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瓦爾基里見習特務備忘錄Vol.03(輕小說系列)
- 南尼喜嘛斯嘎
- 6846字
- 2019-10-29 14:16:16
序章(一)
——在愛中始終有點瘋狂。而在瘋狂中始終也有點理性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初戀——
無論對誰來說,想必都是相當珍貴的記憶吧。
不過,在回首這份回憶之前,首先得明確初戀的定義。
初次的戀愛。
這是詞典的解釋。
正如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初戀的釋義自然也是因人而異。
至少,對我而言,它正是“單相思”的代名詞——
出生以來,頭一次對女生感到怦然心動。
這還得從注冊日最后一天說起。
在“Battle Royale”遭遇“白發鬼姬”落敗后,尚未從巨大的挫敗感中緩過勁的我就被學園毫不留情地征召為“臨時接待人員”,原本為讓自己盡快恢復心情、重新振作的吃喝玩樂計劃因此宣告胎死腹中。
雖然老師三番四次跟我說工作人員是如何如何的緊缺,但實際上我的工作也不過就是為晚來報道的新入生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好比說“幫忙填寫相關表格”、“引導學生前往自己的宿舍”、“告知其入學應當了解的注意事項”諸如此類的瑣事罷了。
工作千篇一律、枯燥無味不說,還必須時刻保持無人能及的耐心以及廉價的營業性笑容,反正不見得是一份理想的兼職。
非要說有什么值得稱道的地方,恐怕只有“對分班權重有一定影響”與“跟接待處剛認識的伙伴圍成一圈一邊愉快地聊天一邊享用午飯”這兩點了吧。
結果,在那一天,因為某位不速之客的緣故,我就連享受這份小小樂趣的權利都被剝奪。
正如我所預料的一樣,有一個人影站在接待處的門前。
身著校服的……女孩嗎?
對身為接待人員的我來說,這可謂司空見慣的光景。
叫人有點在意的,是她身后的大背包,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孩子人家能背起的樣子。
然而風塵仆仆的她不要說上氣不接下氣,就連汗都沒流幾滴,一副輕松自如的模樣。
終于,她的視線從手中的地圖移開,轉而投向……我。
四目交匯。
砰咚。
那一刻,我才只覺得心臟怦怦直跳,敲得胸骨生疼。
在女多男少的圣瓦爾基理學園出現美女的概率本來就很可觀,但這個女生——
一頭宛若黑緞的流麗長發,被扎做清爽的馬尾辮;
澄澈的眼瞳,讓人感覺到下面蘊藏的堅強意志;
粉嫩潤澤的櫻唇,又恰似成熟待摘的果實;
靜謐白皙的臉龐,飾以小巧玲瓏的瓊鼻。
僅僅是與她對視而已,我的腦細胞就好像全部短路了一樣……可即便想要重新啟動,我卻連重啟鍵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一言不發地看著傻呆呆的我,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輕撫著自己的臉頰,撩起垂在耳前的長發……宛若油畫般的詩意景象,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美感。
漂亮。
不是一般的漂亮。
漂亮得絢麗奪目。
我竭盡全力試圖在腦海中尋覓出更加具體、貼切的形容措辭,可到頭來還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對國語成績一塌糊涂的自己感到深惡痛絕。
就像是了解到我有什么難言之隱一樣,女孩開口了。
“請問新入生是在這里注冊嗎?”
明明只要點點頭,再像之前那樣按部就班就好了,我卻像是傻瓜般連說了三個“是”,又不由分說地把用于填寫表格的鋼筆塞到她面前。
突然遇到如此熱情的招待,她并未驚慌失措,而是微笑著接過我遞上去的鋼筆。
她的手指碰到了我的手掌。
涼爽柔軟的觸感,令我情不自禁地被她的胳膊所吸引。
纖長的手指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鋼琴家。
視線掠過白皙的手臂,漸漸上移至圓潤的肩膀,隨后是曲線優美的鎖骨,最后是……
她突然抬起眼,歪了一下腦袋。
“那個……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看著我的臉,我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
雖然她愿意主動跟我搭話,我是很高興啦,但問題是——
“沒、沒什么……“
這記直球迫使我不得不別開視線。
話說,原來我已經看入迷了么?
