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突然二姐發出一聲尖叫，田坤淚水漣漣，正準備和哥哥為父親擦拭身體，循聲望去，只見母親一個踉蹌，口吐白沫，昏倒在床沿上。

“快，將娘扶起來！”田坤放下擦拭布，連忙走到母親跟前，對兄弟姊妹幾個喊道，“娘，娘！你要保重、保重啊！爹尸骨未寒，咱再經不起折騰了呀！”

“灌姜水，姜水可以暖身，拿姜水來！”大哥田乾對身邊的親戚招呼道，也放下擦拭毛巾，過來照顧母親。

“娘不礙事，娘由我們照看著，你們去幫爹抹身子、換新衣裳，爹上天堂的路程可耽擱不得！”大姐一臉嚴肅對兩個弟弟喊道，“快！點上蠟燭、高香，多燒紙錢，讓爹上天的路明亮些，不能走岔路了！”

在親戚、鄉親的協助之下，大姐、二姐將昏死過去的母親抬到了隔壁房間，大家手忙腳亂，有的灌姜水，有的掐人中，有的喊“赤腳”醫生，不一會兒，母親就蘇醒了過來，依然悲哀哭泣，“死老頭子啊，咱說走就走了呢？大學生兒子回來你不睜開看一眼，太狠心了啊！”

在“風水師”的指點之下，大家各負其責，在病逝父親田根的床前擺上了蠟燭、高香，以及一大堆熊熊燃燒的紙錢，親戚、朋友、鄉親們排成一列，魚貫而入磕頭祭拜，并點上三支高香，燒上兩片紙錢，有的還滴下幾滴悲傷的淚水，以作為對病逝者的崇敬之情。

“你們兄弟倆，得抓緊準備墓地，棺木等，天氣熱，遺體放不得，得趕快入殮！”見田坤田坤他們兄弟倆稍有喘息的時間，“風水師”湊過來對他們嚴肅地說道。

“是、是！”哥哥田乾如得到圣旨似的，頭點的如小雞啄米，“俺也不太懂，請您多指點！老先生，都聽你的，你幫著多費心，您的辛苦費俺心里有數，你放心！”

田坤丈二摸不著頭腦，只能迷迷糊糊地跟著點頭、陪笑，也學著哥哥的口吻對“風水師”說道：“請多指點，老先生，都聽先生的，別人咋做我們也咋做，一樣不落下！”

“還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干嘛？勞民傷財！”妻子周芳立在丈夫田坤身邊嘟噥了一句，“現在提倡喪事新辦！”

“弟媳，別...，別亂說！”大姐連忙過來阻攔，“爹身體雖然不在了，但靈魂可以升天，別讓爹聽到了，他老人家會不開心的！”

“盡裝神弄鬼，哪有的事？”周芳一臉的不屑，但看到一家人那嚴肅、神秘的樣子，知道多說徒勞，“好吧好吧！你們樂意折騰就請便吧！”

“芳，農村人嘛！就講究點這個，咱得理解，入鄉隨俗不是？”田坤將妻子拉到一邊，低聲下氣安慰道，“你陪路路到房間休息吧，做作業、或看看電視，好不好？”

在“風水師”的指點之下，田坤他們兄弟倆在離家不遠處為死去的父親買下了一塊墓地，并采購了一副價格適中的棺木，由于連日高溫，棺木運到的當晚就將父親入了殮，“唉！人生如夢，夢如人生！”蹲在父親棺木前守夜，田坤發自肺腑地感嘆。

“坤，咱是不是被坑了？”哥哥田乾接過話頭，沒頭沒尾地詢問道。

“啥？”田坤正低頭沉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爹放療，縣醫院那醫生讓爹放療，花的那六萬元錢？”哥哥低聲回應，“動完手術根本沒啥效果，后來其實...，其實還不如以前，爹真是吃盡苦頭啊！”

“唉！現在難道連醫生都一切‘向錢看’了？人的良知呢？”田坤心里早就產生疑問，聽哥哥這么一說，心里也產生不滿。

“六萬塊啊！”哥哥一聲嘆息，“他們心真黑！”

“錢不去說！爹還受那份罪！”田坤有些言不由衷，“坑不坑咱先不要確定！萬一就在咱爹身上效果不明顯呢？不過不管怎樣，我都要去會會他！”

“萬一...、萬一拿不回來，要我平攤的三萬、三萬要慢慢還你了！”哥哥田乾心事重重，斷斷續續地說道。