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瓦爾基里見習特務備忘錄Vol.03(輕小說系列)
- 南尼喜嘛斯嘎
- 6499字
- 2019-10-29 14:16:17
序章(三)
明明累得不行,可即便合上雙眼,秋本亞門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像平時那樣順利入睡,只得以半睡半醒的狀態在床上輾轉反側。
畢竟距離自己不足五米的沙發上,就睡著一個妙齡少女。
如果僅僅是妙齡少女,秋本亞門自信不會心煩意亂到這種程度,這還得歸功于從小就十分黏人的妹妹。
只要意識到對方是自己血親的話,就不存在出手的可能性了吧。
那么,反過來說,如果對方與自己不存在血緣關系,曾經……不,事到如今,她都還是自己心儀的對象,就算對她出手,也不會招來找來非議吧?倒不如說,只要不是血親,就不存在倫理道德上的問題……嗎?
當然不是。
在這個世界上,會被抓去監獄的,可不僅僅是對自己實妹下手的人……還有對實妹以外的女性圖謀不軌的人。
等等。
自己為什么會考慮這種問題呢……還是說,自己已經下意識地試圖為接下來的犯罪行為開脫嗎?
不妙啊。
不……何止是“不妙”,要是再胡思亂想,身為雄性的本能很快壓倒頭腦中殘存的理性。
當務之急,果然還是盡快入睡。
借助藥物的力量并非上策,但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就吃兩顆感冒藥而已,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吧?
心想如此,秋本亞門吞下藥片后,又一次回到床上。
睡意……比想象中來得更快呢。
但是——
咔嚓。
這顯然是洗手間房門打開的聲音。
后續的沖水聲也驗證了秋本亞門的猜想。
這三更半夜的,是誰跑到自己房間解手?
“由加莉……是你嗎?”
偶爾也會發生這種情況啦。
如果可以的話,秋本亞門也不大想讓外人看見自己的妹妹一邊揉著睡眼一邊拉扯著東倒西歪的T恤,最后全然不顧形象地嘀咕著“哥哥我要噓噓”這種話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時候的由加莉往往處于極度迷糊的狀態。沒人引導的話,她獨自走到洗手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是放著不管……秋本亞門可不想再接受“黃金圣水”的洗禮了。
不過,這一回由加莉倒是意外地成功抵達目的地。
“都說了多少遍了,小便的話不要按大沖水啊……要是這個月水費吃緊的話,別怪我狠心拿你的零花錢墊付……等等啊喂,怎么一聲不吭就跑到我的床上了呢?我丑話說在前頭,就算你用這種惡作劇來抗議也是沒用的哦!”
秋本亞門很清楚,即便這么嘮叨了,由加莉都未必會聽,反正只要她及時停下這種無謂的惡作劇,也就達到說教的目的了。
然而——
“等等……由加莉你干嘛突然抱著我的手?!”
就算是兄妹,這樣的舉動也不大合適吧?
且不說一條胳膊被她擅自占為己有,這整個人貼上來又是唱哪出?
話說相當糟糕啊,手臂貌似被什么柔軟的東西貼住了,好像快融化了……
放任自流的話,秋本亞門覺得自己一定會沉溺于妹妹的甜蜜鄉之中不能自拔的,不得不連忙睜開雙眼。
本來還想好好拍下由加莉的睡相,等到第二天起床后好好捉弄她一番,可比起眼下這只賴在自己身上不走的“睡蟲”,無奈自己的意識都處于相當朦朧的狀態,還不如直接把她搖醒來得方便。
話說,自己的妹妹一向是發不過肩的……今天為什么好像特別長的樣子?摸起來就像是絲綢一樣柔順。
等等。
這該不會是——
秋本亞門終于認清枕邊人是何許人也。
“沙發那邊睡得不舒服就跑來床上了么……”
現在躺在自己身邊的,正是秦羽遙。
要不是秋本亞門定力好,剛才那一下絕對被嚇得叫出聲了。
這種時候應當首先考慮的明明是如何盡快脫身……可視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被身旁少女牢牢吸引。
單相思的對象——秦羽遙就在自己的床上。
光是想到這一點,秋本亞門就分明感覺到體內有什么東西開始往上涌。
她正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牢牢地挽住自己的胳膊。
所以說……為什么這么老實啊?
拜托,這里可不是你戀人的家啊。
睡得再怎么迷糊,也不能這么沒防備地睡在我面前吧?
當真以為我是人畜無害的草食男么?
就算我真的是草食男,面對此情此景,也會忍不住吞口水的哦。
秋本亞門又聞到了那個熟悉的香味。
沒錯,是秦羽遙頭發散發的香氣,恰似夜間盛放的水仙般馥郁,叫人不禁像是蜜蜂般湊上前去。
彼此之間,僅僅相距幾公分而已。
已經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微熱的體溫、撩人的鼻息以及……潤澤的雙唇。
終于,在這場情欲與理性的交鋒中,前者宣告勝利。
身體逐漸前傾。
如果只是趁其不備偷偷地吻一下,也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惡事吧?
