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股東出資瑕疵及其法律責任

（一）股東出資責任的解讀[6]

所謂股東出資責任是股東違反出資義務的法律后果。股東必須依法履行出資義務，違反出資義務的行為，在公司成立之前，屬《合同法》上的違約行為，已足額交納出資的股東可采取違約救濟手段，并就其自身遭受的損失向未交納出資的股東請求賠償。在公司成立之后，則同時構成《公司法》上的違法行為和損害公司利益的行為，公司有權向其追究責任。公司法學理及各國公司法一般將股東的出資責任分為出資違約責任和資本充實責任。

1.出資違約責任。從各國公司立法看，對股東出資違約責任的追究可以采取的救濟手段主要有：

（1）追繳出資。即公司對違反出資義務但仍有履行可能的股東要求其繼續履行出資義務。經公司追繳，股東如仍不履行出資義務的，公司有權請求強制履行。追繳出資作為一種救濟手段，它常用于非貨幣出資的情形。

（2）催告失權。又稱失權程序，是指公司對于不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可以催告其于一定期限內履行，逾期仍不履行的，即喪失其股東權利，其所認購的股份可另行募集。此種失權是當然失權，已失權之認股人即使其后交納了股款，也不能恢復其地位，因而有督促認股人及時履行出資義務的作用。

（3）損害賠償。股東的出資義務是一種債的義務，股東違反出資義務給公司和其他股東造成損失的，應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在公司成立的情況下，違反出資義務的股東應向公司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如果由于股東違反出資義務而導致公司不能成立或被撤銷、解散的情況下，違約的股東應向其他守約的股東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大多數國家公司法都規定損害賠償是可以和其他救濟手段并用的一種救濟方式，當其他救濟手段不足以彌補其所遭受的損失時，公司或其他守約股東仍可要求股東承擔損害賠償責任。

2.資本充實責任。同時，在股東不履行出資義務的情況下，公司法亦規定了資本充實責任，發起人既要對自己違反出資義務的行為承擔出資責任，又要對公司資本的充實相互承擔出資擔保責任，通過在公司發起人之間建立起一種相互督促、相互約束的出資擔保關系，達到資本充實的目的。資本充實責任具體可分為：

（1）認購擔保責任。即設立股份有限公司而發行股份的，如果其發行股份未被認購或認購后又取消的，則應由發起人共同認購。

（2）繳納擔保責任。亦稱出資擔保責任，即股東雖認購股份但未繳納股款或交付非現金出資標的，應由發起人承擔連帶繳納股款或未交付非現金出資財產價額的義務。公司發起人履行繳納擔保責任后，除非公司已對違反出資義務的股東采取了失權程序的救濟手段外，其不能因此而取得代為履行部分的股權，而只能向違反出資義務的股東行使追償權。

（3）差額填補責任。在公司成立時，如果出資的非貨幣財產價額顯著低于章程所定價額時，發起人應對不足的差額部分承擔連帶填補責任。履行差額填補責任的發起人可向出資不實的股東行使求償權。

（二）股東出資瑕疵及其表現形式

股東出資瑕疵，是指股東違反出資認繳的契約義務，沒有按照法律法規、公司章程的規定或者認股書、發起人協議的約定，未進行全面地、適當地履行出資義務的行為。股東出資瑕疵實質是股東出資義務瑕疵，通常表現為股東出資義務的不履行和股東出資義務的不適當履行兩種形式。

1.股東出資義務的不履行。股東出資義務的不履行是指股東或因主觀故意、或因客觀不能，根本未實際履行出資義務，具體包括以下幾種情形：一是拒絕出資。即股東無正當理由，拒絕按照公司章程的規定、認購書、發起人協議的約定履行出資義務。二是虛假出資。即股東到外宣稱已出資但實際上并未履行出資義務的情形，性質上屬于欺詐行為。三是抽逃出資。即股東在公司成立或者履行驗資程序后，將其已經繳納并轉移到公司名下的出資非法抽回，性質上亦屬于欺詐行為。四是出資不能。即股東因客觀上個人財產狀況惡化或者作為出資的非貨幣財產毀損、滅失等原因，無法履行出資義務。

