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8點多鐘,警察局會議室內圓桌旁圍著十來個人,局長王向東坐在首席位置上,副局長楊學科,重案組長許浩,警員張勇,刑偵組長趙開鎖,物證科長張敏,王錚,法醫唐婉以及借來的技術人員蕭山都圍攏在他旁邊。
王向東說:先簡單說說案情吧。
許浩說:昨晚上9點多鐘在河岸大道上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我們接到報案是1點多鐘,趕到現場發現一輛灰色兩廂高爾夫轎車停在路邊,沒有熄火,剛過大鐵橋出口向南五十米。車門都關著,車保險杠下面躺著死者,脖子上有刀傷,身上沒有任何證件,也沒有手機,車內更是一無所有。車前方四米遠處有道劃痕,可能是自行車電動車倒地擦出來的,車后面十幾米處有剎車痕跡,雖然被雨水沖刷可還能清晰可見。岸邊人行道上有自行車或電動車行駛過的輪胎印,輪胎印是拐向轎車這邊的,很有可能是騎車的人故意拐過來逼停了轎車。當時風雨都很大,沒有勘察到腳印之類的物證,死者身上也沒留下一枚指紋,車內也沒有,死者是檢察官高陽。
唐婉說:回來后對尸體進行了檢驗,死者左胸處有一個焦點,是電擊棍之類留下的灼傷印,脖子上有一道刀傷,刀口深且整齊,是一種非常鋒利的刀橫抹造成的,不同于一般水果刀或者黑市上買的刀具,很像是軍隊偵察兵用的刀。初步推斷兇手先用電擊棍擊暈了受害者,隨后才抹了他的脖子。從受害者瞪著的眼睛看,擊暈他和殺死他在時間上有一定間距,脖子上的致命一刀是在受害者醒著狀態下實施的,否側受害者不會瞪著眼睛而且表情驚恐,受害者很有可能認識兇手,現在只有這些。
楊學科問:是熟人作案?
許浩說:完全有可能,我認為這絕不是圖財害命,是有預謀的殺人,我初步推斷,兇手騎單車從人行道上沖下來正好被轎車撞上,這點可能是設計好的,現在正等交警局對轎車檢驗的證據。兇手被撞到逼停了轎車,然后假裝受傷躺在車前,待高陽下車靠近他時用電擊棍擊昏了他,但是他并沒有殺死高陽,因為殺死高陽的另有其人,這個人就是從后面趕來一輛車下來的,這輛車的突然停下嚇跑了擊昏高陽的人,他跑了,從車上下來的人才是殺死高陽的真正兇手。
趙開鎖說:逼停高陽擊昏他動機是什么?
許浩說:還沒有找到。
趙開鎖又說:后面趕來的車是尾隨而來的嗎?
許浩說:蕭山調取了這段路北頭三個路口的監控錄像,有兩路口監控錄像證實高陽的高爾夫轎車后面跟著一輛黑色本田。
趙開鎖說:那么逼停高陽車的人跟后面趕來的人會不會是一伙的呢?
許浩回答:沒可能,不用那么費勁,殺死高陽一個人足夠了。
王向東打斷了他倆的話,說:你是說從后面趕來轎車上下來的人很有可能是向局?是他殺死了高陽?
許浩說:對,尾隨高陽的黑色本田就是向國明的車,蕭山已經查清了車牌號,唐婉在高陽的指縫里提取了很少的皮膚組織,經過DEN鑒定是向國明的,向國明臉上也有一道傷痕...
等等,這件事不能過早地下結論。楊學科馬上制止了許浩的話。
王向東說:高陽是檢察官,被殺已經震動了高層,又加上與向副局有關,這就更加嚴重了,高層很多人都知道了這個事情,按說夜里發生的事不可能傳的這么快,可偏偏就都知道了,可見這個案子的關注點太大了,查明案情迫在眉睫,但一定要謹慎再謹慎,要做到證物確鑿,鐵證,來不得半點差錯,本來總局想插手這個案子,成立專案組,又一想這樣一來就向社會表明是大案要案了,我本人琢磨先不要總局插手,咱們自己成立專案組偵破此案,也說明咱們不是白薯。所以必須要快,既然嫌疑人已經確認,這就說明案子很快就能偵破,就按著這條線查下去。
說完王向東點燃一支煙搖搖頭自語道:沒想到他會這么干,早點控制住他就好了。
許浩說:誰能想到警察局副局長會去殺人啊,只是動機是什么還不清楚,我們一定要盡快弄清楚。
王向東深吸一口煙后說:許浩,現在就成立專案組,有你任組長,高陽被殺案你全權負責,從現在起別的事你都不要管了,安心把這個案子給我破了。
許浩臉上露出更加嚴肅的表情,回答:放心吧王局,我會全力以赴。
大家又分析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主要是向國明副局長牽扯在里面,什么話都不好說,王向東考慮到大家忙活半宿就草草散了會。
散會后王向東把徐浩留下跟他說:我會向上面推薦你晉升副局長,你不能給我丟臉,不管咋說也要把這起案子破了。
許浩一聽高興的不得了,滿口答應。這么多年來王向東對他真是不錯,啥事都偏向他,他哪里還有理由不破這個案子呢。
南郊第二看守所一間焊著鐵欄桿的監房一張小桌子前坐著一個人,向國明。向國明是三年前從外地調過來的,本來是要接王向東班的,誰知王向東在高升前一個月官運突然夭折了,據說是更有本事的人頂了他,向國明升正局長的路也跟著斷了,這對他的打擊不算小,從此就抱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想法過日子,可怎么也想不明白過著自己卻變成了殺人犯。
向國明回憶著昨天晚上在下班后所有的經歷,傍晚6點他走下區公安分局大樓,在大廳里遇見了許浩,許浩一臉的憨笑,問他:向局,晚上一塊喝點唄?
