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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 無云天
  • 七里
  • 3070字
  • 2019-10-23 15:26:05

鶯時唇間一聲細(xì)響,帶著些許轉(zhuǎn)折。葉尉繚聞聲色變,眼角掃到她袖口一抹黑影倏忽閃過,不及出聲,不及細(xì)想,手底下松脫方石換做一腳蹬上去,半跪著抽刀出來于電光石火之間一刀撩起。

有一條極細(xì)小的黑蛇被他凌空挑住,刀鋒略轉(zhuǎn),生生從中斬作兩段。

鶯時尖叫一聲,十分委屈不舍地伸手去捧那兩截斷蛇,一邊連聲罵葉尉繚。這條幼蛇她竟然貼身養(yǎng)著,進(jìn)了藥粉圈子湊到葉尉繚近前,這才突然發(fā)難。要不是她神情有異,引得他出刀在前,哪怕是幼蛇咬上一口也必然無救。

葉尉繚緩過一口氣,瞪眼看著鶯時,發(fā)覺已是周身冷汗,蹬在方石上的腿也有些僵。

封平平視線被鶯時遮擋,直到葉尉繚揮刀斷蛇才看見出了什么事,也是驟然一凜,竟有些后怕。他走上一步,提刀就往鶯時頸間斬落。

“慢著,她是你找覃中呂的唯一線索……”葉尉繚出聲阻攔。

“你們殺了我的蛇還要來殺我……嗚嗚嗚,你們兩個欺負(fù)我一個,不要臉,沒出息……”鶯時坐倒在地,哭著喊著蹭著往后退去。

封平平既不聽她哭也不聽葉尉繚勸阻,仍是一步上前,一式一樣地提刀斬落。

“咻咻——咻——”鶯時撮唇作哨,不斷吹響。

封平平同葉尉繚嚴(yán)陣以待,死盯著她袖口,更不忘打量四周,只怕她養(yǎng)著不止一條黑蛇。只是她吹了好幾個音,還吹啞了一回,也沒見再有蛇出來。

“初六,嚇嚇行了。”葉尉繚道。

“咻——”

鶯時又吹出來一聲口哨。

葉尉繚還沒什么,封平平瞬間變了臉色,一手向腰間竹筒按去。竹筒不知幾時被打開了蓋,他的那一條黑蛇已經(jīng)電閃般一躍而出,封平平翻手以彎刀勾去只削下來一段蛇尾。

他跟著唿哨出聲,黑蛇卻如流光飛影一般猶在聲息之前,直襲葉尉繚。

葉尉繚揮刀斬它七寸,黑蛇竟盤繞刀身倏忽而上留下一圈圈血跡,不及瞬息的功夫一道黑影略過眼前。封平平飛身過來,雙手捉住了血肉模糊的蛇尾,蛇頭堪堪停在葉尉繚頸側(cè),掙扎扭動。

封平平雙手一分,將一條斷尾蛇從中撕作兩半。

葉尉繚仍是半跪在方石跟前,一手捉刀,一手抬起小心地摸到頸間,抬眼跟封平平笑了笑。

封平平跪倒在他身前,捉著他手緩緩地拿開。手指上有兩點血跡,他頸間也有,針尖一般大小,殷紅的血點,周圍慢慢洇開一片黑暈仿佛死氣一般越散越多。

“這下糟了,總不能把頭砍了……”葉尉繚笑道。

封平平緊繃著臉不應(yīng)他也不看他,接連點了他肩頸頭側(cè)七處穴道,葉尉繚半身都酸麻起來也不知是筋脈封堵還是毒性散得太快。封平平緊跟著抖開包袱把瓶瓶罐罐全數(shù)倒在跟前,連開數(shù)瓶,逐一給他喂下,喂不下就硬塞硬灌。

“初六,咳,初六!你到底有沒有解藥,別沒毒死讓你給噎死了。”葉尉繚被填了滿嘴藥,嗡嗡地嘟囔。

封平平聽得一愣,眼睛眨也不眨定定看著他,葉尉繚仍是跟他笑,笑得恍惚,仿佛輕煙一般轉(zhuǎn)瞬即散。蛇毒發(fā)作極快,又傷在脖頸,或許再一眨眼就沒有這樣笑,沒有他了。封平平扔開手中藥瓶,伸手捉住他肩膀低頭湊到他頸間,張口咬在傷處,盡力吸吮起來。

“初六,初六!初六!你松口,你別……”葉尉繚連聲喝止,只是半身穴道受制手指都抬不起一根,只剩一只手推也推不動他,腳下還蹬著那塊方石更不能躲閃。

封平平松開口,轉(zhuǎn)頭吐出一口發(fā)烏的毒血,跟著又咬回去。

“初六你非要氣死我,你再不聽話,我死了也不要你了……”葉尉繚聲息漸漸低啞,再也笑不出。傷處一下下痛如萬針齊刺一般,心中也是一片大慟,自己栽在這里也罷了,再搭上封平平一命,只覺得萬念俱灰人生諸事到頭來盡皆成空。

“沒出息,真是沒出息!”鶯時趁著他二人無暇顧及,偷偷跑到了那一道入口跟前,搖頭道:“師父說,有初五這小子在,早晚還是要生出許多事情又惹得她出面,讓我趁便就除了他。我瞧,有他,你肯定沒什么出息,沒他,你更沒什么出息。你兩個就一起死在這里算了,反正不是我殺的你,是你自己找死,師父要怪也怪不到我。”