不……倒不如說正因為我的視線太明顯了,她才會顯得如此為難吧。
雖然我很想向她解釋我剛才的行為并無惡意,可一旦選擇澄清事實,反而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最糟糕的結局是被她當成可疑人物。
好吧……搞不好她已經把我當成可疑人物了。
即使有挽回一城的打算,但眼見她已經寫到最后一行了,我的頭腦還是一片混亂。
面對這種情況,看來還是得由男方主動出擊……應該聊些什么話題好呢?
從面相來看,我能肯定她是東亞人,日語也說得相當標準,但她擁有某種我未曾從東和女性身上感覺到的特異氣質。
這么說來,果然是PPUF的國民……嗎?
真若如此,跟她產生交集的難度恐怕不亞于剛出新手村就被直接傳送到最終boss面前并被強制要求打倒boss……
可與其無動于衷,還不是放手一搏再來會后悔。
“那個……”
可就在我剛想說點什么的一刻,她又——
“我已經按要求填好表格了,相關文件也已經準備好了,請問還有什么東西需要我辦理?”
“沒有了……”
本來還指望她在填寫表格途中會出現什么意外,萬萬沒想到的是,她辦事居然如此滴水不漏。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哦……”
結果,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呆呆地目送她漸行漸遠。
奢望能在這短短幾分鐘內跟這個女孩擦出什么火花,本來就是不切實際的妄想,落得這種結局也在預料之內,但我還是不禁想要痛罵錯失良機的自己一聲“笨蛋”。
好在不至于說是無計可施。只要通過她上交的表格,我至少能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秦、羽、遙……”
果真是PPUF的公民啊。
暫時不知道她是哪個班級的學生,但只要知道名字,總有辦法查出來的。
就在我心想如此時,指尖傳來異樣的觸感——
她上交的不是一張信息表,而是兩張。
至于呈現在另一張表格上的,是一個與她擁有相同發色的少年。
“易、天、樞……”
姓氏不同,看來不是兄妹……
“我就說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可能沒男朋友嘛……”
于是,就這樣。
在剛剛邁入遠東圣瓦爾基里學園的第三天,我,秋本亞門不曾初戀,卻已失戀。
當時,我確實是這么想的。
盡管我不可能想到這抹單相思的冰冷余燼竟會有重燃的一天——
那是一個煩悶的夜晚。
目光所及之處,皆被傾盆大雨所覆蓋。
拜此所賜,打傘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為了取回落在教室的課本而被淋成落湯雞,怎么想都不值得啊。
就在我為此嘆息之際,我遇到了她。
在磅礴大雨中翩翩起舞的夜光蝶。
盡管她看起來是如此的憔悴、蒼白、無力,但在我眼中卻有一種無可救藥的破滅美感。
回過神來,她已經走到我的跟前,發紅的濕潤眼瞳默默注視著我。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她為什么沒有打傘?
不,比起這些……
她……哭了么?
溢出眼角的溫暖水珠、潸然而下的少女之淚,混雜著冰冷的雨水滴落地面。
終于,她如百合花瓣般美麗的雙唇,微微張開。
“喂,秋本同學,你愿意當我的弟弟嗎?”