向國明回答:不去,我今晚有點私事,改天吧。說完就走出了大樓。
向國明開車直奔市東區建設路那家“嫣紅按摩院”,把車停在后院就上了三樓,三樓有他特定的一個包間,每逢周五這個包間就會為他預留出來。
一個梳著蓬松黃色卷發的中年女人滿臉笑容的迎上前,說:向哥,今晚來的挺早啊,還是讓莉莉為你服務唄?
好,就是她了。向國明一邊答應著一邊走進包房。這間包房的窗戶臨近建設路大街,窗戶上掛著粉紅色紗簾,由于做過封閉處理大街上的聲音幾乎被隔絕在外,包房內燈光也是粉色的,透著誘惑和溫情。
沒多大的功夫一個身穿乳白色紗裙的年輕女人飄飄然走進包房內,她就是莉莉,二十四歲,皮膚白膩,尤其是在白色紗裙襯托下隱約露出的肌膚更是帶著一種光澤,長發像綢緞一樣光滑隨走動飄逸著。
莉莉笑盈盈地對向國明說:向哥,今天咱們先做點新節目唄?
向國明看著這位像仙子一般的美女早就有些陶醉了,滿心歡喜的回答:有啥新節目?
喝酒。莉莉眨巴著大眼睛說。
向國明開懷大笑,這正中了他的下懷,就故意出了個難題,問:喝多了懲罰?
莉莉笑了,回答:不是,是擲骰子,點數小的喝酒。
向國明說:那你還不喝醉啊?
莉莉說:那可不一定,向哥你不敢玩吧?
向國明回答:有我不敢的嗎?來,就按你說的玩。
莉莉拿出骰子放到茶幾上,兩個人開始擲骰子,第一把莉莉點小,向國明斟滿一杯酒看著莉莉灌進嘴里。第二把第三把都是向國明輸了,他也沒推諉,接過莉莉遞過來的酒杯順從地喝干,可是一連八杯都是他點小,當第八杯酒下肚后他就有點暈了。
他想耍賴,就說起了好話,他說:莉莉,咱們下次再喝行不?
莉莉回答的很干脆:不行唄,規矩都立下了,不能耍賴。
向國明真想耍賴,就伸手擋住了莉莉遞過來的酒杯,兩個人一個推一個遞,莉莉的手指一下劃在向國明的臉上,也怪莉莉手指修剪的很長尖,竟然把向國明的左腮幫劃出一道血印子。莉莉非常驚慌,說:向哥,對不住呀,我去拿創可貼。說完急匆匆跑出了包房。
向國明是個很大度的人,他并沒怪莉莉劃傷他,嘴里還不停地喊:沒事,你又不故意的,再說這點小傷沒啥關系...
他瞄著莉莉走出去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
莉莉出去后向國明感覺非常疲憊,本打算閉上眼睛養神,可是很快意識就模糊了...
喂!向局,你醒醒...
向國明朦朧中感覺有人在拽你胳膊,猜想一定是莉莉回來了,勉強睜開雙眼,沒想到看見的竟然是許浩那張像蠟紙一樣硬板的臉。
許浩?你怎么在這?向國明嗖地坐起來問。
許浩一反往日謙恭的模樣,嚴肅地問:向局,你啥時候來的?
我,我下班就來了,咋地了?
幾點來的?
向國明有點氣惱,說:我做按摩礙你啥事?
許浩說:向局,你涉及到一起吸毒案,對,還有一樁謀殺案,請你配合我地問話。
沒等許浩說完向國明就急眼了,他大聲說:你有病吧,我做按摩跟謀殺案有啥關系?
許浩也翻了臉,說:我有病回去看醫生,而你現在是謀殺嫌疑人,起來跟我回局接受調查。
說完許浩就對向國明不客氣了,給他銬上了手銬,把他從按摩床上拉起來向房間外拽,向國明還想掙扎,可是力氣比許浩相差太遠,踉蹌著被拽出門外。
向國明懵了,從許浩堅決的態度中他預感到了事態的嚴重,他不再做過多的掙脫,跟著許浩及幾個自己的手下上了停在門外的警車,警車沒有駛向警察局方向,而是一直開向南郊第二看守所,隨后他被關進了平常關押疑犯的這間漆黑的小屋。
警察局副局長向國明成了殺害檢察官高陽的嫌疑犯,這則消息讓整個城市掀起了一股驚訝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