朋友,是顱內毛細血管微創(chuàng)出血,等淤血被吸收自然就會好起來,我預計你女朋友會醒過來
趙開鎖的心輕松了,高陽把他帶到醫(yī)院附近的飯館,兩人一邊吃一邊聊。
去美國吧,這個機會不能錯過,這可是咱們仨的夙愿。
我去了小雪你來照顧?趙開鎖說。
高陽回答:你信得過就把她交給我。
趙開鎖沉默了。
實際上趙開鎖始終很矛盾,怎么會不想去留學,這是他多少年的夢想,他相信高陽,他會照顧好李雪,他最終決定把李雪交給高陽去國外留學。
趙開鎖懷揣著惴惴不安去留學了,到某國后他一連給高陽寄來五封信,兩個星期過去沒有半點消息。他心發(fā)毛了,預感到李雪可能出大問題了,哪還有學習的心思,他寄出最后一封信后決定在等一周若是還沒有回信就輟學回國。
信是這樣寫的:小雪,終沒得到你康復的消息,預感你還在與病痛抗爭著,我掛念如勾已沒法正常學習了,故返回國內守候在你身旁,擇期可見。趙開鎖。
信寄出不到一周便收到李雪的回信:親愛的鎖頭,我上周已經恢復了知覺,高陽把我照顧得好,再調養(yǎng)幾周就能下地干活,你千萬不要擔心我,安心學習,我等著你學成歸來,那時咱們的日子就會過好日子了,別讓我失望。愛人:李雪。
趙開鎖看見這封信淚水淌下來,他暗暗在心底說:小雪,只要你好了,我保證給你拿回一個滿意的學位回去。
從此趙開鎖安下心來,四年時間里他與李雪一共來往60封書信,他們訴說著甜蜜的愛戀和對未來的憧憬。可以說就是這60封書信給了趙開鎖無窮的動力,讓他以全優(yōu)的成績完成學業(yè),如愿以償拿到“公共關系”碩士學位。
趙開鎖拒絕了某國企業(yè)的挽留,毅然決定回國,他要回到李雪的身邊,找份好工作給李雪美好的生活,當然他也要報答高陽照顧未婚妻的深情厚誼。
2009年春節(jié)前趙開鎖登上了回國的班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