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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廖南清變得特別不對勁,他連題都做不動。上課被點名回答問題時,還破天荒地求助了許彥彥。他沒什么別的心思,單單是迂回于蘇北墨那句‘我想你。’滿滿當當的,一點空隙都不剩。

年少的感情總容易沖動,廖南清一顆心炙熱,運作飛快。掛掉電話的那一瞬間,他完全忘記自己置身何地,抑郁的心情一掃而空,獨留怒放出心口的高興。

就連試卷上的難題,廖南清都看著喜歡,覺得今天的它們一點都不討厭。

雖然他依舊答不出來。

許彥彥嚼著口香糖,漫不經心地問他:“廖南清,你少年懷春啊?一臉春心蕩漾的模樣。”

前排的葛筠豎起耳朵。

廖南清立馬否認:“我沒有!”

“來來,和哥哥說說,看上誰了?”剛問完,廖南清就往他嘴里塞了一根剝開的棒棒糖,許彥彥嚷嚷,“你干什么呢你!我嘴里嚼著口香糖呢!哎呸呸……廖南清,你變了!你居然瞞著我有小秘密了!”

他抱肩,生氣地扭身不理廖南清,還故意裝嗲:“不理你了!哼!”

葛筠冷笑:“gay里gay氣。”

許彥彥抬手撩了一把葛筠的馬尾,轉身用肩膀撞了廖南清,壞笑道:“這周末去我家,我給你看葛大胖小時候的豬照。”

這周末就是許彥彥的生日,廖南清沒忘記。

葛筠拿薄薄的作業本拍了一下許彥彥的腦袋,力道不大,威脅他:“你不許給他看!不然揍死你!”

“好兇哦!”許彥彥裝可憐,“天天罵我,還想揍我,啊呀,我真是可憐。”

“許賤賤!”

“哎!”

“?”

“葛大胖,我覺得你生氣的樣子還蠻好看的。”

“……傻X。”

葛筠再生氣也沒用,因為許彥彥真的收著她九歲時候的照片。那是她一個花季少女最胖的歲月,肚子上的肉都是三層的。偏偏自家父母還帶著她和許家一起去水上樂園玩,許彥彥這小崽子拿著他爸的相機拍了好多張葛筠胖嘟嘟的照片,揚言要貼在自家大門上辟邪。

當年葛筠才九歲,正是自尊心萌芽的階段,被許彥彥一說,立馬就哭了,后面說什么都不肯再下水。

之后許彥彥被許父暴揍了一頓屁股,和沒收了當天的玩具水槍,以至于接下去的一周里,許彥彥連看個動畫片都不被允許。他充分知道了自己的錯誤,并且在父母的管制下,誠懇向葛筠道歉,道完歉還不忘朝葛筠吐個舌頭。

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可那些照片卻被許彥彥收了起來。

他倆的爭吵頻繁,平日里廖南清都習慣了,他看得出來,許彥彥和葛筠吵歸吵,關系卻好的可以。偶爾廖南清會適當地插兩句話,只要同葛筠搭邊,往往都會被對方一眼瞪回去。

廖南清對葛筠九歲的胖照沒多大興趣,許彥彥確實也就是開個玩笑。

要真把照片拿出來分享,葛筠大概會炸了許彥彥。

廖南清邊聽他們斗嘴,邊寫練習題,寫著寫著,口袋里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果然是蘇北墨發來的。

[今天開始要加班了,是真的加班。]

廖南清指尖升溫:[好。]

那頭像是等著他的信息:[嗯,晚上我給你打電話?]

[忙就不用打了,有空再打。]

[別生氣了。]悶悶的,那頭的蘇北墨難得示弱。

廖南清一瞬間不知該回復什么,蘇北墨誤會了。

廖南清根本沒有生氣,他的心情是愉悅的。因為他和蘇北墨沒有疏遠,他們和好了。蘇北墨還說了想他,在自己每一次的想你后,終于有了回音。它突然蹦出來,使得廖南清措手不及。

他是藏不住話的。

[我不生氣,因為我們已經和好了。]

[本來也沒吵架。]

[你不理我,比吵架更可怕。]

就此一句話,讓蘇北墨愧疚了很久,他知道廖南清發這句話的時候必然是坦誠無疑的。但往往是這種樸實真誠的態度,才能讓蘇北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廖南清對他的在意。

蘇北墨保證:[以后再也不會了。]

廖南清低著頭,微微長的頭發貼過耳尖,他抿起嘴角:[蘇北墨,我周末要去許彥彥家了,和第一次去你家吃飯時一樣,很緊張。]

蘇北墨一看,吃味了,不想回。

可又怕廖南清多想,回了個[哦]字,簡單明了,他得工作去了。

而廖南清也因為上課鈴聲,收起了手機。

講臺前的老師未講幾句,窗外忽然落了一場雨,這是降溫的預兆。廖南清坐在窗口,忙著關起窗戶,大雨瓢潑,沾濕了他的課本。

低頭去聞,是雨水混著筆墨,青蔥郁郁。

十月恍恍惚惚,已經變成了清晨需要穿外套的季節,夏天徹底銷聲匿跡。

生日當天,廖南清最先到了許彥彥家小區。禮物是廖南清提來的,一雙價格中等的運動鞋,他和葛筠一起買的。

許彥彥領著他去自個兒房間,翻出了一堆葛筠和自己小時候的舊照,還有很多他收藏的小玩意。許彥彥學過吉他,捧著吉他給廖南清彈小曲。廖南清從小家里就窮,繼父家條件也十分局限,哪見過這么多姿多彩的房間。

