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諾畫廊就坐落在光明商業街緊南端,緊挨著非常繁華也非常混亂的服裝鞋帽街,這里就像一個菜市場,各種小屋,攤點林立,自然也是人最多的地段。
中午臨近12點,一個穿米黃色風衣,戴眼鏡的男人直接走上二樓進了蘭諾畫廊經理辦公室。
畫廊老板名叫顧園園,三十五六歲,一副文靜雅致的做派。此時她正在坐在藤椅上一邊著茶一邊端詳著墻上掛著的一幅國畫,這幅國畫叫“寒江獨釣圖”。
“寒江獨釣圖”來頭可不一般,是明朝袁尚統所繪,據說這幅畫取決于柳宗元的著名詩句“舟孤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被千古稱贊。當然價格也異常昂貴,一億元人民幣,是她前年去日本通過非法渠道走私回國的,因為這幅被列為國家一級文物,曾被日本非法掠奪,若是被人發現這幅畫的出處不但難以保住而且她也會以走私國寶級文物罪論處。本來這幅畫是掛在密室墻上的,只因自己虛榮,前些日子老公帶一位日本貴客到家里來,為顯示身份才突發奇想把這幅畫暫時掛在了自己的辦公室。所以她感到了一種異常的恐懼,正在琢磨著將這幅畫摘下放到密室去。
忽然,門被推開了,閃進一個人來。
顧園園一陣慌張,等她回過神來那個人已經坐到了她的對面。
高,高檢察官?顧園園差點沒被嚇死。
眼前坐著一個戴眼鏡,穿米黃色風衣,絡腮胡的男人,正是去年10月6日被殺死在河岸大街上的檢察官高陽。
其實高陽還有一個業余身份,古文物鑒賞者。
辦公室的光線比較暗,因為顧園園不喜歡過于刺眼的陽光,所以窗簾是暗灰色的,也是她專為這幅“寒江獨釣圖”換的窗簾。
透過窗簾射進來的暗光雖然不能清晰這個人的眉眼,但恍惚中感覺這就是高陽。高陽是老公的朋友,偶爾來家里找老公,她并沒有認真端詳過他的五官,今天一看見他心里極度緊張,心里越是感覺是高陽就看著越像。
高陽舉起一個手指,示意她安靜,這個手指偏偏指向了旁邊墻上的那幅“寒江獨釣圖”。
顧園園被嚇得魂不附體,她弄不清坐在對面的是人是鬼,她懷疑是高陽的鬼魂找她算賬來了,甚至想到了今天這個鬼就會索取她的性命,她已經失去了人的思維。
顧圓圓聲音打著顫說:高檢察官,是我對不住你,我不該派人去害你,可是我不是想把你打死的,是邢虎哪個混蛋下手太黑把你害死了,現在我誰也不怨就怨自己太貪心,弄來這幅畫,是這幅畫害了我也害了你。
高陽的手指在半空中停住了,半晌才用低沉的聲音問:是這幅畫嗎?
顧園園說:那天你陪我老公和日本客人來家做客,給我們三個拍了照,你走后我忽然意識到這幅畫也被拍了進去,我很害怕這幅畫暴露,本想找個機會把你約到家里,想法把你手機里的照片刪掉,誰知當天晚上我得到消息,你要把照片送到“真相平臺”上曝光,我知道你就是沖這幅畫來的,所以就讓邢虎半路上去截住你搶回手機,但是我真沒想讓他殺死你,只想奪回照片。
誰給你的消息?
顧圓圓回答:一個陌生的電話,他告訴我你穿什么衣服,幾點會經過河岸大街。
顧園園用驚恐的眼神瞅著高陽,見他沒有出聲就接著說:真的高檢察官,我真沒想到他會把你殺死。
高陽聲音更低了,他問:你得到回話啦?
是,邢虎后來給我打了電話,說你手機里就三張照片,沒有畫的圖像,我想你是故意把有這幅畫的照片藏起來了,后來得知你死了,我整天都在戰戰兢兢的過日子。
高陽問:你是不是還有一幅畫?
顧園園被問蒙了,回答:就這一幅,沒有別的了。
高陽冷冷地說:那幅“女史箴圖”第十一段在哪?
顧園園一臉的茫然,回答:我沒有那幅畫呀,那副畫在英國博物館里,對,BJ故宮也有一幅,被偷了嗎?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高陽本來還想好好逼問一下顧園園,現在看來不行了,他警覺地站起身對顧園園說:警察來的時候,你告訴他們我來過了,至于你剛才跟我說的話,你跟他們說不說隨便,另外我不殺你不是因為我原諒你了,而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搞清楚,不過我還會來找你的。
說完高陽起身站在門口。
高跟鞋聲停在門口,接著就是輕輕敲門,沒等顧園園回話一位年輕女秘書就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就在她一只腳剛邁進室內時高陽迅速地閃出門外。
女秘書差點被撞倒,她慌忙閃身,同時也看到高陽的模樣,女秘書大驚失色,嚇得雙手捂上了嘴,戰戰兢兢地說:高..高?