不過是剛剛開始湊近而已,胳膊傳來的柔軟觸感卻變得越發的強烈。
此時映入眼簾的是——
白皙而纖長的脖頸;
勾勒著美妙曲線的鎖骨;
襯衫被微微蹭開,但以這般若隱若現的姿態看來,卻多出一份別樣的妖嬈。
如果只是趁其不備偷偷地摸一下,也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惡事吧?
這、這才不是我的錯呢。
這都怪你哦,秦羽遙同學。
本來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偏偏還要這么毫無防備……叫我怎么可能死心?
事到如今,就算等一下你又哭又鬧,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所以說,你現在哭……又是什么意思呢?
即使身處黑暗之中,秋本亞門分明看見近在咫尺的少女溢出眼角的淚珠與微微顫動的雙唇。
奇怪的是,她并沒有醒來的跡象。
“是夢話……嗎?”
側耳傾聽——那是模糊不清的囈語。
從最初的低聲嗚咽到最終的嚎啕大哭,秋本亞門才聽清了秦羽遙反復叨念的那句話……或說那個詞語。
“少爺……”
未免太狡猾了吧。
你這么哭法,叫我怎么下手嘛?
……
拜秦羽遙的哭聲所賜,秋本亞門得以懸崖勒馬。
剛才那股強烈的沖動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但想要好好對待她的愿望同樣強烈。
然而,只要好好照顧秦羽遙,她就能恢復精神嗎?
秋本亞門不知道。
他只知道解鈴還需系鈴人。
如果沒辦法找出癥結所在并加以解決的話,秋本亞門有預感今晚這一幕還會重復上映。
誰都有不想被他人知曉的“秘密”,既然秦羽遙沒對自己坦誠相告,自己也就沒必要深究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了吧?
不過——
“把女生弄哭卻不好好道歉,可不是男子漢所為啊……你也是這么認為的吧,‘無冕之王’先生。”
原本秋本亞門的確是這么想的,但事到如今,不找她口中叨念的“系鈴人”好好談談,又有什么資格說自己喜歡她呢?
“晚安。”
秋本亞門小聲向與自己相距五米的“睡美人”這么說道。
當然,他并不奢望對方會回應自己。
畢竟今晚是專屬于自己一個人的不眠之夜,秋本亞門自然無意強求在沙發上能睡得多踏實。
但如果只是打個盹而已,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吧。
話雖如此,不過——
“可惡……明明只是在這里躺了一小會兒而已,怎么就香成這個樣子了呢……叫我怎么睡得著啊?”
初戀的余香,在心房的一角縈繞不絕,令他久久不能釋懷。
……
實際上,在鬧鐘響起前的那段時間內,秋本亞門還算是睡得相當安穩。
至于鬧鐘響起后的這段時間內……也沒有發生“身邊多出不知名的全裸美少女”、“遇見正打算非法入侵民宅的青梅竹馬”或者“收到妹妹不請自來的早晨叫醒服務”這類桃色情節。
一切都正如流水般平穩過度。
在禮節性地打完招呼以后,秋本亞門就拿出為秦羽遙準備更換的衣物,而她本人也相當平靜地接過衣服走進洗手間。
趁著氣氛還算自然、彼此都準備就緒之后,秋本亞門當機立斷地打開話匣子。
“我送你回去吧。”
為說出這句話,秋本亞門睡前特意將鬧鐘提早了一小時。
在這種清晨時分,除了少部分有晨練習慣的學生之外,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在前往女生宿舍途中碰見熟人的幾率也會大大降低。
至于秦羽遙的反應是……既沒有明確地給出肯定的答復,也沒有對這份好意表現出抗拒。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果然還是沒精神啊……
左右為難之下,本來就不太懂得捉摸少女心的秋本亞門只好當她采取默認態度了。
既然已經決定肩負起“護花使者”的重任,為杜絕一切產生誤會的可能性,當然是速戰速決為妙。
盡管由始至終秋本亞門都沒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事實。
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剛走出房門,他的動作就突然僵住了。
反觀出現在走廊上的黑發少年,也像是默劇演員般愣在原地,唯有視線來回地掃視著秋本亞門與他身后的黑發少女——秦羽遙。
不是沒料到事態會急轉直下到這種不可挽回的地步,秋本亞門甚至已經為此做好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這陣詭異的沉默時,他的腦海卻一片空白,為此準備的一番說辭也不知道飛到哪個星系。
到頭來,能勉強從齒縫間擠出的話語,僅僅是——
“早上好,易天樞同學……”
接著,易天樞的身體抖了一下。
“嗯……早上好,秋本同學……”
易天樞姑且是做出了回應,但在說這句的時候,秋本亞門發現他的眼睛并沒有直視自己,而是生硬地將視線強行移向別處。臉色也變得相當難看,說是“面無血色”都毫不為過。
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擠出笑容,發出“啊哈哈”的干笑。
“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誤會已經產生了。
秋本亞門很想大喊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可現在說這種話,只會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越想解開誤會,誤會就變得越深。
但秋本亞門不愿意放棄最后一絲可能性。
“易天樞同學。”
被及時叫住的易天樞才把視線從腳尖移到秋本亞門身上。
“能請你稍微留步聽我解釋一下嗎?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的……”