2.股東出資義務的不適當履行。股東出資義務的不適當履行是指股東在履行出資義務中，未按照法律法規、公司章程的規定或者認股書、發起人協議的約定的出資數額、期限、形式或程序予以履行。具體包括以下幾種情形：一是部分履行，又稱不完全履行。即股東未能足額繳納股款，其出資在數額上不符合其認股數額，只履行了部分出資義務。包括貨幣出資不足和非貨幣出資價值顯著低于公司章程規定的價額兩種情形。二是延遲履行。即股東未能按照法律法規、公司章程的規定或約定的出資期限，如期交付貨幣、辦理非貨幣財產的權利轉移手續。三是出資物存在瑕疵。股東用于出資的非貨幣財產在質量或者權利上具有瑕疵，如股東繳納的財產在質量缺陷或者存在第三人可以主張的影響實際出資的權利，如所有權的權能不完整。

（三）股東出資瑕疵的法律責任

1.股東出資瑕疵的法律責任，是指股東違反出資義務，按照權利義務對等的原則，所應承擔的法律后果。根據我國《公司法》第28條、第30條、第83條、第93條的規定，[7]股東出資責任在內容上主要是以下四種責任：

一是貨幣出資的足額繳納責任。即有限公司股東未按照規定足額繳納出資的，應當向公司足額繳納；股份公司發起人未按照公司章程的規定繳足出資的，應當向公司足額補繳。有限公司股東未按規定足額繳納出資，就是違反了公司章程規定的出資義務，構成對公司利益的損失和其他已履行繳納出資義務的股東的違約，應當向公司足額繳納出資。以發起設立方式設立股份有限公司的，發起人應當書面認足司章程規定其認購的股份；一次繳納的，應即繳納全部出資；分期繳納的，應即繳納首期出資以后，按照約定的期間繳納出資款項。

二是非貨幣出資的差額補足責任。即公司成立后，發現作為設立公司出資的非貨幣財產的實際價額顯著低于公司章程所定價額的，應當由交付該出資的股東或發起人向公司補足其差額。因為，股東在設立公司時所交付的非貨幣財產的價額顯著低于公司章程所定價額的，應認定為股東出資不實，該以非貨幣財產出資的股東仍然應當承擔補足繳付其差額的責任。這樣規定是為了確保設立公司時出資的確定和充實，防止注冊資本的虛化。如何確定股東認繳的出資“顯著低于”公司章程約定的價額，從國外的法律實踐來看，非貨幣財產的實際價額應根據公司設立時對該出資標的價值的綜合評估額確定，并按照資本合法、充實的原則來考察，如果這一價額與章程載明的出資數額相差較大，使公司設立資本出現較大欠缺，或者給公司經營活動帶來較大損失的，就可以認定為構成“顯著低于”要件。[8]

三是違約賠償責任。即有限公司未繳納出資的股東應當向已按期足額繳納出資的股東承擔違約責任，股份公司未繳納出資的發起人應當按照發起人協議承擔違約責任。因為，股東的出資義務是一種債的義務，股東違反出資義務給公司和其他股東造成損失的，應承擔違約賠償責任。在公司成立的情況下，違反出資義務的股東應向公司承擔違約賠償責任，如果由于股東違反出資義務而導致公司不能成立或被撤銷、解散的情況下，違約的股東應向其他守約的股東承擔違約賠償責任。

四是出資連帶責任。即對未繳納的貨幣出資或價值不足的非貨幣出資，有限公司設立時的其他股東、股份公司的發起人應承擔連帶繳納或補足的責任。因為，足額繳付設立公司所必需的出資，保證公司設立出資的合法、充足，是有限公司設立時的股東、股份公司的發起人的共同責任。如果設立公司出資出現欠缺，有限公司設立時的其他股東、股份公司的其他發起人股東應以其財產對應繳付的設立公司出資的差額承擔連帶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