高陽閃身走進二樓一間洗手間。
再說古樹鎮那邊,一個小時之前,也就是11點左右,正在古樹鎮飯館里吃飯的許浩接到劉徹打來的電話,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眼,他問:誰?看到誰了?他扭過臉看一眼張勇又對著手機說:高陽?怎么可能,不會看錯吧?好好,我立馬趕回去。
張勇用驚訝的目光看著許浩,從許浩的表情上能看得出他蒙圈了。
12點10分張敏與劉徹帶著幾名警察趕到光明商業街南段服裝街,正好與滿頭大汗的趙開鎖迎面遇上,張敏急匆匆地問:是高陽,看見他身影沒?
趙開鎖搖搖頭回答:這么多人上哪去找,你們真看清了?
張敏說:沒錯,就是他,有點絡腮胡,穿風衣,還戴著眼鏡,難道是假的?
趙開鎖說:肯定是假的,化妝的唄,我估計早就卸妝了,再轉轉吧。說完沒精打采地走了。
趙開鎖跟張敏分開后剛走到光明商業街服裝市就接到了王向東打來的電話:開鎖你在哪?
趙開鎖回答:我在光明商業街。
離蘭諾畫廊多遠?
很近,也就是十分鐘。趙開鎖回答。
高陽在畫廊出現了,你趕緊過去吧。
好,我馬上就到。說完趙開鎖向蘭諾畫廊走去。
十分鐘后趙開鎖出現在蘭諾畫廊的大門口。他走進小樓四處觀看有沒有攝像頭,正看著就見張敏也急匆匆趕來了,兩個人對視一下,都在想這個4層小樓高陽能從哪一層逃走。
趙開鎖剛要去經理辦公室,意外看見許浩帶著張勇也進來了。
要說這個許浩和張勇一路上車開的就像飛起來一樣,七十多公里只用了40分鐘,也真難為他倆了。
趙哥,畫廊的秘書電話里說高陽剛從她們經理辦公室逃走。許浩氣喘吁吁地問。
額,你辛苦了,我帶隊上樓,你帶隊搜外面,萬一他沒跑呢。
好嘞。許浩答應后帶著張勇往外面走去。
趙開鎖安排兩名警員守在大廳里,并囑咐見到像高陽就先控制起來,然后帶著張敏上二樓來到畫廊老板辦公室,女秘書慌慌張張地把趙開鎖讓進去。
顧園園坐在真皮沙發里顯然一副驚魂未定的神態。女秘書正給她端來一杯熱水,顧園園見趙開鎖跟張敏進來才恍然從另一個世界蘇醒,她眼角噙著淚水說:高陽來找我了。
趙開鎖靜靜地注視著她,問:你確定是高陽?
絕對是,我跟他太熟悉了,就是他。顧園園肯定的回答。
他來干什么?
顧園園愣愣地瞅著趙開鎖和張敏半天沒說出話來,她端起水杯小心翼翼地喝著水,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緒,水喝完后才說:他什么都沒說,就在這坐了一會,小張進來找我,他就慌忙走了。
說完她扭頭看著女秘書,女秘書說:是,我進門他出門,我也認識,就是高檢察官。
趙開鎖問:他經常到你們家來嗎?
女秘書回答:也不常來,偶爾跟著我家姐夫來。
哦,是這樣啊。趙開鎖恍然明白。
趙開鎖聽說過,蘭諾畫廊顧園園的老公是鼎山港集團董事長杜長河,看來高陽跟杜長河關系還非同一般。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許浩滿頭大汗地走進辦公室,他掃一眼顧園園又把目光移到趙開鎖這邊,說:在二層衛生間里發現了一件脫掉的米黃色風衣。
說著把一件米黃色風衣遞給趙開鎖。
就是他穿的,他就是穿著這件風衣坐在這的。顧園園驚恐地說。
趙開鎖問許浩:還有其他發現沒?
沒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可能腳上套著塑料袋之類的東西,沒有腳印,衣服上是否留下了指紋要等回到局里讓技術科檢驗才能知道。
趙開鎖問女秘書:有監控攝像頭沒?
女秘書說:樓道里沒有,大廳有。
趙開鎖說:麻煩你跟安保部門說一聲,我們要帶回今天所有的監控錄像。
女秘書目光轉向顧園園,見她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對話,就沖趙開鎖點了點頭。
許浩站在趙開鎖身邊始終觀看著顧園園,他好像也沒注意趙開鎖的話,見趙開鎖站起身才說:趙哥,你走啊?我再仔細查查。
趙開鎖做了個手勢表示贊同,隨后沖顧園園說:顧總,您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先回去,有事再聯系。轉臉對許浩說:許組長你們先聊。說完帶著張敏走出了辦公室,跟隨女秘書去了安保室。
從蘭諾畫廊出來張敏迫不及待地說:沒想到她是杜長河的老婆,這背景也太大了吧?
趙開鎖說:馬上查找邢虎的下落,他是這起殺人案的關鍵人物,顧園園與杜長河是夫妻,邢虎是顧園園的表弟,你不覺得他們的有種密切的關聯嗎?說不定我們已經找到了殺死高陽案的真正動機和元兇了。
張敏說:今天這個高陽又是怎么回事?
趙開鎖說:不管這個高陽是真是假,我總感覺他是在把我們引到了破案的關鍵當口,說不定是幫助咱們呢,只要抓住邢虎,案情有了進展,這個假高陽會不攻自破。
張敏搖著頭說:太深了,深的讓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