面對這個不情之請,他沒有明言拒絕,但他臉上浮現出的困擾苦笑以及耷拉下去的雙肩,卻已經把拒絕的意思傳達給秋本亞門。
如果繼續這么下去,他一定會落荒而逃的。
產生這種預感的同時,秋本亞門趕忙上前一步,企圖擋住易天樞的去路。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邁開步子,秋本亞門就發現秦羽遙不由分說地拉住了自己的手,死活不愿意松手。
“等等,秦羽遙同學你這是在干什么?為什么突然拉住我?再這樣下去的話……”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拼命地搖頭。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易天樞,終于到達了忍耐的底線。
察覺到這一點的秋本亞門做好了正面迎接這場暴風雨的準備。
然而,奇怪的是,易天樞并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淚如雨下,只是像木頭人一樣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光景,然后彬彬有禮地說道:
“那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了。”
趁著秋本亞門為此感到錯愕不已之際,易天樞迅速穿過兩人身旁。
最終,他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易天樞那有點駝背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于走廊的盡頭。
“易天樞同學剛才明明已經打算停下來聽我解釋了……秦羽遙同學,你也應該知道他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只要好好跟他說明情況,他一定會理解的……所以說啊,你為什么要阻止我呢?”
憤怒?
迷惑?
還是說……不甘?
秋本亞門已經搞不清自己是在什么情感的刺激下做出如此過激的舉動——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不顧一切地強行把秦羽遙摁到墻上,簡直就像是拷問犯人一樣。
明明被如此粗暴地對待,她非但沒有反抗,反而面帶笑容。
“因為啊——”
不……更準確的描述是,一邊笑靨如花,一邊潸然淚下。
在這種情況下露出這種表情,只會叫人覺得毛骨悚然。
這張笑容,令秋本亞門隱約覺察到存在于這副美麗的皮囊之下的,或許并不是糖、香料、一切美好的事物……
因為除了“扭曲”以外,他已經找不出第二個詞形容這張笑臉。
“像我這種雜種狗,就算跳樓大甩賣都沒有人要的啦~”
這個令人心碎的笑容,秋本亞門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好不容易才讓變得一片空白的腦袋重新開始運轉,可如今浮現于腦海之中的,卻還是剛才如怨靈般揮之不去的一幕。
易天樞本來沒有要跟秦羽遙針鋒相對的打算,可在昨夜那種情況下,控制情緒的開關卻突然失靈了。
泄憤也好,遷怒也罷,意識到這點并對此感到后悔莫及,已經是躲進被窩的事情了。
此時再回過頭去審視自己的言辭,易天樞才發現自己只是純粹把氣全部撒在秦羽遙的身上。
明知她光是為保護自己就已經是殫精竭力了,卻因為“不想再讓身邊人遭受綾乃的悲劇”這種理由而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她。
以自己與秦羽遙的關系,明明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的,自己卻非要選擇下策中的下策——不去考慮如何將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她,卻固執地糾結于“這么簡單的道理你為什么就是不懂”。
就因為自己這種態度,不只是秦羽遙,就連有珠也……
一想到理應投向敵人的悲憤光焰狠狠地灼傷了身邊人這件事,易天樞漸漸慚愧起來。
等到徹底冷靜下來以后,頭腦中只剩下“想要跟她們好好道歉”這個念頭。
可當易天樞不顧一切地趕到女生宿舍時,才從舍監口中得知兩人還沒回來。
畢竟是久違的大吵一場。
易天樞很清楚地記得自己與秦羽遙上一次這么歇斯底里地大吵一場是在一年前圣誕節的前一天。
每當這種時候,母親總會擔當起調停人這個角色,將個人安危拋諸腦后,帶著兩人游山玩水、促成和解。
結果,她卻因此喪命。
從那天開始,易天樞與秦羽遙就再也沒有吵過架了。
此次破戒,秦羽遙想必也需要一點時間整理心情吧。
“這漫天大雨的能去哪里呢……”
抱著這種帶有少許樂觀主義的心態,易天樞坐在宿舍玄關的長椅上開始等待。
令人遺憾的是,直到大雨停下、烏云散去、東方泛起魚肚白,他都沒有等到獨自歸來的少女。
他也不曾預料那之后回到男生宿舍、身心俱疲的自己,等到的會是這么一幕光景——
看到從隔壁房間走出來的是秦羽遙與……秋本亞門的一瞬間,易天樞產生了世界隨著蟲鳴般嗡的一聲遠去的錯覺。
盡管感受到眼球深處傳來血液沸騰似的灼痛,但他還是努力地睜大雙眼,來回掃視著兩人。
可再怎么看,都無法改變這映入眼簾的畫面——
秦羽遙換了一身T恤……是秋本亞門的衣服。
魯迅先生說得沒錯。
一見到短袖,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嗶,立刻想到嗶,立刻想到雜交,立刻想到私生子。
終于,易天樞意識到自己也是“唯獨在這一層的想象力如此躍進的中國人”的一員。
明明不希望看到的,但各種卑劣、猥瑣、齷齪的畫面還是源源不斷地從腦海中涌出,以至于想要叫他們,卻半天擠不出一點聲響。
一開始,易天樞還會下意識地認為秋本亞門趁虛而入,奪走了秦羽遙。
可轉念一想,所謂的“眼見為實”似乎沒想象中的這么可靠。
因為——
倘若秦羽遙原本就是屬于自己的,自己還能怒斥對方橫刀奪愛。
但如果自己從不認為她是自己的“私有物”,又何來橫刀奪愛一說?
