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似乎早有準備，路易安娜帶著白夜沖出的瞬間，整齊的禱告聲響起，銀輝再度膨脹，如同太陽板耀眼。

白夜眼前一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十字架前，路易安娜則奔向那根蠟燭，她渾身冒著濃濃的青煙，發出凄厲的尖叫。

燭光被尖叫所攝，突然變得暗淡下來，黑袍人再度癱倒在地。

白夜胸前的紅光迅速溶解十字架的屏障，轉眼就破開一個大洞。

白夜趕快鉆進去，攀上十字架，找到那根黑色的尖刺，沒有半分猶豫，伸出食指，狠狠一刺。

伴隨著細微的刺痛，他感覺一股冰冷的水流沿著傷口，進入自己的血液，之后順著血管，快速躥向自己的頭部。

隨著冰冷細流緩緩匯入，原本已經緩慢的不成樣子，幾乎像是凝固的意識快速溶解，思維也不再停滯，逐漸加速。

他一邊默數著時間，一邊看向路易安娜。

她身上的濃煙消散了許多，身體表面卻開始龜裂，細密的裂紋迅速蔓延。

一秒，兩秒。

細流還在傳輸。

路易安娜身上的裂紋中，已經迸射出紅光，她的身體看起來像是隨時要碎裂。

還沒好嗎？

似乎等待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后，終于，一個年輕的女聲在白夜的腦海中響起。

冷靜，淡漠。

“好了，快跑。”

白夜的四肢早就蓄力，像是運動員聽見了槍聲，瞬間狂奔而出。

路易安娜擋在守夜之燭前方，正好位于教堂大門與十字架中間，白夜經過路易安娜的時候，耳邊響起她的聲音。

“再見。”她輕聲道，語氣中像是有一絲解脫。

白夜心里一沉，腳下卻沒有絲毫停滯，反而邁的更快，轉瞬間便穿過十幾米的距離，眼看大門就近在咫尺。

突然，他的腰部傳來一股巨力，狠狠地拽住他，往后方扯去。

那是他無法抵御的巨大力量，讓他寸步難進。

教堂的大門就在前方，白夜努力伸出手臂，想要抓住門上的長柄把手，之間已經觸到把手上的花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門離自己越來越遠。

整個教堂比剛才還要暗淡幾分，他低頭看去，一道由銀輝構成的鎖鏈，緊緊地纏著他的腰部。

那根該死的蠟燭！！

白夜有種功虧一簣的感覺，他倒不是怕死，只是覺得不甘心。

突然，身后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

他轉過頭，正看見路易安娜撲向蠟燭的一幕。

她滿身的裂縫中透出耀眼的紅光，像是一個紅色的光球籠罩著她，看不清任何表情。

光球接觸燭焰，瞬間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冰塊遇到了明火，迅速融化的同時，也熄滅了銀色蠟燭的焰火。

一剎那，黑暗降臨。

白夜感覺腰間一輕，低頭一眼，銀光鎖鏈已經消失，他用力推開大門，跑了出去。

蠟燭只熄滅了一秒，隨后再度亮起，銀輝驅散黑暗。

路易安娜的身體已經消失不見，只剩幾縷青煙。

大門再度緩緩合上。

地上的黑袍人一個個爬起來，為首的老者滿臉猙獰，發出憤怒的咆哮。

突然，一絲輕笑響起。

是女人的聲音。

老者憤怒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脖子僵硬的轉動，看向十字架。

笑聲就是從那里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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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并沒有回到教堂外那片荒蕪的花園，逃脫的瞬間，他只感覺腳下一空，身體迅速下墜…

然后，他就醒了過來。

四周的墻壁是熟悉的花紋，和煦陽光透過窗紗，灑在地板的毯子上。

白夜喘著粗氣，費力的起身下床。

他全身的肌肉酸痛，意識也昏昏沉沉，完全不像睡到自然醒的狀態。

他走到冰箱里，拿了瓶冰鎮的礦泉水出來，仰頭猛灌。

冰涼的水順著喉管躺下，刺激的牙齒都有些酸疼。

接住這股涼意，他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些，懶散的邁著步子回到床邊，拿起手機，按亮屏幕。

已經是中午11點，他這一覺睡了12個小時。

他抬起手，手背上昨晚怎么都洗不去的‘洛圖符咒’，此刻卻消失無蹤。

一切是夢嗎？

不。

他瞬間打消了這種自我懷疑，教堂里發生的一切仍舊栩栩如生，身體的不適和意識的昏沉，也跟逃出教堂時的狀態能對上號。

這不是夢。

他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昨天收到的信封就躺在里面。

將信紙拿出來，強忍著頭暈又讀了一遍。

世界的真相…

這就是嗎？

自己昨晚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地方？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位面？混沌魔？教堂里的那些黑袍人？他們又是誰？是和自己一樣，來自地球，還是原本就是那個世界的原住民？

一開始自己醒來時，那個寂靜如同墳地的又是什么地方？

那兩個騎著古怪生物的騎士又是干什么的？為何要抓自己？

白夜腦海中生出無數個問號。

他試圖通過回憶之前的經歷，來推斷出一些有用的線索，可他越試圖翻找回憶，腦海中的昏沉就越發嚴重，時不時抽搐般的疼痛一下，打斷他的思緒。

對了，靈魂的污染。這玩意還沒解決。

他想到路易安娜和自己說過的話…繼而想到了路易安娜提過的另一個名字。

好像是叫…菲可？

他回憶起這個奇怪名字的瞬間，腦海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清冷女聲。

“你在叫我？”

正是當初用十字架刺破指尖后，腦海里出現的那個讓他快跑的聲音。

這個聲音的出現，徹底打消白夜的最后一絲自我懷疑。

除非自己突然精神分裂，否則，昨晚發生的那一切都是真實存在，而不是一個古怪的夢。

“菲可…是你的名字？”白夜試著搭話。“是路易安娜讓我把你救出來的…”

“我知道。”菲可淡淡道。“我們的意識是共享的。”

我們？

菲可這句話蘊含的信息量不少，以白夜現在的思考速度，足足用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混沌魔…并不是一個單獨的意識體？”他問道。

路易安娜說自己是混沌魔用百分之一靈魂制造出來的‘分身’，那么眼前這個‘菲可’應該也是一樣。

這樣就有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混沌魔原本是個體，但是能主動分割自己的靈魂，形成新個體：就像是細胞的分裂一樣。

另一種可能：混沌魔原本就是一個集體，是由無數意識組成的集體。

“我們本就是由無數殘缺靈魂融合而成的存在…否則你以為‘混沌魔’這個名字從何而來？”

菲可的聲音再度響起。

白夜皺起眉頭。

他意識到一件事：這個‘菲可’，能夠看見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