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過往(1)
- 賴上你愛上你
- 七蒔柒
- 3378字
- 2019-11-26 20:00:00
送走一群狗糧吃到飽的眾人,晏玥笑問:“其實你剛才是故意輸給我的對嗎?”
顧天祈莞爾:“輸給自己的妻子不丟人。”
“妻子“兩字宛若旭日暖陽,催促著漫山遍野花朵簇簇開放,綿延而去,晏玥努力忽視泛紅的耳廓,低聲留了句“我給你留了夜宵”就匆匆往廚房跑。
不一會兒,晏玥從廚房里端出熱好的生滾魚肉粥,配上一碟醬菜,“我做水煮魚的時候順道留下的,你晚上也沒怎么吃,現(xiàn)在先吃點墊墊肚子。”
顧天祈接過晏玥遞來的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眸問晏玥:“明天下午你是不是就只有一節(jié)課,下課后就沒事了?”
“嗯,怎么了?”
“我想從南郡府苑搬出來。”
“搬家?”晏玥結圍裙的手一頓,輕聲問,“怎么突然想……搬家?”她記得徐子舒曾說過,南郡府苑是顧天祈當年給楊姝準備的婚房,只是房子剛裝修完,女主人就走了,后來顧天祈進了娛樂圈,就從父母那邊搬了出來,自己一人獨住這棟小別墅,如今怎么突然說搬就搬?
骨瓷小勺輕一下重一下地敲擊在杯壁,顧天祈眼眸半垂,鴉翅羽翼令人看不清神情,“玥玥是不是知道我有一位未婚妻?”
“嗯,知道一些。”
“那我說一些你不知道的。”顧天祈有一下沒一下地舀著熬得香稠的魚肉粥,“我和楊姝是在大學認識的,我學建筑,她學鋼琴。我們是在學校的晚宴上認識的,后來又因話劇表演,逐漸相知。后來一次意外,我才知道原來我有個曾經訂過娃娃親的‘媳婦‘。”
晏玥給自己倒了杯水,灼人的溫度握在手心,剛好可以溫暖無力冰涼的掌心,“那人是楊姝?”
“嗯,是她。”顧天祈放下勺子,側頭望向窗外,眼神迷離,似乎在回憶很久以前的事情,“這門娃娃親是奶奶我很小的時候和楊姝的爺爺定下的,后來奶奶過世,我才知道原來還有這么一件事。”
都說無巧不成書,沒想到有一天,他也遇上了。
陶瓷杯壁滲透著熱水汩汩熱浪,晏玥縮了縮手,聲音很輕:“所以你和楊姝在一起是因為你奶奶?”
“可以這么說。奶奶過世前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要照顧要楊姝,不要毀了這門親,我答應了。”顧天祈突然笑了笑,笑容在月色下有些悲涼又有些舒然,“還好,最后毀約的不是我。”
風吹簾動,風鈴聲叮鈴。
半晌沉默,晏玥張了張嘴,還是問出了埋在心里已久的問題,“楊姝,為什么會離開?”
“兩個原因,一是易煓,二是鋼琴。”想了想,顧天祈又補充道,“大約還有我。”
“易醫(yī)生?和易醫(yī)生有什么關系?”晏玥微微皺眉,易煓是顧天祈的私人醫(yī)生,她見過幾次,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怎么會和楊姝的離開有關系?
顧天祈給自己倒了杯水,裊裊升起的霧氣朦朧了視眼,“易煓是楊姝的青梅竹馬。”
晏玥端著水杯的手一顫,撒出了些許水漬,“易醫(yī)生他……怎么會是……”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顧天祈微微一笑,“但當我知道易煓是楊姝的青梅竹馬的時候,我那會兒,覺得挺好。”
似乎想到了什么,晏玥抬眸直直看向顧天祈,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我知道楊姝喜歡我,但她從未在人前顯露過什么,奶奶剛去世那會兒,楊姝一有空就會陪我,那會兒我對她,也是真心的,我很感激她陪我走過難挨的日子,也真心想要照顧愿意為君洗手做羹湯的她。可惜好景不長,在我們剛交往的時候,江導力邀我去拍《浮華》,楊姝并不是很同意,我們還為此吵過一架。”
他還記得,那是個雨天,暴雨傾盆,嘩啦啦似瀑布飛流直下,咖啡廳的櫥窗罩了層薄薄的紗衣,兩杯剛端上來的咖啡還飄著熱氣。
“我不同意,你已經大四了,很快就要畢業(yè)了,頻繁請假對你最后的優(yōu)秀畢業(yè)學生評選不益。”楊姝眸色微冷,眉心微蹙,帶著幾分不悅,“天祈,你的重心應該是你的學業(yè),而不是這些亂七八糟的影視劇。”
顧天祈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茶杯,平靜的臉色看不出喜怒:“江導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導演,《浮華》也不是亂七八糟的電影。”
楊姝眉心皺得更緊了,“江導?江秋?”
“嗯,之前他拍的《春光》提名金馬獎最佳影片,而且獲獎了。”
“那又如何?你不是科班出身,又沒有經過專業(yè)訓練,沒有必要去浪費時間,還是抓緊拿到眼前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找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比較要緊。”
攪動咖啡的勺子突然碰到了杯壁,發(fā)出“噔”一聲輕響,顧天祈驀然起身,深深看了楊姝一眼,“我已經答應江導了,再過一個星期就進組。”
“顧天祈,你瘋了!”突如其來的先斬后奏好像一簇火苗,點燃了楊姝心里的炸彈,她一拍桌子,冷聲道,“你當是答應徐奶奶要照顧我的,現(xiàn)在你要反悔了?”