就論車子飛機的模型,許彥彥都有一玻璃柜。

他目瞪口呆地看了又看,向往地盯著一架紅色的飛機模型看了好久。許彥彥拍他肩膀:“你喜歡這個?那等你生日了我送你!”他說得輕易,但廖南清明白這個模型肯定不便宜。

他搖搖頭,連忙找了個借口:“我不要,我不喜歡過生日。”

“怎么還有不喜歡過生日的?”許彥彥沒頭沒腦地來一句,“你爸媽也不給你過嗎?”

畢竟許彥彥從小就長在一個關系和睦的家庭里,每次自己生日還有一個月的時候,爸媽就在為他準備禮物了。

廖南清覺得沒關系,直截了當地解釋:“我爸媽離婚了。”

許彥彥沒了話,不好意思地想道個歉,外頭卻傳來了敲門聲。他放下吉他去開門,是葛筠,還有他那個難得來一趟的表弟。許母在廚房做了不少菜,桌上放著眼下最流行的新款手工蛋糕。她招呼大家坐下,特別熱情地給孩子們端水果。

有幾個同學還沒到,許母讓他們先吃點水果墊墊肚子,空暇中還時不時去幫許彥彥理一下衣領,摸一下頭發,她彎彎的笑眼里都是母愛。

廖南清目不轉睛地瞧著,忍不住露出羨慕的表情。

忙乎的差不多后,許母笑著說:“菜都在這兒了,你們玩你們的,阿姨就先去醫院加班了。”她是特地調班趕回來給兒子做這頓飯,她一個大人留在這兒,怕孩子們吃的不自在。

廖南清用牙簽戳著一塊梨咬,安安靜靜的。

葛筠和許彥彥的表弟也認識,一刻不停地閑聊著。她時不時和廖南清搭句話,說完又一本正經地扭頭給表弟說他們第三高中的學業如何辛苦,哪有一中輕松。

咬梨咬一半的廖南清怔住了,他咽了口唾沫。耳邊除了許彥彥打電話催人趕緊來的聲音,還有葛筠對他的詢問:“我記得班主任說過,你是一中轉過來的?”

許彥彥的表弟才高一,今年剛入學。

廖南清估摸著他應該不認識自己,但因為緊張,回答時的眼神十分閃避。手里水果的汁水慢慢淌下來,膩在指縫中。

“廖南清,你喝不喝可樂?”許彥彥打完了電話,拎著幾罐冰可樂過來,嘀嘀咕咕鬧著小脾氣,“我生日他們還遲到,一點都不在意我!還是你最好,最早到。”

表弟聽了,饒有興趣地問:“廖南清?”

在小鎮子里赫赫有名的廖南清,殺人犯廖東的兒子,身處一中,想不知道也難。

廖南清的心好像被石頭砸了,明明之前還處于那樣的困境中,才脫離沒多久,他就忘乎所以起來。甚至還在班里交起了朋友,來參加了同學的生日。

溫和的處境讓他忽略了極其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只要不離開這個城市,必然就會有漏網之魚。

秘密會延著漁網連密的空隙,透出去,傳達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你是那個廖南清?你轉學到第三高中了?”表弟好奇,說話不經大腦的樣子和許彥彥完全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廖南清抬頭,眸子頃刻暗沉。他看到葛筠和許彥彥正一臉疑惑地望著他,手心不自覺地開始出汗,他突然想臨陣退縮。

葛筠說話直:“廖南清在一中難道還是什么名人嗎?”

“不是!”猛然間,廖南清拒絕萬分。

葛筠被他激烈地反應嚇到了,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你怎么了?”

只見廖南清站起身來,全身都是僵硬的,壓抑如漁網一般再次罩住他的身影,捕捉他任何一絲松懈。愣是誰都看的出來,此刻的廖南清很怪,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動物。警惕,隔絕世事,他的身上有一層無形的屏障。

他在拒絕他們。

廖南清閉緊了嘴,面色發白,濕漉漉的汗水膩在掌心。他驚慌失措地開門逃離,許彥彥去拉他,沒拉住,廖南清用力揮開了他的手。

反正等一會,他的秘密就會被公之于眾,許彥彥和葛筠遲早都會和自己保持距離。他以為自己交到了朋友,可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蘇北墨,會無條件地包容他的一切。

大多數人都是自私的,他們會遠離漩渦的中心,也會朝著這個中心丟垃圾,宣泄自己毫無理由的憤怒。

與其被他們推開,不如從現在開始,廖南清就主動甩開許彥彥那雙友好的手。

他毀了朋友的生日宴,但也許從明天起,他們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廖南清難過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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