……
看著冰箱里仍然算是富余的各類食材,秋本亞門覺得自己是時候該好好感謝一下前天的超市大促銷。
首先是作為鍋底的大白菜,因為便宜大甩賣的關系,完全不必擔心用量。
然后是第二層的底料豆腐和雞腿肉,第三層則是各種菇類。
之后小心翼翼地在第四層依次鋪上蓬蒿菜、魚竹輪、魚板、豬肉片、肥牛卷、胡蘿卜、大蔥,再將冰箱里多余的雞骨湯倒入火鍋。
靜待火鍋完全燒開后——
東和美食代表之一“日式雜錦火鍋”就宣布大功告成了。
就算現在是平日的凌晨三點鐘,比起平常時分,秋本亞門的廚藝依然堪稱滴水不漏。
至少在料理方面,他自認有自高自傲的資本,也算是多年以來照顧家中老小積累出來的一點經驗。
如今能派上用場的話,比什么都值得他高興。
“咕嚕~”
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分,秦羽遙的肚子叫顯得格外大聲。
“果然是肚子餓了……”
老實說,眼看秦羽遙突然在自己面前暈倒,秋本亞門著實是被嚇得不輕,連雨傘都顧不上打,就連爬帶滾地將她送到醫院。
可根據急診醫生的判斷,她之所以會突然暈過去,只是過度饑餓導致的低血糖反應而已。
最好的治療手段就是“飽餐一頓”。
既然不是醫生的職責所在,兩人也就被三下五除二地打發走了。
原本秋本亞門就為秦羽遙需不需要留院觀察而擔心得焦頭爛額,可現在真正讓他感到左右為難,卻是另一個問題。
該把秦羽遙送去哪里。
就這樣把她放在路邊長凳上、任由她被風吹雨打,從一開始就被秋本亞門排除在選項之外。
但在這種半夜三更的節骨眼上把一個衣冠凌亂的女生送回女生宿舍對舍監來說意味著什么,秋本亞門不可能不清楚。
就算僥幸躲過舍監的盤問,他也不知道秦羽遙住在哪里,要像無頭蒼蠅在這么多棟女生宿舍中間亂轉,難保不會落得“上得山多終遇虎”這種下場。
所以說把她帶回男生宿舍其實是無奈之舉……才、才不是說什么心生邪念!
倒不如說在惡向膽邊生之前,秋本亞門就開始后悔了。
雖然并不缺乏與同齡女性相處的經驗,可像是把女生帶回家這種事情,無疑是首犯……咳,首次。
更重要的是,他的決定并未征得秦羽遙的同意。一旦她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男生的房間……果然還是先把她叫醒,好好向她解釋清楚為妙嗎?
可是——
在瞥見少女安詳睡顏的瞬間,秋本亞門就覺得自己再也無法靠近她了,只好保持著原來的距離,靜靜地望著她的側臉。
長而順直的烏黑秀發散落在毛毯上。
原先纖細的手足,現在看起來更是弱不禁風,仿佛是稍加用力就會被折斷的玻璃工藝品一樣。
那陷入熟睡的靜謐面容,讓人錯以為她并非真實存在的女孩,而是陳列于藝術館中的少女肖像。
唯有小小呼吸聲,在寂靜的客廳中蕩出些許漣漪。
若不是能聽到秦羽遙微弱的打呼聲,光憑這個模樣,秋本亞門根本無法判斷眼前的少女是不是還活著。
與此同時,他才明白自己剛才僵住的原因。
那是本能。
人類對美好事物的保護本能。
仿佛只要有多余的一個小動作,這幅畫作的和諧與美感就會被破壞殆盡。
但眼前的少女既不是被巫女詛咒的睡美人,也不是高居象牙塔的長發公主。
因為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不可能以偏體鱗傷的姿態示人。
她,更像是被遺棄的人偶。
失去了主人的寵愛,她才會被遺棄在深夜無人的街道上吧。
緊接著,人偶小姐也像是覺察到什么一樣,微睜雙眼。
身處光亮的室內環境,雙眼不得不暫時屈從于光線的刺激而瞇成一條縫,一手為眼眸擋去多余的亮光,另一只手則負責從沙發上支撐起身體。
“唔……”
可即便重新醒來,她的神情仍舊顯得相當恍惚,好不容易才把散漫的視線重新聚攏。
這一回,輪到秋本亞門六神無主了。
“那個、那個秦羽遙同學請你先冷靜一下我們現在之所以處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狀態是有原因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之前你確實是在我眼前暈倒了所以我馬上把你送去醫院醫生說你只是低血糖而已只要適當吃一點東西再好好休息的話就沒什么大礙話是這么說啦但是我也不知道你住哪里迫不得已之下我才將你帶回我的房間在你休息期間我真的真的真的沒對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哦!”
“哈……”
也不知道這個“哈”是代表理解還是疑問。
從結果來看——
“你就沒什么想問的問題嗎?”