窗外暴雨婆娑,雨水順著玻璃窗蜿蜒而下,沿窗而栽的女貞,枝葉扶疏,頂著狂風暴雨互相擁抱取暖。
曲聲悠揚的咖啡廳里與顧天祈相鄰的幾桌小情侶紛紛抬頭側目向這邊觀望。
顧天祈有些無奈地坐下,“我既然答應奶奶會照顧你,那就一定會做到,但這和我去拍電影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嗎?”
“當然,如果你去拍電影了,耽誤了你接下去的學業(yè)和工作,得不償失。”楊姝義正言辭,雙目直直看向顧天祈。
顧天祈狹長的鳳眸盯著楊姝,良久,他緩緩道:“楊姝,房子裝修的方案我已經選好了,你有空也去看一下裝修進程,晚上我要趕論文,不陪你吃飯了。”說完,他徑自出了咖啡廳,撐開一柄大黑傘,沐浴著驟雨,緩緩前行。
夜已深了,上弦月彎彎像小船,疏星幾點,云霞幾片,喧囂的城市逐漸安靜下來。
杯中水還有些熱,黏著微微濡濕的掌心有些粘膩,晏玥低垂著眸,松軟的鬢發(fā)落下幾許,烏黑長發(fā)不慎服貼地翹著發(fā)梢,隨著漏進來的夜風搖晃著身子。
“《浮華》當時一拍就是4個多月,我和楊姝經常是匆匆吃了一頓飯就各奔東西。等我殺青回去的時候,我室友告訴我,有一個醫(yī)學院的一直在追求楊姝,”顧天祈喝了一口水,自嘲一笑,“說實話,當時我心里,松了一口氣。”
“那個人,是易醫(yī)生?”
“嗯,是易煓。易煓當時是醫(yī)學院的研究生,經常在校醫(yī)院實習,我有段時間胃不好,經常去校醫(yī)院,一來二去我們就熟了,只是我們都不知道,原來我的女朋友是易煓的青梅竹馬,易煓也不知道,他的青梅竹馬竟然是我的女朋友。”
反反復復的胃病總是好不了,顧天祈再次拖著身子醫(yī)務室報道。
易煓一身白大褂,帶著淺藍色一次性口罩,修長的脖頸間掛著聽診器,溫潤的眉眼滿是笑意:“天祈,這才離開校醫(yī)院沒幾天吧,怎么又不舒服了?”
顧天祈緊皺著眉,青年人特有的青澀聲線發(fā)啞發(fā)澀,“昨天畫圖紙畫晚了,舊病復發(fā)了。”
易煓放下手中病歷單,上前一把攙扶住顧天祈,無奈道:“你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要是一直這么下去,每個幾年就可以壽終正寢了,你要是肯好好將養(yǎng)一年兩年的,保證你立馬活蹦亂跳。”
顧天祈捂著腹部躺在醫(yī)務室床上,額頭冷汗涔涔,“這話你說了不下十次。”
“我說了這么多次,怎么也不見你認真聽進去過。”易煓給人蓋好被子,輕聲道,“我不是給你寫了一份藥膳嗎?你女朋友都沒有注意的嗎?”
“她……”顧天祈胃內一陣抽疼,蒼白的嘴唇幾乎被咬出血來,“她忙著練琴,已經好幾天沒過來了。”
“這也不行,你女朋友誰,我去和她說,男朋友都成這樣了,做女朋友怎么都不聞不問的?”
“別……”顧天祈用力按壓腹部,疼得直發(fā)抖,“她,她還要比賽,這點小事別影響她。”
易煓聞言,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青筋暴起的手背,恨鐵不成鋼,“比賽重要還是男朋友重要,你都這樣了她都無動于衷!行了,我給你開點藥,你還是初期,別熬到最后成晚期,那到時候真是藥石無用了。”絮絮叨叨又說了幾句,直到顧天祈緊皺的眉心緩緩舒展,蒼白的臉頰有了淺淺的血色,這才端著托盤,拉上窗簾輕手輕腳走出去。
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易煓端著一碗清粥拉開窗簾,打開壁燈,端詳了片刻顧天祈的臉色,笑著道:“不錯,年輕人恢復能力就是好,現(xiàn)在起2個小時前好了不少。”
顧天祈失笑,撐起手臂靠在床頭,聲音低啞,“那也要感謝易醫(yī)生妙手回春。”
易煓眉峰一挑,故作一臉高深道:“本神醫(yī)的醫(yī)術高超,毋庸置疑,所以本神醫(yī)說的話,你可聽嗎?”
顧天祈莞爾,配合著低下頭,謙虛受教:“神醫(yī)之言,吾自當領受。”
被顧天祈的演技逗笑,易煓繃不住神情,笑了,“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先喝點粥,再吃藥。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天祈,身體是自己的,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的父母著想,他們養(yǎng)育你一場,也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健健康康的。”
易煓一番話,語重心長,顧天祈聽了,沉默半晌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好了,先吃飯,今天回去早點休息,你們學建筑的,經常熬夜畫圖,這本就傷身,你胃又不好,更是要注意飲食休息,不然,過個幾年,也就是嘎嘣脆。”
“我知道了,易醫(yī)生,這話你也和我說過不下十……”收到易煓鋒利的眼刀,顧天祈識相的閉上嘴,伸手端過清粥,低垂眉眼,默默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