“你果然,是覃中呂教出來的好徒弟,”葉尉繚說話已然有些斷續(xù),恍惚道:“初六不如你,遠(yuǎn)不如你……多好。”

“哼。”封平平仍是咬在葉尉繚頸間,沉沉冷哼一聲。

“多謝你夸獎,其實我挺舍不得你死的,你又會夸我,又好看,我有點喜歡你。不過沒辦法,誰讓你的初六更喜歡你呢?”鶯時甜甜一笑,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禮,道:“那就后會無期吧,二位安息。”

鶯時退后一步,踢開兩條卡在門邊的蛇,踮腳伸手合攏門側(cè)機關(guān)。

封平平轉(zhuǎn)身就將獵刀擲了出去,使力極大,隱帶風(fēng)雷之勢。鶯時尖叫一聲,抱著腦袋縮向一旁,獵刀擦著她頭頂過去,釘入她頭頂機關(guān)的石隙之中。鶯時見狀不好,跳起來就要拔刀。封平平彎刀也擲了出去,一道弧光劃過地窖,越轉(zhuǎn)越快,飛過入口處帶起一片血光,旋下來一顆小小的腦袋。

“你只要,跟著她,就能找到覃中呂了……”葉尉繚抽動嘴角,嘴角也有些麻,全不知自己是個什么神情。“你,殺了她,不想找了嗎?”

“她害你。”封平平道。

“也是倒霉,就讓她誤打誤撞上了,”葉尉繚輕呵一聲似有若無地笑,道:“沒想到,我也是死在蛇毒……”

“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封平平道。

“你告訴我,蛇毒經(jīng)過你嘴里你會不會中毒?會不會有事?”葉尉繚問道。

“不會。”封平平搖了搖頭。

“那你再告訴我,黑蛇的蛇毒仍是沒有解藥,對吧?”

“……我不會讓你死。”封平平又說了一遍,平聲靜氣,目光灼灼,暗暗下了極大的決心。

葉尉繚望著他,模模糊糊地笑了笑,道:“初六,沒事,你的傻腦瓜不要想什么傻主意……”“你管不著!到現(xiàn)在,你別想再管我!”封平平猛然站起身,臉也憋得有些紅,還想說他什么也說不出來,掉頭氣沖沖走開。

到入口處撿回彎刀,四下又撿了幾條死蛇,剝下蛇皮,系成一條粗皮繩,拿到方石跟前伸手按住機關(guān),小心地一圈圈纏繞上去,纏死。

葉尉繚終于能撤開蹬著方石的腳,身形一歪,徑直往地面摔倒。

封平平一手接住他一手給蛇皮打了個死結(jié),抽他上肩,背著就往入口處跑出去。順手抽出了卡在石隙的獵刀,機關(guān)咔噠一響,入口那一扇石墻轟隆隆挪動起來,又合攏回原處。眼前是一道陡直的臺階,散布著零星死蛇,石階之頂有一塊方形蓋板,只供一人出入的大小。蓋板現(xiàn)下只留了一道寬不盈尺的縫隙,果然他兩個都擠不出去。

封平平試著推了推,紋絲不動。

葉尉繚敲了敲他脊背,伸手指向一側(cè)石墻上一個小小的圓形凹洞,封平平蹲低一些,伸手去轉(zhuǎn)凹洞之中的機關(guān),手指卡在洞口伸不進(jìn)去。葉尉繚拍拍他手背,示意自己來。他手掌或許較封平平稍小,一樣伸不進(jìn)去。封平平悶哼一聲,往石壁上撞斷了自己小指同大指指節(jié),徑自探手進(jìn)去,剩余三指捏住一塊不規(guī)整的圓石。

“等等,我想想往左轉(zhuǎn)還是往右轉(zhuǎn),”葉尉繚似乎腦袋也不甚靈光了,零碎說道:“我想想,嗯……”

封平平只怕他時間無多,不能再耗,不論左右伸手就轉(zhuǎn)。

這一次似乎轉(zhuǎn)對了,頭頂蓋板咔咔響著向一側(cè)挪開,一道沙瀑緩緩淌落二人身前。

封平平背著葉尉繚跳出石階通道,終于又回到了荒漠地面上,這一處出口遠(yuǎn)在屋棚后面沙丘腳下,隱蔽在一叢干枝尖刺之中。

現(xiàn)下四處大亮,看著是正午時候,也不知道二人到底在地窖中呆了多久。

馬匹已經(jīng)沒有了,只剩下那一頂小轎還遠(yuǎn)遠(yuǎn)地立在沙丘頂上,半埋沙里,歪歪斜斜地隨風(fēng)晃著轎簾。

這一處地方危機四伏,覃中呂隨時會找來,鶯時久久不同她碰面她必然生疑,小轎放在那里就是引她來,封平平這些時日無時無刻不想找到她,到此時此刻卻唯恐她出現(xiàn),她既然決意要除葉尉繚必定趕盡殺絕。

封平平往棚屋跟前去,先取些飲水再趕路,盡快遠(yuǎn)離此地。

一邊走著一邊聽著肩上呼吸越來越清淺斷續(xù),心中一時晃得厲害,雖然給他吮了毒血,喂了解毒藥物,封了穴道,可是那黑蛇蛇毒一經(jīng)沾染流毒無窮,他再清楚不過。

“初五?”封平平輕聲問道。

“嗯。”葉尉繚應(yīng)道。

“你醒著,一直醒著,一直醒到我救你。你信我,我會救你。”封平平道。

“嗯……”葉尉繚似乎笑了笑,腦袋歪在他頸側(cè)臉龐貼上去,蹭了蹭。“初六,不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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