“沒。”
秦羽遙出乎意料沒對這個說法表示質疑。
能被她信賴,秋本亞門高興都來不及,但他不認為自己與秦羽遙的關系已經達到可以無條件信任對方這種程度。
“如果是秋本同學的話,是可以信任的。”
秦羽遙忽然這么說。
“為、為什么?”
“因為秋本同學是我在學園里認識的第二個男生,所以……是可以信任的。”
面對秦羽遙的呢喃,一時之間秋本亞門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才好,只得回以苦笑。
就是不知為何,總覺得今天的秦羽遙好像很沒精神的樣子,與腦海中那個英姿颯爽、雷厲風行的凜冽印象大相徑庭。
再說,正常女生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做出獨自一人身著晚禮服在大雨中徘徊這種異常舉動呢?
按理說,作為在“太陽堡襲擊事件”中英勇挺身對抗恐怖分子的E班四人今晚是受邀參與表彰大會才對,可發現秦羽遙的時候,卻沒見易天樞的身影……難不成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有點在意這其中的緣由,可畢竟是他們之間的問題,輪不到自己這個外人說三道四。與其不顧一切地打破沙鍋問到底,還不如把心思放在解決溫飽問題上為妥。
“要不吃點什么再說吧?”
秦羽遙剛起身準備邁開步子,秋本亞門才發現自己的視線不知怎么的一直停留在她的雙腿上。
因為上面的傷痕實在是過于觸目驚心,叫人不可能不注意。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誒?”
秦羽遙奇怪的反應,好像對自己的傷勢渾然不知一樣。
被雨水泡得發白的雙腳,泛起小片瘀青,傷口被半凝固的暗紅色血塊覆蓋。
“我是從酒店走路回來的……”
秋本亞門這時才回想起來,從一開始就沒見到秦羽遙有穿鞋子。
“鞋子呢?”
“中途壞掉了。”
既然鞋子壞了就坐車回來啊。
雖然很想這么吐槽一句,但一見到秦羽遙陰郁的表情,想必事出有因,秋本亞門只好選擇跳過這個話題。
“還是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在客廳明亮的燈光下,能十分清楚地看到腳踝處的大片瘀血。
“這不是扭到了嗎?痛不痛啊?”
秋本亞門小心翼翼地以一手托起少女小巧玲瓏的腳跟,另一手輕輕抓住腳面,以十分緩慢的速度順時針搖了搖,旋轉角度還沒到三百六十度——
“沒關系的,放著它不管第二天就好了——唔!”
“既然受傷了就不要勉強自己啊。樹不子的自愈能力確實甩普通人幾條街,但放著扭傷不管的話,以后搞不好會落下病根的。”
秦羽遙越是擺出輕描淡寫的模樣,秋本亞門就越明白她是在逞強。
“嗯……”
慘白的唇間擠出細若蚊叫的呢喃。
秦羽遙整個人又像是西瓜蟲那樣縮成一團,抓起毛毯把自己包了起來,仿佛只要這樣做就能逃離這個世界一樣。
雖然很想馬上幫她處理扭傷,但在此之前顯然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繼續穿著這條裙子肯定會感冒的……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不妨先洗個熱水澡吧,我這里也有衣服可換。”
畢竟是男生的衣服,穿起來肯定不怎么合身,就是不曉得秦羽遙介不介意在男生宿舍沐浴更衣。
原本秋本亞門還打算靜待秦羽遙的答復,孰料她一聲不吭地拿著衣服走進沖涼間。
耳畔很快傳來洗澡水聲。
隨后而至的,是沁入鼻腔的香波味道。
明明對這種氣味已經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秋本亞門卻還是覺得今天的香味似乎格外好聞。
無意間,他又發現了另一個驚天秘密。
透過沖涼間的毛玻璃可以隱約看到女生沖涼的剪影……
這未免太糟糕了吧!
喂、喂,冷靜下來,秋本實習特務,你可不是因為這點刺激畫面就動搖的男人!
況且,對方可是有男朋友的女生!
“我知道啊、我很清楚啦,但是……”
為轉移注意力,秋本亞門只得拼命抖腳,臉頰的溫度卻依然我行我素地持續升高。
果然還是看一下漫畫打發時間好了……
秋本亞門的確是這么考慮,也的確從枕頭底下找到了一本書,但問題是——
“噫!”