畢竟與秦羽遙初次見面時,秋本亞門早就說過了:
“如果不是因為名花有主,我搞不好一定會對你窮追不舍的喲~”
雖然在自己看來,這一切都不過是玩笑而已,但對秋本亞門來說,這卻是他真情流露的一面。
從一開始,他對秦羽遙的感情投入,就將把秦羽遙在自己身邊這個事實當成理所當然、總是對她不溫不火的自己遠遠拋在背后。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去責怪這兩個人?
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過是希望男孩只對她一個人溫柔的女孩以及愿意只對女孩一個人溫柔的男孩罷了。
既然大家都如愿以償了,這就證明自己才是多余的那個人。
一想到這里,易天樞的內心就被某種情感所充斥。
不是遭受背叛的憤怒,而是不可言喻的悲涼。
與此同時,來到圣瓦爾基里學園之前,對自身抱有的疑問,又一次在易天樞的心中蘇醒了。
之前沒想起來,是因為他一直都有意無意地用“她只是母親花錢買回來的看門狗而已”這種高高在上的主人心態壓制這種疑慮。
中學念書時,易天樞就不止一次看到有男生向秦羽遙示好,只是礙于自己的存在不好光明正大進行。
也就是說,這個陪伴自己度過六年歲月的青梅竹馬遠比自己想象中受歡迎。
單論個人實力,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拖后腿,她又何必在E班受苦?
“對于她這樣的女孩,自己有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
答案顯而易見。
“怎么可能有嘛……”
對于秦羽遙而言,她需要的是一個只注視她一個人、只對她一個人溫柔的人,而不是自己這種動不動就對她大吼大叫的“大少爺”。
如果是秋本亞門的話,他肯定會好好對待秦羽遙吧。
更重要的是——
當他們站在一起時,看起來十分般配,般配到叫人不會萌生任何強插一腳的念頭。
責難兩人、暴跳如雷、嚎啕大哭,都是不對的。
因為在秋本亞門身邊,秦羽遙會遠比呆在自己身邊來得幸福。
像自己這種多余的人,只要默默消失就好了。
“那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了。”
離開之前,視線還是情不自禁在秦羽遙身上停留了一下。
多謝這么多年來你對我的照顧……但也是時候該放手了。
易天樞很清楚,這不過是借口。
他是害怕繼續站在如此幸福的一對面前,像是小丑般的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了。
一旦哭出來,悲傷會讓身體無法動彈,也會為眼前兩人的幸福增添一抹陰霾。
雖然對于之后該怎么辦這種問題毫無頭緒,但從現在開始考慮的話……船到橋頭自然直就好了。
即便明知這是不負責任的想法,但他還是逐漸加快腳步前行。
被解放了。
自由了。
以后不會再有人嘮叨自己了。
然而,易天樞卻沒感到絲毫的喜悅。
只是,與秦羽遙之間的距離變得越遠,胸膛撕裂般的疼痛就變得愈發的不可收拾。
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了。
在這份切膚之痛的蹂躪下,盡管看起來搖搖欲墜,但他還是拼命地忍耐著。
為了望月綾乃,為了湊斗和麻,為了蘭德里姐妹,為了霧島琉璃,為了有珠……為了秦羽遙,唯獨有“一件事”不得不完成。
而在完成“那件事”之前,易天樞決不允許自己被打倒。既然我沒辦法給你幸福的話……至少讓我為你而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