這不是成人雜志嗎!
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等等,這不是易天樞出院后送給自己的“禮物”嗎!
要不是因為封面女生跟秦羽遙長得很像,秋本亞門又怎么會鬼迷心竅把這一整摞成人雜志往自己宿舍里搬。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所有成人雜志統統堆到床底后,他慌張地往沖涼間看了一眼,好在這場小小的騷動并未驚動秦羽遙。
如果被她本人發現自己私藏了這么多本成人雜志,而且封面女郎還要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光是想到這種可能性,秋本亞門就不禁冷汗淋漓了。
盡管他不可能料到,更難熬的日子還在后頭。
……
所以說啊——
“為什么是裸體襯衫呢……”
沖涼間的門一打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秦羽遙那雪白修長的雙腿。
她居然穿著一件襯衫就跑出來了……
單薄的布料貼在剛洗好澡的微熱身體上,纖細的柳腰與胸前的起伏一目了然,或許是因為太過疲勞的關系,她就連自己扣錯紐扣都沒能察覺,任由粉白色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讓秋本亞門不曉得該把眼睛往哪里看才好。
一聲不吭回到沙發上縮成一團的少女沒對應急處理擺出抗拒的姿態,可就在秋本亞門剛剛托起腳跟,試圖判斷傷勢時——
“痛……”
秦羽遙發出一陣哽咽,眼角泛出淚花。
接著,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如同孩童般痛哭流涕。
如果僅僅是扭傷引起的疼痛,理應不至于此。
直到這時,秋本亞門才恍悟——
她疼痛的所在之處,是自己無法觸及的地方。
對眼淚背后的因緣一無所知,言語上的安慰也就無從談起。
秋本亞門很清楚,自己能為秦羽遙做的事情極其有限。
所以,在這種時候,只要一言不發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就好了,直到她停止哭泣為止。
……
秦羽遙哭了多久,秋本亞門已無心追究。
畢竟哭泣本身不失為一種宣泄感情的有效手段。只要能恢復精神的話,就是最好的結局。
令人遺憾的是,秋本亞門沒能等到這個結局。
即便是痛哭過后,秦羽遙臉上的陰郁依舊沒有消退的跡象,既不吃也不睡。
眼見如此,哪怕兩眼皮直打架,秋本亞門只得舍命陪君子。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良久沉默后,秦羽遙終于愿意開口說點什么。
“我想吃甜食。”
盡管對這個突如其來的任性要求感到沒轍,秋本亞門還沒不識趣到直接把砂糖罐遞到秦羽遙的面前。
正如《鵝媽媽童謠》所言,女孩子是用糖、香料以及一起美好的事物構成的。
女生會喜歡甜食,實乃天性使然。
真正的問題在于……這三更半夜的,去哪里給她找甜食?
“福利社……嗎?”
學園的商店數量絕不算少,真正能做到全天候二十四小時全心全意為學生服務且距離男生宿舍僅有五分鐘腳程的,恐怕獨此一家。
可是……這會不會是秦羽遙的調虎離山計?如果是在自己外出這段時間,她突然想不開做出什么傻事的話——
秋本亞門沒打算細究秦羽遙性情大變的來龍去脈,但事到如今,顯然不是自己一個人能處理的狀況……還是打個電話給易天樞報聲平安為妥。
只是剛碰了一下鏈接手環而已,一路保持沉默的少女突然傳來動靜。
“不要打電話給他,我不會做奇怪的事情的。”
不用再多說什么了,抗拒的意味已足夠明顯。
秦羽遙既然不惜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針對她與易天樞之間是否發生某些不愉快的事情這個問題,秋本亞門從猜疑轉為確信。
畢竟彼此都還在氣頭上,現在打電話給易天樞,搞不好只會觸了火上澆油的霉頭。與其如此,先讓雙方的頭腦冷靜下來再作打算反倒顯得更加明智。
這時秋本亞門才驚奇地發現自己其實早就做好了冒雨出門的準備。
我對有男朋友的女生這么好是想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